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響裡傳來一陣熟悉的歌聲,秋水換了碟片,是那首《白狐》,居然是風中採蓮版本的,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歌手,當她那金子般的聲音幽幽而來的時候,我的心終於再也忍不住傷痛起來。
我是一隻白狐,而此刻我正在尋找着我最愛的那個男人,爲他擔憂,爲他心痛。韓楚,是否千年前,你也曾爲了我而深深一顧?
韓楚,希望我們再見之時,你還能再爲我回首,輕輕地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便已經足夠。不管以前如何,至少今生我是你的,哪怕成了狐狸,我也希望自己是你的,我的心永遠都會在你的身上。
秋水看了我一眼,有些得意地說:“我昨天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居然看見了一張《白狐》所有版本全集,於是就買了,這歌怎麼這麼多人翻唱?不過最適合你聽不過了。”
他還真以爲我天生是狐狸呢,不過現在這樣傷感的歌曲確實很適合我,一陣哽咽,我失聲哭了出來。秋水驚了一驚,忙問:“波兒,你怎麼哭了?是不是今天沒有找到你要找的人?沒關係的,只要他們還住在這裡,我就一定能幫你找,要不這樣吧,我週一去報社登個尋人啓示,你看行不行?”
我止住了抽泣,“那能行嗎?”
秋水笑了笑說:“當然行了。”然後,他又問我說:“你找到他之後,說什麼呢?我說凌波兒找行不?”
“不行——”我立刻打斷他的話, “千萬不要說我找他!”
秋水怔了一怔,不解地說:“那我要怎麼說?”
我想了一想,“就說一個老朋友找他好了,你要找的人叫韓楚,曾用手機號159***,然後將你的電話留上去便可以了,不過我今天晚上再去看看他會不會上線,對了,他若真的找你,你千萬不要提我。”
秋水滿面的疑惑,“小姐,那我要怎麼問?”
我說:“你就說你受人之託,僅此而已。”
秋水很鄙視地看了我一眼,“這樣做好像不是很好吧?”
他那樣子讓我沒來由的有些來火,很生氣地吼道:“叫你這樣就這樣,你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秋水哆嗦了一下,沒有再吭聲,我也感覺自己這樣做很沒禮貌,畢竟人家一直在幫我,沉默了一會兒,我開口說着:“喂,對不起啊,我心裡很亂,也很不踏實。”
“沒什麼的,我們誰跟誰呢,不要往心裡去。”
“秋水,其實……我要說的是,你真好。”
“幹嘛這樣說?搞得我都很不好意思的。”
“應該的。”
秋水專心地開着車,便不再說些什麼。我從反光鏡中看着秋水,戴着墨鏡的他,真不是一般的帥氣和酷,不知哪家的女孩子有這等的福氣能嫁給他,本來我想幫他介紹唐小寧的,可是那丫頭已經結過婚了,否則這個鑽石王老五,我想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可惜我在這裡沒什麼好朋友,葉子姐吧,年紀又太大,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看來秋水的終身大事還是不能急的。
“秋水……”我說:“你今年到底多大年紀了?”
“怎麼問這個?”他似乎很吃驚。
“問問嘛,你又不會少什麼。”
“二十五。”
“才二十五啊,我以爲你三十五。”
車子明顯地抖了一下,看來下次他開車的時候,我得小心些,否則出車禍被連累,可就划不來了。“我不是說你老,我是覺得你那麼年輕就有房有車,並且是公司的副總,我想怎麼着,你也該三十好幾了。”
他很不滿意地回答:“你看我像嗎?”
“看着像不像是一回事,你看人家潘迎紫,都六十多了,看上去才和三十一樣,誰知道你是不是保養得好呢?說不定你每年都要注射好幾支胎盤素哩。”
車子又抖了一下。
秋水沒好氣地說:“真懷疑我上輩子欠了你的,怎麼惹上了你這個妖精。”
我很不滿意他的回答,“什麼妖精,我是隻狐狸,有超級異能的狐狸。妖精妖精,人家潘迎紫纔是不老妖精,哼!”
秋水聳聳肩,不再和我說話,過了會兒,我又無聊起來,“你怎麼不說話?”
看似很無奈,也很委屈,秋水出聲了,“你那麼伶牙俐齒,我哪裡說得過你呢?所以我只好閉嘴,女人好像就是會吵架,沒想到女狐狸也這樣厲害,真暈,小心將來你呀,沒有公狐狸要你,嫁不出去我可不養你一輩子。”
終於輪到我噴血了。但爲什麼我突然感覺酸酸的,“切,上次還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話。”
秋水白了我一眼, “那我不做大丈夫了,總可以吧?”
“不做大丈夫,那好哇,男子漢大豆腐,也要說話算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面對你,我很無語。”
面對我,你自然無語了,我當年可是吵架大王,沒理也要繞三分的主兒。
天色漸晚,夜上濃妝,霓虹燈陸續點亮,好個美麗的夜晚,如我那跳動的心事。如果我從此將再也見不到韓楚,不知道我會怎麼樣,又或者韓楚一輩子見不到我,他又會怎樣?會不會偶爾也會想起曾經有個女孩子,獨自一人聽着梁靜茹的《勇氣》去找他,並且義無反顧的要嫁給他。
或許,他有了新的女朋友後,便再也不會想起我了吧。
濃濃的夜色染滿我脆弱的心,好疼。
秋水說:“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飯?”
我嘆了口氣,幽幽地說:“我不餓,你要是餓了就去吃吧。”
秋水很不屑地看着我說:“不餓也要吃,又不是能省掉不吃的。”
“好吧好吧。”
我覺得如果每天這樣吃的話,遲早會將秋水吃成窮光蛋的。
秋水知道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多雲轉陰,伴有雷陣雨。他點了很多我喜歡吃的海鮮,多到整個桌子都擺不下。我苦笑着說:“你點了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
看來秋水還是蠻會哄女生開心的,就聽他說:“我可是聽說女生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大吃大喝,你現在可以好好吃一頓了,這裡是通宵營業,而且這間包廂我已經定到了明天早上,如果困了,那邊的沙發很舒適。”
我繼續苦笑,“你讓我在這裡過夜?好,拿酒來,姑奶奶要一醉解千愁。”
今天晚上的葡萄酒很古怪,我明明想喝醉,卻死活醉不了,越喝眼睛越亮。秋水看着桌子上那長長的一排紅酒瓶,咂咂嘴說:“居然還沒醉,真是奇怪了,大小姐,你喝不醉可不能怪我,再喝下去,我可沒錢買單了。”
“沒錢?那就刷卡。”
“其實,我還是希望你少喝一點,女孩子喝酒本來就很不雅,喝醉了就更不雅了,雖然你只是一隻狐狸。”
“可是我真的很想醉。”
“好吧,你等着。”
他說着出去了,再回來時,手裡居然拿着兩桶酒回來了,足足有好幾斤重。“喝吧,正宗的北京二鍋頭,一桶是三斤,如果不夠,這桶也給你,我就不信你喝不醉。”
暈,居然給女生喝二鍋頭……嗚嗚……一點情調都沒有……
他真的把酒倒在了杯子裡,看來我真的只能利用這個來解千愁了。一杯子看也不看的就喝了下去。啊啊啊,我立刻跳了起來,這個是酒嗎?還是欺負我從來沒喝過白酒?怎麼這麼辣?啊啊啊,嗓子眼裡着火啦……
我邊用爪子在嘴巴旁邊扇着,邊叫:“好辣!好辣!”
秋水卻在一邊笑,我剛想發作,卻感覺天旋地轉,天啦,我是不是真的醉了?原來酗酒真的很不好玩耶,頭好暈,好暈,受不了了。
感覺中,我應該是栽倒在地上了。
那個奇怪的夢又來了。
我恍恍惚惚地飄了起來,飄啊飄,飄到一片青翠的山林裡,那裡青煙如練,溪水如祖母綠一般。隱隱的,在那薄薄的晨霧中輕輕走來一個白衫的女子,一頭烏黑的秀髮,垂至腰際,又是先前夢中的那個女子。
她的手中提着一個籃子,裡面是素淨如雪的絲帶。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身着一襲青衫,手中捧一卷書,卻又是見不到面容,但從整個的輪廓來看,該是個很俊美的男子,他挺拔的身材,如臨風的玉竹。
那女子微展笑顏,便似那雨後的海棠,羞落了一地的繁花。她的身影已經遠去,可那男子還在原地佇立,久久不曾離去。
這該是多美的一場邂逅。
好像到了黑夜,那個女子來到山中的一戶房舍,輕輕叩門,開門的是那個青衫男子,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癡迷的目光正盯在那女子的身上。女子只是莞爾,便進了屋去。
書案上有男子的丹青,如鷹擊長空,又如蒼龍出海,氣勢磅礴,霸氣十足。女子微微讚歎,兩人眉目傳情,便在這房舍之中共度了春宵,好在燈熄滅了,我什麼都沒看見。
女子似乎跟定了這個男子,翌日便搬到了男子的家中住下,爲他劈柴煮飯漿衣縫補,儼然是一個妻子。也有閒暇之時,兩人在清澈如水的月下,吹笛歌舞,那女子一襲雲裳,羞花閉月宛若月宮仙子,嫦娥臨凡。
見他二人如此情深義重,恩愛無雙,我這個局外人看着,都甚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