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堯的話一出口,夕和便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便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讓傅珏自己決定。
傅珏古井無波的眼神與傅亦堯對視了須臾,而後淺笑着同夕和說:“你先在榻上小憩一會兒,稍晚一些我再給你送宵夜來。”
“嗯,好。”夕和乖巧地點頭應下,然後目送他們兩人離開了營帳,自己再去了榻上休息。
她懷了孕之後便開始嗜睡,今天又累了一天,坐上榻後沒多久便挨着靠枕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後,她在夢中聞到了一股香味,悠悠轉轉的醒了過來,便見着傅珏已經回來了,正將一隻食盒放在了圓桌上。
傅珏亦是當下便察覺到夕和已經醒了,轉頭朝她看過來,再溫柔地朝她招招手。夕和便從榻上起來,走到他身邊,笑問他什麼時辰了。
“剛過三更天。”傅珏扶着她落座,再打開了食盒,將裡面的碗筷一一取了出來。
難怪她會在夢裡聞到了一股香味,原來這食盒裡裝着的是兩碗麻香餛飩和一籠小籠包,正是他之前所言要給她帶來的宵夜。
夕和頗爲驚喜,因爲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這兩樣食物了,尤其是麻香餛飩,這是南越的特色小吃,別處都沒有的。
“這麻香餛飩是哪兒來的啊?”她低頭聞了聞濃郁的麻油香,好奇地問道。
傅珏將湯匙遞給她,溫柔而寵溺地應了她的話:“我說是我包的,夫人可信?”
夕和看向他,眼裡滿是震驚:“你還會包麻香餛飩?”
“夫人可還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會的還有很多。快嚐嚐合不合口味。”
夕和當然記得他曾告訴過她這句話,只是,她還是很驚訝,驚訝他居然連餛飩都會包,也驚訝他居然肯爲了她親自去包這麼一頓餛飩。這個人,怎麼能夠這麼好,怎麼能夠對她這麼好啊!
她先舀起一勺餛飩湯吹了吹後送進嘴裡,麻油和蔥花交匯的香味瞬間充斥了這個口腔,而暖暖的湯水從喉嚨流入胃部也讓她覺得格外的熨帖。跟着,再舀起一隻餛飩,一口咬下,表皮纖薄柔潤,餡料飽滿而有嚼勁,滋味鹹淡適中,比她過往吃過的任何一碗麻香餛飩都要好吃!
她毫不吝嗇地豎起一個大拇指,滿眼都是驚喜和感動地誇獎他:“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傅珏的笑意深了兩分,“你喜歡就好。慢點吃,別燙着了。”
夕和點點頭,一邊拿起另外一隻湯匙舀起一隻餛飩吹了吹,再送到他的嘴邊。傅珏稍稍一怔,滿目溫柔地張口接了下來。
隨後,夕和又嚐了小籠包,味道也是格外的好,麪皮綿軟、餡料鹹香不膩,瞬間就把她連日來不佳的胃口徹底調動了起來,一連吃了三四個。
一刻鐘後,吃完了一整碗餛飩和五個小籠包的夕和已經小肚微撐,但小籠包還剩兩個,傅珏又早已停了筷,她便想再把這兩個剩下的也塞進肚子裡。
然而傅珏已經看出她吃飽了,先一步將裝着小籠包的盤子放回了食盒裡,再同她說:“吃飽就好。你若是下次還想吃,我再給你做就是了。”
夕和聽了眼眶微熱,主動握了傅珏微涼的手,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她知道她的心情傅珏一定能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來。
傅珏對上她的目光微微側了頭,想在她美好的脣瓣上一親芳澤,但又想起眼下還在寒王的營帳內,尚有其他人在場,遂只得壓下了這慾望,轉而擡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再牽着她回到榻上坐。
夕和瞄了眼專心守着傅亦寒的薔薇和玫瑰兩人,壓低了些聲音問他:“大皇子殿下找你什麼事啊?”
傅珏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裡,答道:“趁火打劫。”
“嗯?”夕和轉頭看向他,沒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她的直覺果然沒錯,傅亦堯在彼時邀請傅珏過去飲茶,目的不純。
傅珏歪了身子,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三個詞:“沁妍郡主,合歡香,秦王側妃。”
雖然只有三個詞,但夕和立刻就將事情經過在腦子裡串連了起來。
呵呵,還真是趁火打劫,趁着她在給傅亦寒治傷走不開,就想將沁妍郡主塞給傅珏做側妃?居然還用到了合歡香這種骯髒齷齪的東西,真是讓人噁心!
而沁妍郡主是個有頭無腦的人,利用合歡香來一招生米煮成熟飯、不得不負責的法子應該不是她想的。那麼就是大皇子咯?
夕和因爲聖洛城的事本來就對傅亦堯的印象不怎麼樣,現在加上這一出更是被這個人噁心透了。虧他外表看上去是個文質彬彬的貴公子,內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真是印證了那句話老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那後來呢?你怎麼脫身的?”夕和在心裡唾棄了對方一番後又想到既然對方決心要用這法子定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不然很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那麼就不會讓傅珏輕易脫得了身才對,遂又問了他一句。
傅珏摟過夕和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依舊低聲回答道:“我從未答應要去他的營帳中飲茶。”
夕和一愣,隨即咯咯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他根本連門都沒有進,是先察覺到大皇子的意圖了。而確實他當時可只同她說了稍晚一些送宵夜過來,從頭至尾都沒答應大皇子要去他營帳裡飲茶,只是也沒有明確拒絕罷了。
“大皇子有沒有氣得臉都綠了?”笑了一陣後,夕和好興致地再問他。
“夜色太濃,看不清。”
傅珏一本正經的回答再次把夕和逗笑了,腦子裡還腦補了當時的場景。估計那會兒沁妍郡主衣服都脫好了吧,就等着碰個瓷、賴上傅珏了,可惜傅珏這輛車臨時變了道,真是有些好奇她該怎麼收場了呢。
之後,夕和又同傅珏敘了會兒話,說得累了便在他懷裡再次睡着了,等再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露出了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