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后王淋在各大劇組跑活，因爲是科班畢業，又有留學經歷，雖然國家取消了大學生包分配，但她的日子倒也混得不錯。
畢竟是大學生，還是九十年代的大學生。
結果好日子又沒混幾年，九十年代末，影視公司出現了，人家喜歡簽約的人都是些漂亮長得帥的藝人。
那時候她已經三十歲了，錯過了最好的年紀。
接下來就是打醬油生涯，給年輕人當綠葉，演配角，一演就是這麼多年，直到今年面試上隱秘的角落。
拋開幾個小孩子不算，她的戲份和女主角差不多一樣多。
算是演藝生涯中最靠前的一次了。
“王姐，你這話我不同意。”袁華板着臉道：“我用演員就喜歡用有人生閱歷，經驗豐富的，年輕人只能吸引觀衆，關鍵時候還得靠你們這些前輩撐場。”
王淋大笑，對張頌汶道：“看看，多會說話。”
張頌汶笑而不語。
袁華說的倒是沒錯，縱觀他的戲，老演員比較多，都是能撐起演技的。
只是相應的片酬也低，說到底還是綠葉角色，在他們這個年紀，想演一次主角已經不可能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以後要是有適合我的角色，可一定要記得找我啊。”
“那肯定的。”
袁華一口答應王淋，人家說了，有適合的角色，並不是說下一部一定要找她。
就這種尺度拿捏，袁華還是很願意和她合作的。
下午，李心拿着劇本在現場背，累了就看看袁華他們演戲，一晃三天時間過去。
入組第四天，她的戲來了，和王淋搭戲。
“周春紅，你給我出來！！”
“周春紅，殺人兇手，敢做不敢認嗎！”
“你這個蛇蠍心腸女人，你不得好死……”
李心和王淋搭戲，兩個女人瘋婆子似對罵，活脫脫潑婦罵街，張頌汶飾演的朱永平在旁邊勸架。
一個是前妻，一個是現任老婆，特別是朱朝陽現在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夾在中間很爲難。
“卡，停！”
“幾位老師看下回放吧。”
“小李，你演的時候還是有點端着了，你是一個母親，你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害死了你的女兒，仇人當前，你怎能不瘋狂呢。”
“一哭二鬧三上吊用出來啊，女人情緒激動的時候是不講道理的，這場戲隨你怎麼發揮……”
導演給李心講戲，袁華坐在邊上安靜的聽，沒有打擾。
講着講着導演親自上陣，上演什麼叫做撒潑女人，把片場的衆人看得大笑。
一個合格的導演或許不會演戲，但絕對是一個懂戲的人。
掌控全局，給演員講戲是他的工作之一。
這是他的工作，所以袁華纔沒有打擾，待李心重新回到片場消化內容的時候，導演目光暼了袁華一眼，袁華對上他目光。
拿出煙，導演遞過去：“你對李心怎麼看？”
“你是想說她不如李夢吧？確實差點，李夢更機靈，飾演這種小人物更加深入人心，但那又如何，調教調教，李心還是能用的。”
一句話，袁華把導演想替李夢求情的心思打消。
這兩天李夢沒少給導演打電話，請他幫忙在中間說情，看看能不能重新回到劇組。
沒想到今天還沒開口呢，袁華一句話就堵回來了。
“確實，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姑娘年紀不大，演技還是過關的，而且很有氣質，學東西很快。”
悻悻一笑，導演順着袁華的話往下接。
晚上，拍朱永平和朱朝陽的戲，這不是張頌汶和小演員第一次演戲，但坐在監視器前的袁華李心等人依舊覺得驚豔。
街邊攤，朱永平帶着兒子吃餃子，兩人聊起過往。
“我記得小時候你老纏着我來這家店吃東西，後來我工作忙沒時間。”
“以後只要你想吃，我天天帶你來。”
朱永平上廁所期間，不想要的禮物的朱朝陽準備把禮物還回去，突然看到包裡的錄音筆，臉上閃過慌亂。
“朝陽，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兒子，你老實告訴我，妹妹從樓上落下來真的和你沒有關係嗎？”
“爸，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推妹妹，你不相信我嗎？”
“嗯，我相信你。”
等他們演完，李心才道：“這從哪兒找來的孩子，演的太好了。”
“我也這樣覺得。”袁華說道。
這部戲給他最大驚喜的不是張頌汶，而是幾個小演員。
演員這行理論上來說入行時間越久，演技越好，但不是絕對的，有的演員出道時演技最好，最有靈氣，入行時間久了反而不如剛入行哪會兒。
比如黃小明，入行十多年了，大漢天子這部戲依舊是他很難超越的一部戲，這幾年他的戲那叫一個油膩。
隱秘角落這部戲裡，幾個小演員表演經驗或許不多，但靈氣很足，應變能力快，沒有演技束縛他們，演出來的效果反而更好。
李心開玩笑道：“看來有機會我得跟他們取經。”
“放心吧，不會有哪天的。”袁華道：“我會在你向他們請教之前開除你。”
出道這麼多年了不如一個小孩子，還想在劇組待下去，想啥呢。
李心尷尬努嘴，沒敢接茬。
來好幾天了，她是知道自己爲什麼進組的，上一個女主角就是被袁華開除，所以纔有她。
隱秘的角落一拍就是大半個月，這天，烈日當頂，酷暑來襲。
三十六度的正午，瀝青路上生氣騰騰熱氣，空氣都快扭曲，別說劇組不想開工，袁華都不太想動。
劇組外面，一輛保姆車停下，戴着太陽帽，蛤蟆鏡的楊蜜下車，旁邊助理撐起太陽傘。
楊蜜身後，熱芭緊跟着下來，在兩人身後，三四個工作人員搬運一箱一箱飲料。
“袁老闆在嗎，我過來探班了。”
幾米外的一輛房車，袁華拉開車門伸出頭看過來：“這！”
手遮擋着額頭，楊蜜幾步小跑過來，一上車，空調的冷氣讓她舒服多了。
“身爲主角，不在片場和工作人員同甘共苦，獨自跑到車裡享受，你過意得去嗎？”
“我殺青了，有什麼過意不去的。”袁華穿着大褲衩，人字拖，躺在座椅上別提多瀟灑。
落後楊蜜幾步的熱芭提起裙子上車，揮手笑道：“袁老師，好久不見，想我沒？”
“你胖了。”
“我明明已經減肥好吧。”
對比早些年，熱芭確實是胖了，袁華還記得零九年一起錄綜藝的時候，她瘦瘦的，身無二兩肉。
這會身體長開了，隱隱有向大蜜蜜看齊的意思。
袁華看向楊蜜，這位纔是真的瘦，年近三十，保養得跟二十多歲女生似的，但又同時擁有少女沒有的成熟魅力。
只是太瘦了，看着有點嚇人，真怕一股大風颳過來能把她吹跑。
這張臉放在銀幕上合適，放在現實生活中他欣賞不來。
“你們倆過來不會就是爲了找我聊天吧？”
熱芭笑嘻嘻道：“我是聊天的，蜜姐聊事。”
“幸好你們來得早，再晚一天我就走了，說吧，什麼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能讓三十億女王上門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瞪了熱芭一眼，楊蜜道：“我們公司要做一部戲，請你當男主角。”
“沒空，去不了。”想都沒有想，袁華拒絕。
“你都沒聽什麼劇呢！”
“什麼劇都去不了，隱秘角落我要跟着弄後期，吳驚戰狼2也要抽時間去開機，除此之外有一部劇本要和陳可欣商量。”
“去不了沒關係，支持支持我的工作行吧。”
“怎麼支持？”袁華看了她一眼。
如果只是用嘴巴支持，或者動動手指頭髮微博，他倒是挺願意的。
楊蜜甜甜笑道：“當然是投資，咱們五五開，分賬也是五五。”
“額，算了吧，我不感興趣，下半年戰狼2的工作就夠我忙了。”
雖然不知道楊蜜要做的是什麼劇，但袁華不太想投資，不是嫌錢多，是嫌她眼光差。
“那你把版權給我唄。”似乎早就等着這句話，楊蜜道：“我們公司看到一部，一問才知道已經被你買走了，反正你不拍，不如給我拍。”
袁華眉頭一挑：“公司版權很多，你說的是哪部？”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眼光不錯嘛。”
上一秒還心想楊蜜眼光不行，沒想到下一秒就打臉了，袁華也不嫌臉疼。
“不好意思，這部戲我們已經做好劇本改編了，預計的是明年開機。”
楊蜜臉色變了：“明年開機，真的假的？”
最近幾年改編是潮流，她的公司也在收集，好不容易發現一部不錯的，可以同時滿足她的熱芭兩人出演，一打聽才知道版權早就被袁華買了。
去年一年，公司的財務狀況並不好，因爲她的名氣熱度有所降低，連帶着股票都跌。
再不出一部熱劇打開市場，公司怕是挺不久。
“騙你幹嘛，當然是真的。”話鋒一轉，袁華道：“不過你既然要，我也可以給你。”
“真的？”
“真的，本來就是想找你主演，現在你想要就給你唄，你把檔期調整好，我開會研究研究儘快開機……”
楊蜜心裡哀嚎，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