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瞬時放開了塗茵茵。
馬思暢畢竟是醫生,他的話代表着權威。
也終於讓慕容瑾暴走的理智迴歸了。
他剛剛一鬆手,塗茵茵根本不顧自己身上一絲不着,竟然就掙扎着滾下了牀,然後朝着房間門而去。
慕容瑾急忙追過去,把她拖了回去。
“不……啊……救命……”塗茵茵嚇得又是驚聲大叫。
“不是茵茵,”慕容瑾急忙好聲哄着她,“我只是要給你穿衣服,你不能這樣出去。”
他把抖得像一片風中的葉子似的塗茵茵拖到了衣櫃之前,一隻手挽着她的腰,一隻手隨手從衣櫃之中取了一條長裙。
幸而他對女人的衣服很瞭解,所以沒有費什麼功夫就給她穿上了。
緊接着他也從披了一件浴袍。
才放開了她。
他剛剛一鬆手,塗茵茵立馬就衝到房門前,嘭的一聲把門打開。
馬思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塗茵茵一把就將馬思暢推開,沒頭沒腦地就朝外面衝去。
“塗茵茵!”馬思暢嚇得大叫一聲,緊跟着就追了過去。
然而他還沒跑兩步。
慕容就從他身旁掠過,沒多遠就攔腰抱住了塗茵茵,把她往回頭拖。
塗茵茵叫得像瘋了一樣,一邊掙扎一邊對慕容拳打腳踢。
“把她放回牀上。”馬思暢馬上命令道,“按住她不要讓她動。”
他動作熟練地從隨身帶的醫藥箱之中取出一支針劑,對準塗茵茵的胳膊就注射下去。
沒有兩秒鐘,方纔還處在瘋狂狀況的塗茵茵就軟了下去,她立刻陷入了精疲力盡的沉睡之中。
馬思暢鬆了一口氣,然後看了慕容瑾兩眼:“你要把她逼瘋了。”
慕容瑾沒看馬思暢,目光一直落在塗茵茵蒼白的臉上。
“我沒有打她。”他只這樣說道。
“我知道。”馬思暢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了。
“但是你對她做了其他的事。”他緊接着說道,“你不應該那樣做。”
慕容瑾似乎嘆了一口氣:“我知道。”
他當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能忍到現在,確實已經忍不下去了。
馬思暢似乎也頗爲理解慕容瑾,他用手在慕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知道你辛苦。但是心理治療就是這麼令人痛苦的過程。你要想清楚,她極有可能永遠都是這樣了。”
慕容瑾聽到這句話,終於擡起了頭。
他用一種帶着警惕的眼神看着馬思暢:“永遠都是這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痊癒了。”馬思暢嚴肅地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幾乎想也沒想,徑直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如果這是可能的,而且是有極大可能性的呢?”馬思暢也沒有停頓一秒,就反問道,“你還會接受她嗎,你還會這樣愛着她嗎?都說久病無孝子,如果塗茵茵永遠這樣拒絕你排斥你害怕和討厭你,你還能保持你對她的感情嗎?”
慕容瑾似乎被馬思暢這樣的話語問道了。
他腦海中,不覺滑過了這段時間以來,她所有對他的態度,她看他的眼神,她那些傷害他的行爲和話語。
馬思暢點了點頭:“是的。那些勵志的故事,成功治癒的事蹟,都是鳳毛麟角。實際上,精神病人治癒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茵茵她沒有精神病。”慕容瑾立刻反駁道。
馬思暢也嘆息一聲。
“何必呢,慕容。”他說,“何必這樣自欺欺人呢?她有沒有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與其這樣一直自我欺瞞,不如面對現實。”
房間里長久的靜默。
末了,慕容瑾才問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樣的?”
“你所能預見的最糟糕,都可能遇到。”馬思暢絲毫沒有留餘地地坦白道,“她遭受過最極端的精神摧殘,你曾經是她最愛的人,可是現在看她對你的態度,你也就知道了。我知道她的身份,你們都期望她能繼承王位,可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她不但不能登基,她也不可能懷孕生子……“
“爲什麼?”慕容瑾幾乎失聲問道。
“自己查百科。”馬思暢揮了揮手,似乎也顯得精疲力盡。
又是一聲難言的寂靜,慕容瑾最終用一種咬牙的態度說道:“好吧。無論什麼樣,無論什麼樣我都可以接受……她還會不會接受我,會不會拒絕我,都不重要。我只要求,她不要愛上其它人,如果那樣的話……”
他說到那裡,眼裡有風暴涌起。
馬思暢點了一下頭:“這就是你傷害楚扇軒的原因?”
“傷害?”慕容瑾皺了一下眉頭,“你在說什麼?”
馬思暢不由得扶了一下額頭:“好吧,你大概那時候正在盛怒之中,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不過我必須要告訴你,你對楚扇軒的復健產生了破壞性的影響,原本他的腿已經可以站立了,但是現在,情況很糟糕,我也沒信心他以後再能站起來。”
“骨頭又出問題了?”慕容瑾也意識到了嚴重性。
當時他確實是在暴怒之中,楚扇軒敢過來干涉他和塗茵茵的事,也激起了他對於他們單獨和睦相處的妒意。
所以他毫無理智地將楚扇軒扔了出去。
當時有沒有碰到他的腿,他也記不得了。
“你最好去看一下他。”馬思暢提議道,“當然,其實你最不好面對的,大概就是楚翰墨了吧。”
“楚翰墨過來了?”慕容瑾貌似也吃了一驚。
馬思暢很無辜地點了點頭:“是啊,能有什麼辦法呢?事情一出,言芷雲就給他打電話了。你懂的,他馬上就過來了,並且看起來很……你自己去看吧。”
慕容瑾眼色有點低沉:“就算是我一時衝動傷到了楚扇軒,但是他也應該對我解釋一下,爲什麼要和塗茵茵單獨相處。”
馬思暢撓了一下頭髮,顯得相當無奈:“塗茵茵怎麼可能和楚扇軒在一起呢,你真是想多了。”
“並沒有想多。”慕容瑾的臉色別提多冰冷了,“你並不知道塗茵茵剛剛還抱着我,叫楚扇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