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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三彩摩挲着夏大伯的後背勸:“玲子沒怪咱。她爹,你別這樣。大晚上的,讓村兒里人聽見又風言風語的。笑話咱。”
“咱家現在還怕讓人家講究笑話嗎?一個個不肖子孫。一出一出的回家鬧、作,你們是嫌你爹我活的日頭長了。”
氣氛就在鄭三彩和夏玲的哭泣聲、和夏大伯的唉聲嘆氣聲中,足足僵持了十多分鐘。
夏鳳的性子,平時屬於不愛言語、不愛說三道四、不喜熱鬧的,都覺得心口窩要被這氛圍悶死了。
最後還是夏文鬆開了抱着腦袋的手,立起身子打破了沉默:“爹,你不是常說啥事要往前看,明兒個咱家就辦酒席,後個就是正日子了。咋個章程,咋熱熱鬧鬧地送玲子出嫁是大事。別的都先別想了。爹,你別上火了,我以後指定……算了,不說我了,先說說玲子的事兒吧。”
夏文想要對他爹承諾再也不扯里根楞了,想要寬慰寬慰他爹。可說到一半,就覺得這事兒當着兩個妹妹的面兒,他說不出口。
她們知道是一回事。他當着妹妹們的面保證,他開不了口,覺得太沒面子了。要不是一時情急,怕他爹上火倒下,夏文這輩子都不想被人提及此事,更不用說讓他自己提起了。
夏大伯平靜了會兒,開口指示鄭三彩:“明兒跟老二媳婦提前打好招呼嘍,讓冬子壓車時,別虎了吧唧地當場就拆紅包。”
又用手指指夏文:“你擰完燈泡就走,給你你就揣兜裡,回村兒裡,誰問都說是二十塊錢。別說禿嚕了。讓你媳婦也別虎了吧唧地回孃家瞎嘚嘚。”
夏鳳趕緊接口:“爹,那玲子沒有改口錢,大傢伙跟着去參加婚禮的可都能知道啊。”
這回夏玲也不抹眼淚了,搶先開口回答:“我都想好啦,回村兒就說我婆婆私下給我買了條紅紗巾。我這次回來前都買了,就說是她買的吧。”
夏大伯還沒說話呢,這次是鄭三彩拍着大腿哭着說:“你個沒心眼的。她屁股不擦乾淨。你得給擦。我苦命的玲子啊!
另外孩兒他爹。我妹子家那個最小的男娃給壓車呀,你說我妹子跟我說,我也不能不同意啊!而且冬子那性子……”
“行了。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你給她講講結了婚把國棟的錢都給捂手裡吧。長點兒心過日子。”夏大伯撩下句話。就起身出去了。沒有對誰家孩子壓車的事發表意見。
夏大伯是去了村委會。夏愛國呢,站在自家的園子裡,拿着鋤頭在發着愣。
後面的菜園子裡,能夠清晰地聽到蘇美麗和老太太坐在前院子裡剁着大蒜以及說話的聲音。
她們娘倆晚飯時就商量好了。趁着天氣越來越涼爽了,醃些蒜茄子。等九月末去京都時。給夏天她婆婆家帶點兒嚐嚐。人家葉家是不缺啥,可咱家有啥就給拿些,那是心意。
……
與此同時,跟夏大伯家一樣。一四二團的葉伯煊宿舍裡,也在進行着一場關於“擰燈泡”和“壓車”的談話。
從夏天離開一四二團、葉伯煊外出任務歸來後,葉伯煊就開始在閒暇之餘摸着下巴琢磨一個課題。我等了三十年的婚禮,到底該怎麼辦纔是符合自己風格的。
這人啊。幹啥都臭講究。他結個婚,也想要特別點兒,也想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重重的筆墨色彩。
這不,今天下班後,他就呼朋喚伴,叫上政委老翟,一營營長以及屈磊,四人在他的宿舍裡團團而坐,桌上擺着花生米、素拍黃瓜,他又翻箱倒櫃在辦公室裡找出了兩瓶好白酒,就這麼滴,聊了起來。
他要取取經,聽聽前輩們的經驗,吸取些精華,去除些糟粕。以達到立體式、全方位的婚禮現場效果。讓夏天每每想起婚禮當天,就覺得是最幸福的新娘,洞房,呃,感動些,自然就火熱些。他很期待呢。
老翟翟遠方先吸溜一口酒,讚道:“哎呦,真不容易,我就好這口,這酒真給勁兒。”
一營營長是個東北漢子,跟葉伯煊一樣,家裡都當兵的,性格粗中有細,跟葉伯煊私下裡關係非常要好。工作上,上司和下屬,私下裡,好哥們很有共同話題。
屈磊,土生土長的農村人,葉伯煊也算品出他親妹子亭子的意思了,這是非此君不嫁的節奏。他妹妹上次給他打電話,叫囂地回答,參加完他婚禮,倆人就滾蛋,在京都多一天都不呆,要準備去屈磊家裡“實地考察”。
以上仨人,葉伯煊今兒能給找到宿舍喝酒談私事,其一就是他在他們面前,談論之後的話題不用顧忌會破壞形象。其二他們仨都有代表性。
在葉伯煊仔細分析後得出的結論,老翟年齡大、想事兒全面具體,不會遺漏細枝末節,可適當補充,能做總結性發言。
一營營長好哥們,屬於家庭條件還不錯,置辦婚禮的程度不差,眼光獨到狠辣一些。並且他是東北的,剛剛結過婚不久,能夠從他那得知最前沿、最潮流的婚禮流程,以及最貼切的風俗民情。
屈磊,估計他妹子跟人家走一趟農村串了下門歸來,這位身份就離他妹夫不太遠了。他爸媽已經鬆口了,你葉伯亭去那看看,近距離感受一下農村生活,細微地體會下一條褲子恨不得出門時輪番穿的困難,回來時要還哭着喊着的要嫁屈磊,我們就成全你。
葉伯煊想,以他對他親妹子心性、韌性的瞭解,估麼着真是板上釘釘了。
屈磊列席可不是準妹夫的身份才能參與。在葉伯煊看來,屈磊更能具體地跟他建議,農村裡,家庭條件不好的爸媽送閨女出嫁的艱難、以及會碰到的難題。還有在農村生活,村兒裡認爲女兒家嫁得好,看的是哪些方面。
他葉伯煊要爭做好女婿,那就得想夏家人所想、提前解決老丈人所難。讓他們放心大膽地把閨女交給自己。
所以這場“座談酒會”,葉伯煊是揣着小九九請客的。他從來不做賠本買賣。他認爲今日的如此用心,嘿嘿,洞房那天指定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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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兩句哈:剛剛看到評論區裡的評論了,真實想法就是有些感動。爲什麼這麼說呢?只有看進去了,入了心的小夥伴們纔會激動。這說明你們有認真在看,謝謝了。
解釋真不能多說。總不能劇透吧……但咱就嘮兩句我的想法吧,父母兄弟,我們設想一下,真的能說斷就斷嗎?有多少父母是不好的,兒女會真的不要爹媽嗎?你,我,他,在碰到如此父母時,真的會不管不顧嗎?更何況那對爹媽,曾經一次次的偷偷摸摸幫過夏愛國、幫過他家。跟親哥哥斷了那份血緣後,都會心堵。
大家稍安,請看後續。我不是刻意去寫極品,而是劇情發展。我明明是甜蜜蜜風嘛……
第一八五章 country road,take me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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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城通往梨樹村的半路上,夏天的小姑夫趙鐵柱一手把着自行車,一手拉着夏愛琴的手,勸慰着:“別哭了。一會兒進村兒你眼睛腫眼泡,爹孃該惦記了。”
“嗚嗚,鐵柱,嗚嗚。”夏愛琴乾脆兩手捂着臉蹲在地上哭得更大聲了。她此時沒了顧忌。在婆家不敢如此哭,會被婆婆罵掃把星,回孃家要帶笑臉怕爹孃惦記。
唉!她也就只能在回家的路上,馬路上沒人的情況下,纔敢痛哭出聲。
趙鐵柱仰頭望天,就覺得嘴裡直泛苦水。他也難啊,他夾在自己媽和自家媳婦中間,最難的就是他。爲誰講好話,都不落好。
跟他娘說:“琴子爲咱這家,這些年也挺辛苦。勤儉持家的過日子……”結果還沒等他說完,他娘就罵他“娶了媳婦忘了娘。”
勸他媳婦:“你也多理解理解咱娘。她一輩子過仔細慣了……”結果也還沒等他說完,他媳婦就一堆話跟着,翻來覆去哭訴着“難道我是閨女就能眼睜睜看着我娘病重?你知道頭些年,我娘抱着我睡覺時,肚子都餓得咕咕響、臉色蠟黃蠟黃的,卻頓頓讓我吃飽,嗚嗚……”
丈母孃的苦難史趙鐵柱如今都能倒背如流。他有時心口有火氣真想回句:“你娘是娘,我娘就不是那樣嗎?我娘餓得都快帶我要飯了!”
可他能說嗎?他是男人,擡槓氣自己的媳婦,他覺得那不對。他有時很沮喪,覺得自己沒本事,才讓媽和媳婦因爲錢幹仗。
如果他多喊一句。大點兒嗓門制止媳婦的哭訴,琴子上炕就給他個後背,他要拉扯拽她,就會換來一句評價:“你也不是個好餅!”
趙鐵柱側低着頭,看着他媳婦捂着臉蹲着哭,無奈地嘆了口氣。今早他娘說的話確實過分了。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能體會得到媳婦爲啥哭得如此傷心。所以現在他不阻止、他陪着。
從京都回來後。琴子一改之前有事說事的灑脫樣。在他看來,琴子對他娘有些諂媚,卻沒擋住他娘摔盆摔碗每天給琴子響頭聽。
幾百塊。對於他們家庭來講,真是要掏空了。要不是有他爹撐着,就憑他上班沒幾年掙的那兩個,早就抓瞎了。就這。葉家那個團長,還搭了幾百。
趙鐵柱是頭一次正視原來人生個病、要花那老些。沒錢就得挺死。他也有爹孃。挺大歲數了,你說一時要那啥,可咋整。
誰能沒個私心呢?他自己娘那年紀,手頭被親家一場病給掏空了。能不發虛嗎?慌了,兔死狐悲,心裡自然就不痛快。他也虛啊。丈母孃再親。萬一自己家有點兒啥事,可咋整?不過日子啦?
所以他娘說得狠、摔給琴子聽時。他沒太阻攔。是得讓琴子想想了,不是他小心眼,他沒那能力再搭下去。他認爲,他對老丈人老丈母孃夠意思了。
夏愛琴哭得眼睛通紅擡頭:“你娘說的那是啥?你聽見了吧鐵柱?你平時上班,回來我跟你學你娘欺負我,你都說你沒聽見就是我說瞎話,這回你聽見了吧?你還有啥說的?”
“她那是氣話。琴子,一家過日子,你得理解我娘,她確實沒錢了。”
“那也不能那樣說話啊!啥叫又不是啥要死的病花好幾百?那是我娘,她說話戳我心窩子。她咒我娘啊!嗚嗚,啥叫我兩個侄女一起發昏?啥叫哥哥還沒結婚呢,妹妹就着急嫁人要錢花臭不要臉?啥叫我家一堆爛親戚?我家誰爛啦?”
“她那是聽你又提錢、又要錢,氣得口不擇言了。她多大歲數了,你也跟她一樣的?”
“句句戳我心窩子!我是她親兒媳啊!”
“那不是後來被爹給喊屋去給訓了一頓了嘛。爹不是給你五十了嘛!你還想咋地琴子?咱家不過了?就是我娘說了能咋地啊!你咋地?你還想讓她那麼大歲數給你仰着頭拿錢啊?給你磕頭得了唄!別沒完沒了的了!”
趙鐵柱說着說着,想着想着,脾氣也壓不住了。媽滴,鬧死了,自己家過得好好的,因爲這些破事,成天吵吵!
夏愛琴站了起來。腿蹲着時間長了,麻了,冷不丁地站起,晃了晃身子。趙鐵柱一手拽着自行車,一手就要試圖去扶夏愛琴。夏愛琴甩開了趙鐵柱的手,面無表情看着前方的路。
趙鐵柱一面是自己的親孃,一面是自己的媳婦,並沒有把早上剛聽到他娘脫口而出的話,發表下客觀觀點、直觀感受。
此刻沒有站在媳婦的立場說出“我娘說的不對”那句話來,沒有對着夏愛琴道出“媳婦你有委屈跟我說,咱倆好好過”的許諾。
夏愛琴失望。滅頂的失望感排山倒海般地向她襲來。她以爲婆婆都咒她娘恨不得得個要死的病了、拿錢醫治才值得,趙鐵柱無論如何都會對他孃的態度不滿。卻沒想到……
呵呵,什麼好女婿,什麼人不錯。有啥用啊?自己的娘自己疼。關鍵時刻見真章。這個真章,她今兒體會得透透的了。
從什麼時候變了呢?從京都回來後吧?夏愛琴沒有理會趙鐵柱拽她、示意她坐自行車,自顧自地往前步行着。
夏愛琴無聲地流着淚。她曾幾次被婆婆和丈夫感動得稀里嘩啦。恨不得掏出心來對待,給婆婆打洗腳水,婆婆身體難受整宿整宿地守着,她甘心情願。
可那麼深厚的感情,卻倒在了錢的面前。
夏天不知道她小姑的委屈,如果她現在能夠聽到小姑夏愛琴的嘮叨,會感嘆靠誰不如靠自己。一家總幫襯另一家,被拖累的,誰都累。可要找門當戶對的,一對兒窮鬼,更是傻眼了。她沒有婚姻生活的經驗,但最起碼聽完能吸取點教訓。
趙鐵柱推着自行車陪着走了一會兒,嘆了句:“琴子,你就是爲咱孃的身體着想,也不能這個樣子回孃家。上車吧,我帶你。”
夏小姑坐在自行車後架上,兜裡揣着那五十元錢,調整自己帶着笑臉,進了夏天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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