芷雲嚇得雙眼一閉。
她等着那一耳光落下來,她甚至都感受到了劉媽扇下而帶過來的風。
然而,劉媽的手掌剛剛要碰到芷雲的臉。
隔空突然發出嗖的一聲。
什麼東西從半空中飛了過來,嚓的一聲,竟然砍到了劉媽的手腕上。
劉媽的手掌受阻,下一秒,鑽心的痛就從手腕上傳來。
與此同時,所有的人,包括在她面前的芷雲,都啊的一聲驚叫了起來。
劉媽也跟着一看。
只見她行將打到芷雲的那隻手的手腕上,竟然插着一片杯墊!
那杯墊是雪花狀的,平時都是放在起居室的茶几上墊水杯,是那種軟軟的塑料製成的。
誰能料得到它竟然能從半空中飛來,雪花的邊緣,徑直插到了劉媽的手腕裡。
此時,血才慢慢從傷口與雪花片的邊緣滲透出來。
而劉媽才嚇得尖叫起來。
可想而知,剛剛這杯墊飛過來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衆人吃驚害怕,不由得都鬆開了按住芷雲的手。
這時候,大家才聽到了從後面傳來的腳步聲。
周小姐坐在椅子上,正對着前方,吃驚不已地看着走上前來的男人。
芷雲和衆人也轉過身去。
她一看到來人,一雙眼睛頃刻就亮了起來。
“楚翰墨!”她欣喜地叫了起來,也不顧這裡有多少人,歡欣雀躍地撲了過去。
楚翰墨伸出手,接住了芷雲的雙手。
芷雲抓着楚翰墨的手,無比開心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的。”
楚翰墨看着眼前毫髮無損的小女人,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她說,她知道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她真是這麼認爲的嗎?
但他並沒有問出來,臉上也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流露,只是輕聲問她:“他們爲什麼要打你?”
劉媽已經被兒子扶到了一邊,她聽到楚翰墨這樣問芷雲,一邊痛得流冷汗,一邊插嘴道:“二、二少爺,周小姐流產了。”
楚家的二少爺,劉媽其實見得也不多。
但是他的樣貌和氣質,卻真是一眼難忘的。
此時,見芷雲這般親熱地和二少爺說話,劉媽隱隱也知道事情不對了。
但她依然要把周小姐流產的事情先說出來。
不管怎麼樣,周小姐懷了三少爺的孩子,現如今又沒了孩子,都是一件大事。
楚翰墨的目光落在劉媽……受傷的手腕上。
方纔,他剛剛跑上樓,就看到劉媽揚着手要打芷雲。
這個張狂的舉動讓他心裡一驚,但他不可能對劉媽這麼一個普通女傭人拔槍,所以情急之下,從桌上摸了一張杯墊,對着劉媽的手腕甩了過去。
他已經用了最恰當的力度,再重一點,劉媽的手腕就有可能被廢掉,而如果再輕一點,又制止不了劉媽的行爲。
此時,看着劉媽流血不止的手腕,他只吩咐其他人道:“替她包紮一下傷口。”
雪花杯墊只是有一個小角插到了她的手腕之中,也並沒有割到動脈,簡單包紮用藥就能止血。
但是,他不會看錯,劉媽竟然想要打芷雲,想到這裡,楚翰墨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劉媽的兒子已經去取了醫藥箱,芷雲看了劉媽兩眼,便回答楚翰墨道:“周小姐流產了,非說是我害了她的寶寶。所以……”
她委屈地低下頭。
楚翰墨看着她那低垂的長而密的羽睫:“是你害的嗎?”
芷雲搖了搖頭:“我沒有,是她自己踩着藍莓芝士滑到的。也是她自己把藍莓芝士扔地上的。”
藍莓芝士,楚翰墨皺眉,方纔他上樓的時候,確實瞥到客廳的地上有一攤什麼東西。
說到這個,周小姐忙哭着指責芷雲:“二少爺,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故意做了難吃死的藍莓芝士,我都懷疑她下了毒。”
“你才胡說。”有的傭人真的聽不下去了,“言小姐做的藍莓芝士,我們吃了都沒事,爲什麼你吃就難吃死了?”
周小姐沒料到傭人們居然在這種時候給芷雲幫腔。
她氣急了,開口就道:“你們吃的是我買的藍莓芝士,當然沒問題了。”
“對啊,”另外有傭人也接話道,“你都買了藍莓芝士,爲什麼還非要言小姐替你做,你這不是故意刁難人,是幹什麼?”
楚翰墨聽到這裡,基本已經猜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用說,因爲藍莓芝士的事情,周小姐大發雷霆,扔盤子摔蛋糕,最後自己踩到蛋糕上滑到,最後……流產了?
想到這裡,楚翰墨眉頭擰了起來。
“你流產了?”他的目光從周小姐身後的臥室,挪到了周小姐的身上。
周小姐被楚翰墨一看,整顆心沒理由地就恐慌了起來,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楚翰墨的目光之下。
“我……我懷孕三個多月了,”她說話也少了剛纔那般理直氣壯的味道,“可是,可是剛剛我摔倒了,回到臥室就小腹劇痛,然後就……”
周小姐沒說下去了,只是抹起了眼淚。
不明就裡的人,可能還會爲她這般的苦情而產生憐憫。
在男人,而且是楚家的男人面前,周小姐很識時務地收起了剛纔潑婦一般的架勢,轉而擺出了一副小女人受傷的模樣。
可是,她這般做戲,卻是一眼就被楚翰墨看到了底。
楚翰墨略微頓了一下,便用他沉穩的嗓音問周小姐:“既然你流產了,爲什麼臥室裡會沒有血?”
周小姐一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一白,如同遭受雷擊,身子晃了一下,便動也不能動了。
芷雲和其他人都有些不解地看着楚翰墨。
臥室裡沒有血?
這是怎麼一回事?
剛剛周小姐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滿屋子的血啊。
爲什麼楚翰墨會這樣問?
楚翰墨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周小姐的臥室。
那臥室門大打開着,還能看到地毯上的血跡,一直從牀邊上延伸過來。
楚翰墨會過眼,那眼中的色,更冷了幾分:“閒來無事,你臥室裡備着紅墨水乾什麼?”
紅墨水!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周小姐則搖搖欲墜,幾乎要從椅子上栽倒。
芷雲看看臥室裡的“血跡”,又擡頭看着楚翰墨:“你是說,那些都不是血,是紅墨水。”
楚翰墨只冷眼看着周小姐:“是與不是,周小姐應當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