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還有心裡說笑話，您得好好休息，等着老爺回來啊！不然她會來您沒在力氣說話，他還以爲你又發脾氣不理他了呢！”梅姨娘笑了笑說。
一旁的嬤嬤卻在默默流淚，這一場面，就像當年的夫人和老夫人一樣，夫人也常常這麼哄着老夫人，讓她開心起來。
只是這夫人一去就是十多年，除了留了一個手鐲在老夫人那以外，啥念想也沒有留，最後老夫人卻把那手鐲給了二小姐，聽說，原本就是要留給二小姐的，府醫說是個女孩，結果生下來才知道，是龍鳳胎，卻也就這麼奪走了夫人年輕的生命。
老夫人不敢告訴少爺，因爲少爺很敏感，這話一說，他肯定就會以爲自己是多餘的。
“呵呵，若是當初，我承認了你和明清，或許，也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吧！梅兒，莫要怪我這老婆子，都是我年輕的太過好強了，只是你和她，我都喜歡，甚至，直到如今，你陪在我身邊，我都會將你當成她，我老了，年紀真的大了。”
老太太拉着梅姨娘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裡亦是含着那麼一絲歉意，隨即化成淚花，從眼角流了下來。
最近，她總是這樣，一個人唸叨着什麼，然後一個人流淚，或許想起來百里若嵐的母親，或許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又或者想起了過去。
“老夫人，表小姐來了，說是剛從大小姐那邊過來，來看看您！”
嬤嬤上面詢問，這段時間老夫人很少見客，所有的客都被二小姐帶着了前院，也是害怕打擾老夫人休息，因爲說了第一遍嬤嬤不讓進，她只好說是從百里若嵐那邊過來。
原本想着如今老太婆定然對百里那邊的事情感興趣，或許還想知道她存在什麼心理，是否想要吞了百里家等等，她這是在暗示老太太，她知道一些百里若嵐的事情。
“她來做什麼？莫要將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帶進我的福壽堂纔是。”
想起殷若舞，老太太的面色就不好看，這殷若舞是什麼人？竟然還敢進百里家一步，上次因爲小產纔有理由將她趕走，莫非這次還想賴着不離開了？
“老太太若是不想見，那嬤嬤出去說一聲也就罷了，莫要動氣纔是啊！”梅姨娘輕言細語道。
“若是不見，不是更加讓她起疑嗎？還是見吧！”
爲了不給百里若嵐再找些麻煩，老太太決定將殷若舞請進來，只是想到這個女人，她就覺得頭疼。
第一次見他們母女，給她的感覺就有些不安分。
“是，奴婢這就將她請進來。”
“將我扶起來，這躺着見客自然是失禮於人的。”
若是見自己躺着這般嚴重，傳出去別人也會懷疑真的是若嵐攛掇家權 ，對她的名聲不好。
“老夫人，何必勉強自己呢？您還是躺着吧！只是表小姐而已，也不是什麼貴客，有什麼失禮於人的？”
梅姨娘見她強撐着要起來，心中一驚，昨日因爲使勁起身 ，又用力打了百里湘琴兩棍子，如今身體更是不好了，哪裡還有力氣起牀招待客人？
最終老太太還是不聽勸阻的起身更衣，原本百里明清失蹤後，外面就流傳着很多謠言，說百里明清死了，老太太臥病在牀，百里若嵐趁亂逼家，讓老太太交出家權。起初，殷若舞還認爲有幾分真，可是後又一想覺得不可能。
就算是病了，這老太婆也依舊精明，她絕不會讓百里若嵐這個後生在百里家爲所欲爲。
不過，猜測歸猜測，不親自來看看，她又不放心。
“表小姐，我家老夫人請你進去。”
嬤嬤規規矩矩的彎腰行禮，隨後將殷若舞領進了屋內。屋內，梅姨娘點了檀香，掩蓋住了濃重的藥味，嬤嬤準備了茶水點心招待殷若舞，然後退到了老太太身邊。
細細看着殷若舞，老太太心中厭惡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少，別的女人若是閨譽受損，就算是厚着臉皮活下來的也
必定是小心翼翼不敢外出，而她殷若舞倒好，一身淡紅花裙，就算是站在這屋子裡也覺得燦燦生輝，好似已經準備隨時勾引人心一般。
莫非她還覺得這未婚先孕並且在那麼多人面前小產是件光榮的事？
要知道，一般女子，哪怕是被救活那也不會有顏面再存活於世的。
“老夫人，久未拜會，不知你身子可好？”
知道老太太在打量着她，殷若舞倒也不慌不忙的行禮，她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歡她，可是那又怎麼樣？她不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拿自己如何吧？
不管她喜歡不喜歡自己，能夠在百里家住下去那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原本她想要依靠百里若嵐的，可是誰知道她竟然一無是處，在百里家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權利。
看如今老太太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她就知道外面傳言百里若嵐逼權的事情是假的了。
依她看，老太太就是想用百里若嵐爲自己遮醜，或者通過百里若嵐拋頭露面這個事情儘快掩蓋住百里明清死了的事實，只有這樣，她纔可以這麼在百里家一手遮天。
年紀都這般大了還不放權給後輩，由此可見，老太太野心絕對不小，對付這樣的老妖精，她只有小心再小心。
老太太微微點頭，“你來了？身子可好些了？”
明知道人家不是真的關心自己，而是來看自己是不是還活着而已，偏生自己還得小心應付着，殷若舞瞬間覺得有些壓抑，額頭也冒出了許多細汗。
“真是不好意思，這年紀大了就是這樣害怕見光，雖然是六七月，可是我這身子骨見不得風，委屈你了。”
話雖如此，可是老太太面上卻沒有一絲抱歉的意思。
殷若舞這纔想起百里若嵐說過，當初水姨娘就是因爲在府中小產而被老太太嫌棄，如今百里明清不在了，老太太更是看不慣她，原本姓水也被改成了性媚，這不是說她魅惑人心嗎？
自古，魅惑丈夫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這個媚姨娘到底還是因爲和老太太犯衝被好好修理了，而自己這個外人，竟也如此，由此可見想要讓老太太信任自己，實在是難。
“老太太哪裡話？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甚？方纔去了若嵐表妹的院子，聽她說您最近身子不爽，便來看看……”
殷若舞套近乎卻沒讓老太太覺得高興，反而冷哼一聲，“那她爲何不來？”
這一句反而殷若舞更加肯定了百里若嵐不受老太太喜歡，隨之一笑，“表妹說有事，讓我先來瞧瞧，怎麼？老夫人身子不爽，表妹沒有來過嗎？”
殷若舞模樣看着有些不可思議，隨之又恍然大悟一般，“可能是最近鋪子事情多了，表妹忘記了而已，老夫人莫要生氣纔是。”
此話雖然像是在維護百里若嵐，實則有些挑撥離間的意味，梅姨娘微微一驚，預備起身責備，可是老太太卻拍拍她的手，將她安撫下來。
“今日你有心了，還知道還看看我這老太婆。”
隨後，老太太不緊不慢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殷若舞心中一喜，老太太和百里若嵐的關係看來果真不好，若是自己從中挑撥，讓二人反目，以百里若嵐的腦子，必定是鬥不過老太太，百里文昭和百里若嵐又走的近，看模樣老太太也沒有準備要將百里家交到他手裡，而百里湘琴是庶女，屆時自己許她些好處，博得老太太的信任，這百里家，豈不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老夫人哪裡的話？若舞和若嵐是親姐妹，自然也拿您當祖母一般。”
如今的殷若舞，還當自己是殷大小姐，似乎在她的心中，願意拿秦書華當祖母那也是人家修來的福分一般。
只是看在別人眼裡卻是可笑至極。
“若嵐妹妹忽略了您是她的錯，可是也是我這做姐姐的沒有將她教好，回頭我去說說她，還請老夫人放寬心，如今我和母親都住在百里家的房子裡，受着您的恩惠人
，自然也應該做些事情報答您……”
殷若舞滿是真誠的看着秦書華，似乎是真的想要報答百里家。
老太太微微一笑，“我身邊有梅姨娘就好了。”
想要找藉口留在百里家？
哼，當初好不容易將她趕出去，若是再讓她留下來，那百里家豈不是要翻了天？
雖然只是一個女人，可是這女人心狠手辣起來，怕是男人們都惹不起，再說，從她的眸子裡，老太太能夠看得出來，裡面複雜無比，嫉妒，貪婪……
“這怎麼可以？梅姨娘一個人怕也是不周到啊？再說，梅姨娘也需要休息，她休息的時候總是需要一個人守在身邊的，若是再這樣下去，我也不放心啊！”
殷若舞一臉的着急，似乎真的是因爲害怕沒人照顧老太太的原因，只見她上前拉着老太太的手，“你放心好了，若舞只是擔心而已，只要您身子好了，我也就放心了，若舞是真心真意想要報答您的恩情啊！”
說着，眼睛裡竟閃着淚光，那模樣似乎是若是不讓她留下來，她就傷心死的模樣。
“表小姐，這十多年以來都是我在照顧着老太太，老太太也已經喜歡讓我照顧了，您是年輕人，有些事情怕是還不是很熟練，還是讓我來吧！”
梅姨娘看她越說越誇張，立即出言打住，再說，她也從老夫人的眼中看到了不耐煩，這殷若舞是真的無知還是厚顏無恥？若是這般說話她還不知道何意思，怕也只能直言直語了。
“梅姨娘這是什麼話？孃親中毒不省人事時不也是我在照顧嗎？這照顧人的活也並非那般難的，我想只要有心，就能照顧好老夫人，梅姨娘如此拒絕，難道是害怕我在老夫人面前和你爭寵？你就放心吧！我不會的。”
殷若舞完全沒有將梅姨娘放在眼裡，就連說話都帶着幾分諷刺，這老女人，一個不會***的母雞，在百里家沒有任何的靠山，更沒有任何的籌碼，無兒無女無身份，更加沒有美貌，能夠活在百里家這般久那是因爲老太太喜歡她，也是因爲她留在老太太身邊照顧她多年，若是自己留了下來，這百里家哪裡還有她的地位？
“表小姐這是什麼話？什麼爭寵不爭寵的？老太太是長輩，伺候她是我應該做的，若是能夠多一個人來伺候老夫人，尊敬老夫人 孝順老夫人，我自然也是開心至極，但是老太太實在是習慣了我的照顧，平時就連身邊的嬤嬤們也不讓靠近，怕是你來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就不麻煩你了。”
遇上殷若舞梅姨娘也覺得有些壓力了，她已經肯定這個女人只是厚顏無恥而已，未發目的更是不擇手段，竟然在老太太面前說出這般無禮的話，就不怕得罪人？
“既然不是怕人爭寵，爲何要阻止我孝順老夫人，伺候老夫人？梅姨娘，百里家人丁稀少，你身爲姨娘，身上肩負着爲百里家開枝散葉的責任，而你卻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老夫人身上，卻是有些不對的，我想着，老夫人這是心病，只要你多爲百里家添幾個男丁，老夫人這怕也就好了大半了。”
殷若舞句句帶刺句句譏諷，可是她卻忘了老夫人的心病如今不是這個，而是還沒有回來的百里明清和百里文昭，這百里文昭既然還沒有回來，想必百里明清還沒有找到，她現在想的哪裡是子嗣？而是隻要他們平安歸來就好。
殷若舞今日諷刺梅姨娘膝下沒有依靠，這不單單是說她，好似也在嘲諷百里家一般。
老夫人怒由心起，將手從殷若舞手中抽出來，“若舞，我謝謝你如此想要照顧我，可是我收留你們母女並沒有想過要你報答，只是想讓我死去的兒媳婦高興而已，你若是真想感謝，便謝謝她吧！”
拿死去的人來說話，倒讓殷若舞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可是她卻還是點頭，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樣，“老夫人說得對，我自然是對姨母心懷感恩的，只是逝者已去，收留我們的是老夫人，我當然也想爲百里家盡份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