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天啊,會不會毀容……燙到了哪裡?”
“快,快送醫院,快些,大家讓開……”
疼痛讓她昏了過去,一切的聲響都消失了,似陷到永恆的沉睡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蜜的意識才慢慢的甦醒,可是,四面一片的漆黑,她感覺到疼,右腳那裡,嘶嘶的疼,疼得厲害,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受了傷,手腳連心,她好害怕,努力的睜開眼睛,卻是一片的白色……
“她醒了,醒了……”程姿的聲音。
然後,有人撲過來:“唐蜜,你醒了……”
唐蜜睜開眼,真是程姿,她的眼睛紅紅的,一定是哭過了,唐蜜忍着疼說道:“你怎麼哭了……”她沒有想到,自己說出的聲音是極小極啞的,她笑了笑。
程姿看着唐蜜的笑臉,就覺得心如絞痛一般,哇一聲,又哭了出來:“唐蜜……”
“程姿,你別哭了,唐蜜這不是沒事嗎?這都醒過來了,你別哭了……”高俊的聲音,唐蜜再向上看,果然高俊扶着程姿,叫她坐下去,不要太激動。
“我沒事吧,就是腳好疼……”唐蜜說道。
程姿怎麼能不哭,她的心都要疼死了,她是接到唐蜜同事的電話才趕過來的,她趕過來的時候,唐蜜正被推出急診室,正往燒傷科裡轉,慘白的臉,腳上鞋子脫掉了,但絲襪與血肉相聯,模糊一片,慘不忍睹,急診室沒辦法處理,快速的轉到燒傷科。
現在,唐蜜的傷腳還露在那裡,按醫囑,是不能碰,想也知道,將絲襪從她的腳上分離開,一定是疼死了。
唐蜜素來怕疼,但她最糟糕的兩次經歷,都讓程姿趕上了,一次是看她躺在血泊裡,一次是這樣的躺在這裡。
“好疼……”唐蜜說道,是真的疼,疼得不知道哪裡是自己的身體一樣的……
“唐蜜……”程姿抱着唐蜜哭,高俊又來勸她,唐蜜想到程姿還懷着孕,她現在終於記起了一切,她的疼裡,還有心疼,那些照片,她都想起來了,她想勸程姿不要哭,可是,自己就是很疼,說不上是心裡,還是身體上的,所以,她也哭了,哭得極難過崩潰的:“程姿,程姿,我好疼……”
“我知道了,知道的,唐蜜……”程姿抱着唐蜜,做爲好朋友,怎麼能不明白她此時的感受:“姜浩辰那個混蛋,不要叫我看到他……”
咬牙切齒的恨,程姿現在恨不得能暴打姜浩辰一頓。
就在這時,唐蜜的電話響。
程姿找了半天,纔在一邊的衣服裡找到了,拿出來,是唐恬恬打過來的,她代唐蜜接着:“恬恬,什麼?”她捂了話筒,向着唐蜜問道:“恬恬說,他們等了你半天了,你爸爸媽媽都在公寓那裡,等你過去呢……”
唐蜜這纔想起來,父母今天過來,是她讓妹妹代她去接的,一想到爸爸媽媽,一想到姜浩辰的失約,她的心上更是難過了,捂着脣,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出來太多,程姿看着她的情形,只得走開幾步,向着手機裡說道:“恬恬,你姐姐這裡有些事,一時走不開,等過一陣,我叫她給你們電話,已經晚了,你們先睡吧,明天,明天她會打給你們的……”
掛了電話,程姿回過頭來:“怎麼辦?怎麼和阿姨叔叔他們說,該死的姜浩辰,他……,他現在在哪裡?”
程姿氣得像無頭的蒼蠅一樣的,“我找他……”然後,她纔想起來,給姜浩辰打電話,從知道信的那一刻起,她只顧上唐蜜的傷情了,現在,纔想起來,罪魁禍首是姜浩辰的。
她撥過電話去,唐蜜還不及阻止她,可是,姜浩辰的手機是關機狀態。
“該死的,他竟然失聯,他滾去哪裡了?他與那個女人一直在一起嗎?唐蜜?”程姿問道。
高俊過來,向着她說:“你別鬧了,唐蜜剛醒了,讓她清靜些,也許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呢?”
唐蜜在牀上,也有說道:“不要說他了,是我自己不好,不小心……”
“到現在,你還替他說話,紙裡包不住火的,我沒在現場也知道了,你不信,明天的報紙頭條一定是這個,你爸爸媽媽那裡,一定也是藏不過去的,他,到底怎麼想的,這都要與你結婚了,還和他那個什麼初戀,曖昧不清……”程姿說曖昧都已經是客氣的了,她在心裡,已經不止一遍的罵過那姜浩辰與薛晨楓是狗男女了。
高俊勸着程姿,正好有醫生進來,程姿纔算住了嘴,她更焦急現在唐蜜的情況。
醫生說,如果傷口惡化,就要進行植皮,現在,主要是要看燒傷的創面到底有多大,如果能癒合好,也會留下疤痕的。
唐蜜一時清醒,一時糊塗,隱約的聽着醫生與程姿在說話,什麼植皮,什麼觀察,她都顧不得了,只要能讓她不疼就好。
醫生走時,和程姿說,要讓病人充分的休息,要看當天晚上的情形,有沒有發燒之類的。
唐蜜心裡亂得很,腳上又疼,她還忍着疼和高俊一起勸程姿回去,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到了晚上九點多,程姿走了,有特護過來,唐蜜疼得睡不着,特護將她的腳擡高,她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腳了,不想只幾個小時,就腫得厲害,脖踝處,有一圈紅得綻亮,像是抹着油一樣的。
不看還好,一看,就感覺更疼了,程姿走了,她也沒有顧忌了,捂着被子,嚶嚶的哭,特護勸了下,卻越勸,她的淚水越多,就藉口給她拿藥,走到外間去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又開了,她以爲是特護,就沒有擡頭,哭都沒力氣了,只閉着眼,一抽一抽,感覺到有人站在她的面前,低下頭來,似乎在看她。
唐蜜睜開眼睛,不想,竟是白祈梅站在面前,她怔了下,有些摸不清狀態,剛想叫一聲阿姨,白祈梅先笑了下,向着她說:“很疼吧……”
唐蜜看着白祈梅,再想到她的兒子,都覺得自己好委屈,鼻子抽搐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祈梅不忍心看她,好好的一雙眼睛,哭得像個爛桃一樣了,她本來極喜歡漂亮利落的東西,若是平時看到別人如此邋遢的樣子,一定是厭煩的,但現在,竟心疼起眼前的唐蜜來,她是剛剛聽王太太打電話給她,才知道消息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委屈的,等浩辰回來,我說他給你出氣,這……,是他對不起你,唉,看着你,也怪可憐的,現在你也知道我爲什麼不同意你們了,唉,我早就說了,我是知道自己那個兒子的,我不同意你們,也多半是因爲他還沒有定性,他與小楓……”白祈梅說到這裡,才意識到,當着唐蜜的面說那個薛晨楓是多麼的殘酷的事。
她說不好自己的感覺,但道義上,不來看看唐蜜,又說不過去的,她剛剛對唐蜜有了一點好感,現在,更有些憐惜。
“你放心,醫藥費什麼的,你的損失,我們姜家會都負責的,你好好的養好傷,咱們娘倆也算是認識一場,我們做不成婆媳,也算是朋友了,我還是長輩,以後你好了,阿姨給你介紹個老實些的孩子,不會比我們浩辰差的,你們這都是孽啊……”白祈梅想當然的以爲,他的兒子移情別戀,與薛晨楓舊情復燃,她當然更欣慰於兒子現在的選擇,可是,看着唐蜜,她又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孩子,現在,唐蜜是全然的敗下陣去了,她由好感,又加了同情,她剛剛就想安慰唐蜜,現在,手終於搭到了唐蜜的臉上去,擦了下她臉頰上已經接近乾涸的淚水:“好孩子,我們對不起你,以後,我會替浩辰補償你的,你的傷,你放心,不論花多少錢,我們姜家也會給你治好的……”
她兒子的女人很多,她沒心情去管,但與唐蜜,這些年來,紛紛攘攘,斷了續,續了斷,她也覺得唐蜜可憐了,管唐蜜是用心的來算計呢,還是付出了真心呢,現在,成了被拋棄的人了,就值得她的同情了……
白祈梅在這裡,在她來說,是安慰,但給唐蜜的感覺,卻是心涼……
白祈梅走後,唐蜜已經痛到麻木了,心上疼,連同身上的疼,她迷迷糊糊的疼着疼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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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唐蜜的病房裡又進來了一位。
人總是有那麼多的愧疚,面對着自己的時候,也是如此的。
薛世祺簡直不知道如何來面對唐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