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所謂母河（13）
後幽皺起眉頭。
“您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懂。”
李恆搖搖頭，“不，你聽懂了。只不過你依舊不想承認，沉浸於自己的夢中。但是夢終究是夢，並不是現實，也該醒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一點，無形波紋盪漾開來，就像是鐘乳石上的水滴突然滴在平靜的潭面，徹底打破了局面。
瞬息間，周圍景物發生變化，大不一樣。
本來充斥着無盡喊殺聲，哭泣聲的輪迴戰場瞬間變得平靜起來，寂靜的讓人詭異。隨後無盡屍骸，白骨撒播虛空。整個萬界大輪迴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墳墓，冰冷且寂靜。
而李恆面前的神女也不再是神女，鳳冠霞帔風化消逝，演變成一具通體青黑色的屍體，眼眸內陷，散發着不祥的黑氣。
“這纔是真相，不是嗎？”
李恆看着眼前這具屍體，平靜說道。
這纔是原本的歷史。
雖然萬界大輪迴的生靈拼死抵抗，但一切都沒有意義，很快就淪陷了，就如同地球旁邊的太陽爆炸了，人類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一樣無力，整個輪迴也化爲了巨大的墳墓。
就連眼前這位最強神女也很快就死了。
否則不會就連天庭都反應不過來。
“我！這怎麼會！不可能！”
後幽陷入疑惑，有些癲狂，難以置信。
“這不可能！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你不是來了嗎？天庭援軍不是到了嗎，爲什麼大輪迴還是毀了，所有人都死了！”
她怒吼着，滿是不甘與憤怒。狂怒之聲向四周擴散開來，試圖打破這座巨大墳墓的寂靜，讓整個大輪迴都活過來。
但最後，聲音越傳越遠，漸漸消失。
一切都被這座墳墓給吞沒了.
李恆平靜的看着，沒有出聲。
直到最後，後幽終於冷靜下來，面露苦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麼可能會有天庭的援軍，早在異變降臨之初，所有人都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援軍到來.”
“一切都是假的。”
她呢喃着，充斥着無盡的失落與絕望。
“道友着相了，是真是假對於我們這種境界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伱若糾結真假，怕是會陷入更加絕望的泥潭與深淵當中。”
李恆負手而立，平靜說道。
“你到底是誰？”
後幽死死的凝視着李恆。
“我現在能察覺到這已經是歷史，一切都已逝去。我懂了，你確實是天庭來人，但你絕對不屬於這段古史，而是來自未來！”
“你在嘗試追溯着輪迴崩毀的那段過往！”
她很快反應過來，如此斷定說道。可是很快，又顯得有些疑惑。“可是那怎麼可能，被災劫和怪物毀滅的人或事怎麼可能還具有歷史，你根本就不可能追溯到這裡！”
“道友不愧是輪迴之主，好悟性。”
李恆笑着拍拍手。
“我並非輪迴之主，不過只是繼承了永恆的職責，只是輪迴的守護者。倒是道友你，你貌似並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
“莫非未來那位天帝真出現了一位老師？”
“那你覺得呢？”李恆笑着反問。
“我覺得不會。那位天帝先天神聖，實力乃是大虛空第一人，怎麼可能會出現所謂的老師？除非天帝之位換人了。”
“至於你爲什麼能追溯到這段歷史，我心中雖然疑惑，但也能猜到多少可能。不過敢斷定，你在未來應當是遇見了我。”
後幽平靜說道。
“後幽道友果然聰慧，不過也只有一點。你口中的那位天帝可能很快就要再多一位老師。至於另外一點，你說的倒沒錯，我確實在未來遇見了你。而且那個你很兇，已經抵達了至強者之上，對我展開了襲擊。”
李恆微眯雙眼，笑道。
“所以道友你是想追溯到這個過往，尋找我的弱點，以求對付那個大凶的我？”
後幽詢問說道。
“那個大凶之你已經被我困住了，所以並不需要尋找什麼弱點來對付。只是我很好奇在過往當中這裡發生了什麼，嘗試追溯了一下。”
“結果你也看到了，有驚喜。”
“原本作爲歷史幻影的後幽道友竟然能察覺到我的存在，還能理智的與我交談。這對於被災劫和怪物毀滅的人而已，實在是件稀罕事。”
李恆笑着迴應。
除非是提前特意截取時空片段，就如同真界那邊的那些仙神一樣。否則一旦被災劫怪物毀滅，那就是徹底死亡，一切痕跡不存。
若是走的是永恆之道那還好，或許還能憑藉那鬼知道能不能復活的永恆位格於無數紀元後再度歸來，總之心裡還有點安慰。
但如果走的不是永恆之道，又或者沒有擁有與永恆之道相對應的位格，可以用於復活的話，那就算是徹底涼涼了。
尤其是像萬界大輪迴這種程度的災變，更是直接毀滅了一段古史，乃是真正作用於時空長河母河的巨大變化，影響了一個時代。
雖說他利用源力追溯時空，無視了古史的毀滅，但也沒有完全將古史復現，所以後幽理應是真正的幻影，無法與他交談纔是。
後幽心中一動，有些驚訝。
她結合自己現在的狀態，能大概推算出未來的自己會有多兇，抵達了那位天帝的層次，堪稱是無上大恐怖。
可竟然還被這位神秘的帝師給困住了嗎？
“多謝道友出手，困住凶身，防止她作亂。在此，後幽感激不盡。”深吸一口氣，理清了一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她躬身向李恆一拜。
“不必言謝，不過必要出手罷了。只是我很好奇現在道友的狀態，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能讓你從虛假的歷史幻影中超脫？”
“莫非道友留有什麼後手？”李恆詢問道。
他發現這羣神聖真的是一等一的能苟命。哪怕是之前那些被他隨手抹除的三仙宗神聖也未必真的徹底死了，永遠無法歸來。
畢竟還有個鬼知道管不管用的永恆位格。反正至今沒看到有神聖可以憑藉永恆位格在徹底滅亡之後歸來就是了。
後幽沉默片刻，而後再度開口。
“我可以告知道友，但是我想與道友做個交易，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那交易內容是什麼？”李恆說道。
“我不知道友是憑什麼追溯，甚至是修補復現出這段本應徹底毀滅的古史，重現萬界大輪迴崩毀的舊事，讓我得以察覺，窺得生機。”
“但懇請道友將這段古史完全復現而出！”
後幽向李恆躬身一拜，言語誠懇。
李恆皺起眉頭。
“完全復現？那你應該這意味着什麼。一旦能完全復現出這段古史，你甚至是輪迴中的所有人都有可能重新復活歸來。但是那也意味着，那些毀滅了輪迴的災劫和怪物也將再現！”
“這還不是最爲緊要的。最爲緊要的是萬界大輪迴崩毀的這段古史影響甚廣，成爲了既定的事實。很多紀元世界乃至於時代，可能都是在這一根基上演化發展而來的。所以一旦將古史浮現，改變這段古史，那波及的規模就是時空母河的範圍，惹來天大的因果。”
“你憑什麼認爲我能做到這點，就算我能做到這點，我又憑什麼要幫你們這麼做？你當我是什麼，掃地恐傷螻蟻命的聖母嗎？”
李恆的語氣很是冷酷，但這就是事實。
有時候不是無法逆轉時空，改變歷史，締造未來。而是這麼做極有可能會引來大因果。而這大因果也是也不是什麼虛的東西，就是改變時空所引發的各種效應。
比如你改變了過去一個時代，影響了一個時空的關鍵節點，那麼就肯定會導致未來發生改變，影響未來的無數時代。
如果這無數時代中沒有比你更強的人或物那還好，隨便修改了就是，你就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誰也不敢不服。
但如果這無數時代中蹦出了一位和你同等級甚至更加強大的強者的話，那你就需要承擔其中的因果了。
比如有個強者看你改變時空關鍵節點，影響了那個強者所處的時代，覺得不爽，要教訓你一頓甚至直接鎮壓你，那你也逃不了。
或許有人說可以拉出一條分支的世界線，時間線，自成一統，這樣就不用影響未來無數時代了。
當然，確實可以這麼做。
但是在這無數時間線上，八成都會確定一條主時間線，爭奪正統位置和位格。但你沒經過所有人同意，就在上游分裂出了一條很是浩大，能承載萬界大輪迴這段古史的時間線，世界線，稀釋正統位格，你覺得別人會怎麼想？
別提大輪迴明顯隱藏着隱秘，哪怕是沒有毀滅都依舊存在着大因果，現在從毀滅中重新復甦，復現，大因果怕是直接翻倍了。
否則那羣災劫怪物也不會第一時間覆滅大輪迴，反倒是身爲當時大虛空真正至高的天庭還排在第二。
或許你認爲沒人會爲了這點芝麻綠豆大點的事來爲難你。但是因果糾纏之下，誰說得清呢？大部分人都不想冒着這種風險。
至於什麼佔盡未來就不用扯了。
神聖可以佔盡一切時空長河的未來，但是卻無法佔盡時空母河的未來，否則不會連天帝都無法窺得時空母河的盡頭了。
李恆推測。
時空母河應當是和大虛空是同規模的，大虛空有多大，時空母河就有多長。而大虛空又象徵某種侷限意義的客觀實在，從這種理論出發，就壓根沒人能佔盡時空母河。
不過佔盡時空母河和對神聖而言也沒多大意義，只能說是一種能力的體現，要說佔盡之後有什麼天大能力那肯定是沒有的。
畢竟神聖雖然無法徹底超脫時空母河，但也獨立於時空母河之外。所以哪怕有無上存在能佔盡時空母河所有可能性，他也對神聖造不成多大影響，更別提掌控所有神聖可能性了。
不過這樣一想，李恆越發覺得時空母河不像自然產物了。更像是更強存在弄出來爲難他們這羣神聖，告知他們神聖之上還有路一樣。就是不知大虛空之外的無窮未知是否也這樣？
“後幽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這是大輪迴唯一的希望了。而且爲了不讓道友吃虧，我願意將大輪迴最爲核心的秘密告知給道友。”
後幽下定決心，堅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