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人送上門，只不過自己堅持給了錢而已。蘇黎笑笑不解釋，“來杯咖啡？”
呦！小公主會煮咖啡？蘇黎再一次刷新了喬北歸的認知，他矯情的說，“你不要用速溶的對付我，我告訴你，我嘴可刁！”
“不會。”蘇黎很有信心，到如今，只要喝過她煮的咖啡，還沒有不讚的呢！十幾分鍾之後，房子裡瀰漫着濃郁的咖啡香氣，讓喬北歸品味一般閉上了眼睛，深嗅一口，“這是藍山？”
“有眼光。”蘇黎濾出來一杯香濃到讓人流口水的咖啡，遞過去，“嚐嚐。”
濃郁的香氣，純正香濃中帶着果香味，這味道一聞就知道是產地的，絕對不是什麼混裝產品。“不錯。”喬北歸抿了一口，“那弄來的？”
蘇黎但笑不語，低着頭收拾着流理臺，熟練而迅速。
喬北歸怎麼看怎麼不協調，阿黎怎麼好像經常做這種事情？像是想到什麼似得，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蘇黎的手，摸了一下就愣住了，“怎麼回事？”
“什麼呀？”蘇黎裝作無事一樣的縮回手。
“這是怎麼回事？”喬北歸豎起她的手，那根根白嫩的手指上都帶着薄繭，摸起來有些粗糙，這是喬家公主的手？這根本就是一個勞動者的手。喬北歸皺眉，“說呀！你這幾年都在幹什麼？”
“二哥……”蘇黎抽回手，晶亮的眼睛望着他帶着哀求，“我沒事的，別大驚小怪！”
“蘇黎！”喬北歸連名帶姓的喊她，“快說！”
蘇黎沉默着低頭搓着手，不語。
“是不是我於你而言就是個外人？”喬北歸把一直憋在心裡的話吼出來，“從前是，現在是，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蘇黎被他吼得愣住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拉拉喬北歸的衣角，“你怎麼了？”
“以前，你在江南外婆家住，從來不許家裡人去看望，可是大哥就可以去！爲什麼？”喬北歸指着蘇黎吼道，“爲什麼？”
蘇黎垂瞬，咬着脣，手也悄悄落下來，垂在褲子兩邊攥成拳頭。
“媽媽覺得對不起你，自從你回家後她把你當成菩薩供着，不敢有一點差池，你還愛睬不睬的，爲什麼？媽媽欠了你的嗎？”
“大哥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們之間有話可以說，爲什麼就不和我說？我是外人嗎？我是你哥哥，是你的血親哥哥呀！”喬北歸吼完了看見蘇黎仍舊沒有一點要說的意思，他更氣了，“好！你就憋着不準說，把你的那點屁事帶到棺材裡去，我還不稀罕知道呢！”
蘇黎垂着頭，嘴巴癟了一下想哭，可是怎能哭？那是她自願的怎麼能哭？她的手指甲深深的掐進肉裡，忍耐着，忍耐着想要傾吐的慾望。
“哼！”喬北歸話說到這份上了，蘇黎還是不肯說，他也就徹底灰心了。人家不把他當成哥哥看，他能有什麼辦法？他冷漠的望了蘇黎一眼，“我先走了，咖啡……不好喝，苦。”然後揚起手揮落咖啡杯，那褐色的咖啡灑了一地。
門被大力打開，然後又大力甩上。而蘇黎站在那開放的廚房門口，一動不動。良久，她才頹然蹲坐在地上，抱住了膝蓋把頭藏了進去，呢喃，“哥哥，別逼我！”
喬北歸憋着火衝到了樓下，趁着怒氣未散打了個電話給喬南征，“大哥，你猜我在哪？”
喬南征那頭好像在開會，裡面只傳來壓低的嗓音，“一會我回電話給你……”
“我在阿黎樓下。”喬北歸忽然想賣弄一下，“你知道阿黎在國貿有房吧？我進去過了。”
“嗯。”喬南征有些意外，卻不動聲色。
“你知道？”喬北歸有些泄氣，“是奧！你怎麼會不知道？她和你最親了，從小打電話都打給你，每一次和我說話都只有那麼幾句：二哥好，請叫一下大哥！再見！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
喬南征皺眉，“你喝酒了？”
“沒有！”喬北歸很快回答，“我倒希望我喝酒了，那我就可以趁着酒瘋逼問她，爲什麼不和我親，爲什麼讓媽媽難受，爲什麼永遠看家裡人都像客人？”
“你做了什麼？”喬南征的呼吸聲變得有些粗，“你逼問阿黎？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她哥！”喬北歸吼道，“我就是逼了怎麼的？不過她沒說，什麼都沒說，完全把我當成外人！”
“混蛋！”喬南征大聲罵了一句，然後也顧不得正在開會了，就這樣衝出了會議室，跑到辦公桌抽屜裡翻出一個私人筆記本，手急促的在上面翻着。
足足三分鐘的沉默，喬北歸還以爲電話掛了，可是看見手機上顯示：通話中。“大哥……”喬北歸試着喊了一聲，“你還在？”
“去打這個電話找芸嬸開門，立刻！馬上！”喬南征的聲音急促的要命，幾乎在掛斷電話的同時，短訊息就進來了，是一個號碼。
什麼意思？喬北歸聳聳肩還是撥打了這個號碼，“芸嬸？”
“您是誰？”芸嬸的聲音顯得很有禮貌。
“我是喬北歸，想請你開一下蘇黎的門，對，國貿這一套。”喬北歸說。
芸嬸立刻拒絕了，“對不起，蘇小姐從來都不允許人進去，我沒有得到蘇小姐的允許，不能給你開門！”
“我剛纔和她吵架了，就在那間房子裡。”
芸嬸一聽這話，立刻帶着鑰匙過來了。她住的很近，離蘇黎的108大廈就隔了一條街。
喬北歸對芸嬸的身份有些好奇，畢竟芸嬸看起來不像買的起三環以內的房子，可是她就是從對面跑過來的，不是坐車過來的。
“喬先生？我們現在去開門。”芸嬸沒有廢話，立刻去開了門，然後畢恭畢敬的站在了門口，“您請進！”
“你呢？”喬北歸遲疑了一下，“你不進？”
“蘇小姐沒讓我進來。”
喬北歸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真的這麼守規矩？來不及多想，喬北歸大步走了進去。
屋內，那咖啡的污漬還在地上，可是喬北歸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蘇黎，她走了嗎？喬北歸摸着下巴思索着，不會呀，他就在樓下門廳那裡，蘇黎走他不會看不到呀！
“阿黎？阿黎？”他試着喊了兩聲。
蘇黎從臥室裡走出來，看見喬北歸有些驚訝，“你怎麼進來的？”
門外芸嬸說了句，“蘇小姐，是我開的門。”
“哦。”蘇黎神情有些僵硬的扯了下嘴脣，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我沒事的，回吧，都回去吧！”
“過來給二哥看看。”喬北歸有點不信，要是沒事大哥爲什麼這麼慌？一定是有事，一定又不打算告訴自己！
“我真的沒事。”蘇黎往後退了一步，疏離而客氣，“你們回去吧！我要睡了。”
“過來！”喬北歸呵斥了聲，“我叫你過來，怎麼這麼大的架子？”
蘇黎的回答是，轉身進了臥室的門，然後狠狠的關上。
“喬先生，要不您先走吧！有事情蘇小姐會給我打電話的。”芸嬸在門口說。
走就走！我還不樂意在這裡看你的臉色呢！喬北歸氣呼呼的下了樓，開着車揚長而去。
芸嬸看着喬北歸走了之後，她在門口喊了句，“小姐，他走了。”
蘇黎再一次走出來，只是這一次她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軟弱，在接觸到芸嬸擔憂的眼神之後，她輕咳了一聲，背過身去掩飾自己，“你回去吧，有事我叫你。”
芸嬸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她的嘴張了張，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幫她關上了門。
良久，蘇黎纔拿起茶几上的固定電話打給遠在青海的喬南征，“大哥，我沒事。”
喬南征的手機一直捏在手裡，在響了第一聲之後就接了起來，“阿黎，你怎麼了？”
“我沒事啊！”蘇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風輕雲淡，“就是喝了點酒。”
不會的，妹妹就算是喝酒也不會失去自己的原則，一定是出事了！喬南征心急如焚，可偏偏人不在B市，他又不忍心追問，只好急切的懇求，“妹妹，再堅持一下，我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辦交接不是得一個月嗎？蘇黎皺眉，“大哥，我說了沒事，你不相信？”
當然不相信！喬南征在心裡說了這樣一句，如果沒事她會允許喬北歸進到她的屋子裡？如果沒事她會因爲喬北歸的幾句逼問就和他吵架？一定有事！
“大哥……”蘇黎頭疼的呻吟，“我，你還不放心？我可是從來都不委屈自己的。你就安心的把工作處理完再回來，好不好？”
你是不會委屈自己，但是你會犧牲自己！喬南征喟嘆一口氣，“好吧！但是我會盡快，一定會盡快！”
蘇黎慢慢地掛了電話，然後縮在沙發上，發呆。大哥要回來了，她和江惟仁的婚事就不能作罷，只是今晚他們已經吵成這樣，還能在一起嗎？
蘇黎深深的鄙夷自己，她瞧不起江惟仁對待男女關係隨便的態度，可是她更看不起自己，爲了利益就虛與委蛇，出賣自己。可是，她有的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