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沒有了。”高翰文趕緊擺手。
千尋哼着,“您得請我吃飯。”
“爲什麼呀?”高翰文笑問。
“誰叫您騙我,您得補償我的心靈損失,想當初我是那麼地信任您,可結果您卻把我給賣了。”
高翰文哼道,“你還說我,你之前還不是找了個冒牌的男朋友來糊弄我,你說你怎麼來補償我這顆蒼老的心?”
千尋臉上一窘,早就料到他會拿這事來說話,也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
“我不管,您今天必須請我吃飯。”
“好好好,請你吃大餐。”高翰文大筆一揮,半開的辦公室大門掩不住他爽朗的笑聲,引得外面的秘書直探頭往裡看。
可能是年紀大了,對女兒的思念日漸深切,只想有生之年能找到她流落何處。而同齡大小的千尋獲得了他的好感,錯覺之間總想着如果自己的女兒是這般地善解人意就好,他會窮盡餘生去補償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就算等到了,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諒他當年對她犯下的罪,叫他一聲父親。
中午,兩人約在中餐廳,要了間雅緻包廂,上的是淮南菜,由新任的一位名廚親自主理,味道比上一任的要出色。吃到中途的時候,高翰文抿了口小酒,欲言又止。
“您有什麼話,就直接跟我說吧。”千尋見他這樣,實在彆扭。
“那個,紀君陽其實找過我不止一次。”前前後後加起來,怕是夠數一隻手的指頭了,而且每一次都是親自前來,從不假手於助理,可見誠意十足。
“這個我知道。”紀君陽有跟她提及過,並要她不必對面前這個老人心懷芥蒂。
“事實上,除了被他的真情實意打動,還有一個原因,讓我下了決心賭一把,當然,你也可以說我自私。”
好在,他賭贏了。千尋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致電紀君陽確認了一些事情,好在,結局完美,不必在死之前還要揹負靈魂的不安和自我譴責。
“嗯,什麼呀?”千尋側耳輕聽。
“他許諾在一年之內替我找尋到女兒的下落,所以,我動心了。”難得有個忘年交的朋友,是的,朋友,高翰文不覺得千尋只是他的屬下,更覺得是那種可以交心的小朋友,所以覺得自己有必要坦白一些事。
千尋怔了怔,想起那枚沒來得及看清的玉墜,“以您的能力找尋了多年都杳無音訊,他就一定能找得到嗎,還是有了時間限制的賭約。”
“我有癌症,命不久已,就全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高翰文嘆了口氣,忽然有了種無限悲涼的感覺。
親生骨肉,至死不能見,那該是一種怎樣的遺憾。
千尋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癌症?”
那一次他昏倒在街頭,她送他上醫院,她以爲只是老人身上的一些常見的普通毛病而已,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癌症了?
世事無常,是不是就是說的這個。
“已經確診了大半年,醫生說也就是個一兩年的命。上次我暈倒在街上,你送我上醫院,見到的那個醫生其實就是我的主治醫生。”對於生命病症,高翰文倒是豁達,只是不放心相濡以沫的妻子和不知所蹤的女兒,還有那個流放在國外雖無血親卻割捨不下父子情的不成器的兒子。
“您是跟我開玩笑的吧。”千尋還是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我總不至於拿自己的身體來詛咒吧。”高翰文恢復臉上的笑色,似是並未將自己身患絕症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千尋又怎麼會體會不到,他此刻的心思有焦慮,以至於將這麼一件私密的事託付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