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田雲墨看着她的神情,默了一默後才道:“他因爲你的‘拖累’,現在被禁衛軟禁在睿王府裡,不得離開半步,要等宮裡的太醫斷定皇上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後,才能自由行動。無憂閣那麼多間商鋪也被查封了。”
“哼!”沐希思索了一下才冷冷一笑,凌厲的道:“栽贓嫁禍的人還真是好手段,想出這種一石几鳥的計謀。”
“怎麼說?”田雲墨的眸中閃過一抹亮光。
“皇上原本就身中慢性毒,那幕後黑手竟趁我大婚前夕進宮來陷害我下毒,既打壓我在皇上心中的信任之餘,還打壓夜千華的氣焰,讓他在這個時候動彈不得,還故意派人假扮無憂閣的人來劫獄,然後又反過來追殺我。”
“你怎麼知道那些人是假扮的?”
“我自是知道。”沐希垂下眼簾,掩住眸中的冷光。
那個人在一出現的時候就自稱爲‘書塵’,在那個時候難免有讓她先入爲主,所以立即相信了他。雖然那個人裝得很像,但是現在仔細想想,黑暗之中的那張臉的確很像,可那道聲音,以及他的行爲和稱呼,卻和日常她所見的有所區別,所以她斷定,那個帶人來劫獄的,絕對不是書塵本人!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田雲墨見她不肯說,目光一暗,卻轉念一想的問道。
“想辦法幫我通知他,我在這裡。”沐希思索了一下後道。
“你可知這樣有多危險?”你可知你這樣我會有多擔心,多心痛?田雲墨皺緊眉頭,瞪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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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醒來就心心念念着夜千華,難道她沒聽到他說無憂閣的人在追殺她嗎?如果那些人不是無憂閣的人,爲什麼還能橫行至此,還天天揣着令牌在街上行走,如果說夜千華的勢力被其他的皇子禁錮着動彈不得,就真是打死他也不會信!
“從我跟着他來帝都的那一天時起,就知道這條路不平。”沐希撇開臉,不去看他的眼神,道:“我既然已經被人從天牢裡劫出來,就斷沒有回去的道理,所以我要回到他所能看到的範圍,讓他安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兩天來追殺你的人,有可能真的是他派出的人啊?”田雲墨一聽,立即氣得臉色鐵青,磨着牙的道。他真的很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是不是夜千華對她施了什麼迷魂咒,在這個時候也毫不懷疑的要奔回他的身邊。
“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信任,是最基本的尊重!”沐希垂下眼簾,直白的道:“而我,相信他!”
“那如果他不相信你呢?只認定你就是毒害皇上的人呢?”聞言,田雲墨的眼神一黯,心中泛起苦澀,喃喃的道。
“那我會當面質問他爲什麼不相信我。”沐希目光灼灼的望向田雲墨。
她的目光,讓田雲墨即使有話也再都問不出來。現在的他問了又如何,即使夜千華真的背叛她,她會立即離開他嗎?她會從此決絕的和夜千華一刀兩斷嗎?他不能問,也不敢問,只怕問了也只有他一個人神傷。
“……對不起!”沐希看着他不發語的轉身就走,忍不住輕聲的說道。
“你……沒有錯!”一聲輕得幾不可聞的低喃傳進了沐希的耳中,只剩下深深的嘆息。
自這一天後,田雲墨就召來風霜雨雪來一路打點,一邊想辦法通知夜千華,一邊護理身受重傷發燒的沐希。
“主子,你真的要護着她?”雲風不認同的道。
此時,沐希正在雲天坊名下的一處無人知的別院中休養,她自那天醒來之後就又再發燒昏睡了一天,爲了讓她得到更好的照顧,田雲墨領着風霜雨雪把她悄悄的送來了此處。
“是啊,曾經她是容錦軒的妻子,如今是夜千華的未過門的妻子,更是夜國逃犯,主子你還要繼續護着她?”風雨同樣苦口婆心的勸道。
“本公子這些年來,從來都是隨心所欲,遊戲花叢,片葉不沾身,只除了她,不想放手。”田雲墨坐在椅子上,臉上的邪魅的神色不改,只是眸裡的認真卻讓人無法忽視。
“主子你……真的不可惜自己在帝都的基業?”雲雪不禁心痛的拳道。
“等你們遇到讓你們想珍惜一輩子的人時,你們就會覺得什麼財富和權勢,也不過是浮雲。”
風霜雨雪四人無言,只是默默的暗道:如此不惜一切的爲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付出,真的值得嗎?他們看到田雲墨臉上的堅定,心中均有無奈,於是分散開去各司其職。
隔了一堵牆後的房間裡,沐希自是睜開了眼睛,剛纔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她的耳中,只覺得自己如此利用他來和皇宮裡的人周旋,實在是非常無情,內疚和慚愧之感充斥在心裡,想起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不禁揪緊了起來。
田雲墨,你又何必如此!
沐希正打算坐起來打坐,用內力運行周天,讓自己的傷勢儘快痊癒,以後好獨自離開,不再拖累他,卻沒想到……
“主子,不好了。”雲風冷凝着一張臉的進來,道:“東南西方向,都各有一隊近三十人的隊伍,帶着武器朝這邊過來,而西邊的那隊人一臉強烈的殺意,看他們的衣着,很明顯是無憂閣的。”
“他們怎麼知道這裡的?”雲霜一驚。
“這裡的位置,我只親自通知過睿王。”雲雨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鐵青着一張臉的道。
“難道他真的要置沐姑娘於……”雲雪氣得臉色鐵青。
田雲墨卻擡手止住她的話,道:“馬上轍!”
聽到這裡的沐希心裡一陣揪緊,無憂閣來殺她?不會的!不可能!她暗自安慰自己肯定有什麼地方有誤會。自己要淡定。然後就看到田雲墨走了進來。
“沐沐,你醒了,剛好,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看着他說得雲淡風輕,像是離開這裡去郊外遊玩一般,沐希眸中劃過一抹不忍,道:“無憂閣的人來了吧,還是來殺我的?”
“反正我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倒不如讓你親自看看來確認不是更好?”田雲墨無奈的苦笑。
沐希默然,然後隨着田雲墨和風霜雨雪一起藏匿在這別院的暗道中。
因爲這個別院依山而建,三條路均被不同的隊伍所佔領,背後的山卻是沒有什麼遮擋,他們要是從這一條路逃走,必定立即就會變成目標,所以他們都藏匿在暗道裡,順便觀察一下來的人,是不是真正的無憂閣的人。
三隊人馬來到別院,二話不說就馬上包圍起來,然後立即一起無聲無息的潛了進去,這架勢是誓必要把裡面的人全部活抓。
躲在暗道裡,沐希和田雲墨,以及風霜雨雪四人均斂着自己氣息,靜靜的聽着外面那些人正翻天覆地,像是要掘地三尺般找人,正當沐希以爲這樣聽着沒有任何結果之時,卻聽到一道讓她眼眸狠狠一縮的聲音。
另一邊,皇宮之內,養心殿——
“皇上,今天感覺如何?”高太醫站在龍牀前,一邊躬身替臥病在牀的皇上把脈,一邊問道。
“還是一樣,不如意。”皇上說着就伸手,讓高太醫把他扶坐起來。等到靠到軟墊後,他才嘆了一口氣道:“這一個個兒子都不讓朕省心,老三和老四在明面上表現自己,暗地裡卻陽奉陰違,老五不過不失,卻總是讓我看不透,老六卻一早就離開了帝都,都不知道在哪。老二倒是心心念唸的幫朕尋藥,絲毫沒有想要繼位的想法,真是不知道該罵他沒有上進之心,還是該稱讚他的孝心了。”
“皇上何必如此憂心。”高太醫的眸中劃過一抹了然,道:“您這麼做,還不是爲了睿王爺。”
“唉,是啊,只是委屈了沐希。”皇上嘆了一口氣。爲了華兒,他才藉着這次中毒,順水推舟的做了這一出,只求挖出其餘皇兒在朝中盤根錯節的勢力,然後藉機削弱他們的權勢,好讓他們對皇位死心,讓華兒能順利登基。
“皇上用心良苦,他們會體諒的!”高太醫恭敬的拱手道。但是這份盛寵,難免讓其他的兒子妒忌得眼紅滴血。
作爲一個皇帝,自是不想手中的朝代大亂,作爲一個父親,當然是想自己最愛的兒子繼續大統,何況這個兒子並非愚蠢,有着治國之才,能夠獨當一面。在衆皇兒的競爭之中也是能順利脫穎而出。
只是經歷了愛子失蹤五年之痛,他絕對不能讓此事重蹈覆轍,故而在知道自己中了毒後,就和心腹高太醫密謀了這一出,等到以後塵埃落定,自是會好好補償沐希。
“華兒他現在怎樣?”皇上沉吟了一下後問道。
“睿王爺現在困居在睿王府裡,據聞還交出了手裡的虎符,連無憂閣都全部被懷王及景王的人一起查封。但是無憂閣的人卻在協助宮裡的人到處尋找‘逃犯’沐希,以求帶罪立功。”
“好!”皇上的蒼老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懂得在此時養精蓄銳,麻痹敵人的視線,在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的暗渡陳倉,看似是處於被動的劣勢,但憑他這個爹對他的瞭解,只怕是這形勢已經被華兒逐步控制了。
“那既然如此,微臣就懇請皇上好好休養,靜待繼位大典。”高太醫拱手恭敬的道。
高太醫侍候已着些微疲憊之色的皇上睡下,卻絲毫沒有發現躲在暗處,把一切都聽在耳中,眸中閃過一抹厲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