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阮雲岫的身影徹底隱於黑暗,再也看不見時,背靠着的銀杏樹幹後頭又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要不是她此刻不便露面,她真的很想跳出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此時,她只能壓下心裡的衝動,默默地躲在樹後等着他離開,再回去自己的屋子。
然而,腳步聲漸漸靠近,到了她躲藏的這個銀杏樹旁時卻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夕和下意識偏過頭往外探看,但僅僅只是一眼,她的左手手腕上突然多了個冰涼的力道將她猛地往外一扯,扯出了藏匿的陰影。
緊接着,她穩穩落入了一個藥香滿溢的懷抱的同時,瑩潤的雙脣上也落下了一抹柔軟。夕和嚇了一跳,瞪着眼看去,就看到傅珏眼裡顯而易見的寵溺和戲謔。
“你……唔……”
她想說他怎麼這麼輕易就發現她了,但才從微微分離的脣瓣間吐出一個字,傅珏就長臂一收,將她往他懷裡收緊,再霸道地加深了這個吻,攫取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甘甜。
他反覆親吻過她的柔軟後輕輕在她下脣上咬了一口,惹得夕和小小嚶嚀了一聲才放開她,問:“調皮的小貓被我抓住了吧。”
夕和赧然,尷尬地避開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說:“其、其實……我是在夢遊來着……你,你怎麼在這兒?”
傅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揉了揉她的發頂,然後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又說:“其實我也是在夢遊,居然這麼巧遇上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
夕和看傅珏一本正經的接了話,嗯了一聲之後自己也憋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她一傾身,伸手環住了他的腰,主動抱住了他。反正已經被抓到了,乾脆做一下想做的事,於是,她就做了。
“怎麼了?”傅珏對於夕和突然的主動擁抱有些詫異,溫柔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問她。
夕和靠着他的胸口搖搖頭,低聲說:“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傅珏脣邊笑意漸濃,也環住了她的肩,將她鎖在懷裡,以行動迴應她的擁抱。
片刻後,夕和耳邊再度傳來了傅珏的聲音:“本想再過一個時辰再去叫你,既然你沒睡,乾脆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於是,兩人手牽着手又就着涼如水的夜色緩緩離開了梅花林。
“鐘樓?”傅珏牽着夕和在寒山寺寂靜的道路上行走,經過了東廂房和鼓樓,最終在鐘樓底下停下了腳步。夕和擡頭看了眼上面晦暗不明的大銅鐘,疑惑地問他。
他卻只是笑笑,繼續牽着她順着鐘樓的石階一步步朝着頂部的平臺走去。
由於鐘樓以及附近都沒有燈火,所以整座鐘樓在夜色中就顯得十分晦暗深沉。好在還有稀薄的月光,勉強還能看清一步又一步的階梯。傅珏走在前頭,牽着夕和,走得緩慢卻沉穩,一刻鐘後,兩人就雙雙達到了頂部的平臺。
到了平臺上近距離觀察,夕和才意識到這座銅鐘究竟有多大,也才發現其實除了銅鐘之外,平臺上還放着兩張藤條編織的小凳子和一張藤榻。
“怎麼還有人睡在這鐘樓上嗎?”小凳子還可以理解,在鐘樓上頭放張榻子還真有點奇怪,夕和便問傅珏。
傅珏笑笑,牽着夕和在那張藤榻上坐下,道:“這些東西都是我搬上來的。”
“你搬上來的?”夕和更加訝異。他搬這些上來做什麼?
“你有沒有聽過寒山寺三寶?”
夕和點點頭,“迷霧梅花林、天籟鳳凰音和清心般若經。”
“迷霧梅花林你已經見識過了,清心般若經便是指清心大師的手抄經文。而這些東西都是之前我在寒山寺小住時爲了欣賞天籟鳳凰音所搬上來的。”
“我聽說天籟鳳凰音是指一種叫做鳳凰的鳥發出的鳴叫聲,怎麼在這兒?”
傅珏伸了手,指了指對面不遠處相對而立的鼓樓,說:“沒錯,所謂的天籟鳳凰音就是指鳳凰鳥發出的鳴叫聲。鳳凰鳥是寒山上獨有的鳥類,這種鳥既畏熱又懼寒,每逢夏冬兩季都只隱匿於寒山上的山洞之中,不現於人前。”
“但到了春秋兩季便又會從山洞裡出來,到寒山寺內小住。對面的鼓樓便是它們的棲身之所。”
夕和一聽,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細往對面看去,想試圖在一片黑夜之中尋覓到鳳凰鳥或者鳥巢的蹤跡,然而光線也實在太暗,又有段距離,便什麼也沒看出來。
“鳳凰鳥的鳥巢搭在鼓樓的屋頂內部”,傅珏看出了夕和的意圖,笑着同她解釋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這種鳥的鳴叫習性也很特別。它們是晝伏夜出的,只有在春秋兩季的晝夜交會之時纔會從各處返回到鼓樓上,盤旋幾周併發出天籟般的鳴叫,最後回到鳥巢裡休息。”
原來是這樣!所以如果要聽天籟鳳凰音的話只能在晝夜交會之時鼓樓這邊,而最佳的觀景地點自然是鼓樓對面的鐘樓無疑了,所以他纔會搬了榻子和凳子上來,就是爲等待時所用。
夕和明白了過來,但隨即她又想到一件事,便轉頭問他:“難道說,你此次來寒山寺就是爲了聽這天籟鳳凰音來的?”
傅珏拿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一口,“是想和你一起聽纔來的。”
夕和看着傅珏溫柔得快要溢出來的眼神,驚喜的感覺像電流一般竄過全身。難怪他說對講佛會不感興趣,原來是她自己誤會了,他想來是因爲想帶她來聽這天籟鳳凰音,他答應這次的邀請不爲了任何別的人別的事,只是因爲她。
“又怎麼了?”傅珏看夕和呆呆的看着自己,颳了下她的鼻尖。
“我……”,夕和心頭已經被狂喜填的滿滿的,脣角不可抑地往上揚起,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在他耳邊說:“我突然想親你。”
說完,夕和快速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臉頰一下通紅。她現在太開心了,開心的有點腦子抽抽,居然連這麼沒臉沒皮的話都說的出口,但她並不後悔,她就是喜歡他啊。
然而,她調戲完剛想撤退,腰上就多了一個力道將她壓了回去,緊跟着他的吻就鋪天蓋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