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栩桐自己來說,她寧肯天天兒呆在竹心院裡,也不願意出門兒,因爲出了門兒就代表着麻煩和危險。
可偏偏這南三所不是隻她一個人的南三所,她要是悄無聲息的天天呆在竹心院裡,就脫離了羣衆了,脫離了羣衆可不好,不合羣意味着引人注意。
武氏有才,總愛說軟和話,一句句的都十分好聽,所以武氏舉行的這小小的花會,大家也都給面子的來了,當然,烏喇那拉氏是不會湊熱鬧的,掉份兒。
“姐姐怎麼只領着一個小丫頭就出門兒了?妹妹看了都覺得心驚膽顫的,快些坐下吧,姐姐坐這兒……”
栩桐來的不早不晚,她來的時候張氏、高氏和伊氏已經到了,烏雅氏也跟她前後腳兒的來了,除了不會到場的烏喇那拉氏就只剩下了宋氏秀蘭。
宋氏秀蘭這會兒可是一枝獨秀了,她的那個肚子,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金貴的跟個鳳凰蛋似的,當然,因爲知道那是個小格格,大家也不會那麼像對上蘇氏的肚子似的,那麼的明目張膽,可是這能不能平安的生下來,栩桐還是覺得懸……
“妹妹客氣了,姐姐到的晚了,擾了各位妹妹的樂趣兒了。”
看着宋氏那撫着肚子的嬌羞的小臉兒,這一屋子的人都是咬牙切齒,牙都酸了!這不是小阿哥還是小格格的問題,這是第一的問題,看來,這宋氏的肚子可不能讓她安穩下去!
“倒也不是姐姐想來得晚,可是肚子裡的這小格格卻偏生不聽話,吐了好一陣兒才舒服了……”
看着大家或直接或隱晦的投在她肚子上的目光,宋氏秀蘭臉上嬌羞驕傲,心中卻是止不住的悲哀。
這個孩子已經五個月了,可偏偏極少動,甚至有時候她都覺得是死了一樣的寂靜,她費盡了心思手段才拉攏了方太醫,得了方太醫的一句準話,她的這個孩子即使生下來,也活不下去,可能連滿月都活不到!
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要找到害了她的孩子的兇手,她死也要把那人拉下馬
!她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她肯定會找出來的!
烏喇那拉氏、李氏、烏雅氏、武氏,還有張氏、蘇氏、高氏、伊氏,她都不會放過的,只要是能給她肚子裡的孩子報仇,她不介意冤枉幾個!生死不論!
“姐姐往這邊些,因着怕姐姐冷,所以妹妹給姐姐準備了美人榻,姐姐要是累了,坐臥一會兒也是使得的,反正都是自家姐妹,都知道姐姐這會兒正身嬌肉貴,小格格可尊貴着呢。 ”
要是擱在以前,栩桐卻是不會在乎宋氏秀蘭的這幾句話,也不會在意武氏的這幾句挑撥,偏生這會兒栩桐對宋氏秀蘭抱着很大的戒心,以花花每天傳來的消息來看,宋氏秀蘭可是漸漸的黑化了,還有越來越黑的意思,她可不想上去湊熱鬧,而且也要把自己安全的摘出來!
“姐姐倒是多謝妹妹的惦記了。姐姐得爺寵幸,僥倖懷上了爺的小格格,是小格格尊貴,咱們姐妹不過是半個奴才,又有什麼身嬌肉貴的呢?這話兒妹妹可別再說了,咱們姐妹聽聽也就罷了,左耳進右耳出的不入腦,可是要是讓有心人聽去,卻又是一場麻煩。”
宋氏秀蘭面兒上不顯,心中卻是不停的冷笑。什麼‘身嬌肉貴’,這可是把她當靶子往前推呢!當她是傻子不成?!
擡眼望了一圈兒,一個個都低眉垂眼的,看起來可是老實的不行,只是一個個的鬼點子可是多得很!
這一瞬間的功夫,偏就冷了場。栩桐看了都老實的垂着頭,要不玩兒手帕,要不賞花弄菊,要不就玩手指頭的幾個人,心中惱了惱,卻還是開了口,“快別寒暄了,武妹妹還是快讓宋姐姐入座兒吧,宋姐姐這身子越發的沉了,可受不住在這風口兒站着。”
要不就說她不愛出門,只要出了那竹心院,這一場場的嘴官司就來了,還越纏越緊,沒有放鬆的意思,栩桐厭惡這種沒有實質的扯皮,倒是對那盆兒放在屋子正中央的花兒起了興趣。
這花兒太普通了,薔薇科,月季花。月季、月季,月月都開的花兒,在這宮裡這樣普通的花兒少見,可偏這盆兒長的新鮮,一朵花上偏出現了兩三種顏色,雖然不很均勻,花也不夠大、不夠繁茂,卻也充數兒般的進了四阿哥的南三所,被四阿哥隨手賞給了武氏。
就是因爲這花兒普通,所以人人都對這花不太重視,最多不過是因爲是爺賞的,才勉爲其難的過去看兩眼,只是這樣濃郁芬芳的花香,對於宋氏的這個肚子,可不太好啊……
“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宋姐姐快坐,嚐嚐妹妹親手製的花茶,用的就是爺送的這盆月季,雖說看起來不太起眼,卻也香甜,姐姐嚐嚐……”
栩桐和別的人都是人手一杯的,都是武氏親自捧上來的,花花已經辨認過了,確實是只用了月季做主料,別的就是一些單純的香辛料了,可是栩桐卻是沒喝,看着一口一口的,都是倒進了桐花空間裡。
月季花的根、葉、花均可入藥,具有活血消腫、消炎解毒功效,用於滯血瘀、月經不調、閉經、經來腹痛、血瘀腫痛等症,是婦科的良藥。月季對婦科常見病效用不錯,民間用月季花單方、驗方也很有效。
而且,女性常用月季花瓣泡水當茶飲,或加入其他健美茶中衝飲,還可活血美容,使人青春長駐。然而正是月季花具有活血調經的作用,用量不宜過大,多服久服可引起腹痛及便溏腹瀉。孕婦也是忌用的。
“唔……,倒也香甜,只是姐姐最近口味刁鑽,不但不喜香甜,偏還愛又酸又辣的,要不是已經確切的知道了肚子裡是個小格格,姐姐還要愁個不停呢,這又是酸又是辣的,麻煩的緊。”
宋氏也不是傻的,她只不過輕輕的抿了抿,也只是沾了沾脣,栩桐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沾在脣上的這點兒還被帕子擦去了呢,可見宋氏是十分警惕的。
宋氏略微有些尷尬羞澀的望了栩桐一眼,這一眼看的栩桐心驚肉跳,要不是確切的知道宋氏是個女人,還以爲宋氏朝着她扔秋天的菠菜呢!
“……倒是李妹妹有一次做的酸辣湯,姐姐饞得緊,若是李妹妹有空兒,還望成全姐姐這個小小的要求,要不是爲了肚子裡的小格格,姐姐定是不敢麻煩李妹妹的……”
栩桐的手頓了頓,捲翹的睫毛蓋住的雙眼中滿是複雜,只是等到擡起了眼,卻是一片的清亮,直直的看着坐在邊兒上的宋氏秀蘭,笑的溫柔而又大方,少見了平時的清冷和淡然,“嗨,我當什麼啊?!這有什麼麻煩的?哪值的姐姐如此過意不去?等哪天妹妹有空兒了,做得了就給姐姐送過去,姐姐只管等着就是了。”
栩桐這一笑,別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可是仍舊留在屋子裡伺候的倩兮卻是悄悄的打了個寒顫,面兒上卻一點不顯,仍舊隱在角落裡,平庸而且普通
。
“主子,您,您真要?真要……?”
天冷的很快,好像昨天才經歷了蘇氏小產的事兒,只是這葉子卻是從綠漸漸的變黃了,淺秋已經過了,秋意越發的弄,好像不過是一兩天不出門兒,就已經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栩桐這次出來沒領盼兮,領的是一向聰明的倩兮,她看好倩兮這個丫頭,所以倩兮要跟着她,逐漸的接觸這女人間的鬥爭,平時只是執行她的命令,還不夠。
倩兮這丫頭不像盼兮,盼兮即使面上再表現的大大咧咧,可是盼兮是有靠山、有人教的,盼兮比倩兮懂得如何在這後宅院裡生存。
“真要,給宋氏做酸辣湯?!”
栩桐臉上一絲兒的惱怒也沒有,十分的平靜,隨口就接了倩兮的話,好像宋氏侮辱的不是她,而且旁的不相干的人。
“是啊,主子,宋格格的這個要求太過分了!您跟宋格格是平級,宋格格哪能要求您爲她做湯呢?!再說了,就算是您跟宋格格關係好,親如姐妹,不介意身份,真的做得了,可是這入口的吃食,在這種關鍵時候,主子怎麼能沾手呢?!主子……”
她當然不能沾手,她要是真的給宋氏秀蘭做了這碗湯,她就成了宋氏的廚娘了!她是廚娘,還是一個漸漸的被武氏壓制的廚娘,可是這廚娘也是四阿哥專屬的,她做的東西願意給誰就給誰,除了四阿哥,沒有人能要求她做任何東西。
“你呀,就是瞎着急,這次你什麼也別做,只是看着,只看着就行……”
“走吧,回屋。”
而且就算是四阿哥的命令,她也不會做這碗酸辣湯,這入口的吃食又怎麼能說的清楚?!所以宋氏肚子裡的孩子不能久留,當然,現在已經是五個月,烏喇那拉氏又怎麼能留這個孩子到七個月呢?畢竟‘七活八不活’,到了七個月的時候,孩子已經能活了……
這個世界又沒有b超、彩超,那陳太醫脈息再好,摸的再準,要是真的生了個兒子,烏喇那拉氏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