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的一角,玄清聖光照耀十方,一股浩大的氣機如狼煙升起,直衝鬥牛。
草木在搖曳,鳥獸在歡悅,整個星斗大森林一下歡慶起來,像是慶典。
天邊生出祥雲,彩光陣陣,花團錦簇,爭奇鬥豔,祥雲連片成羣,凝聚成形,或爲拔山龍象,或爲張揚神龍,又有天女捧花,上神撫曲,白鹿銜靈草,獻瑞到方前。
氣象鼎盛,天心躍然,奇藝景象,半個星斗大森林都能看到。
水麒麟靈覺敏銳,在異象演變之初便已經注意到了。遠處的那股氣勢帶着異獸的兇厲和道門玄修的靈性高朗,好似寒冰與岩漿,一個冰寒刺骨,一個炎熱灼人,陰陽兩極,卻巧妙的融合成一塊,沒有異樣之感。
水麒麟眼前一亮,心中一定,知曉帝天已經破關成功了。
能生出玄門氣象。這世上也唯有水麒麟和帝天兩人了,結果不難猜。
而且以帝天的心性底蘊,只要有了叩關的鑰匙,成功與否,水麒麟還真的不擔心了。
以帝天的本事,若是這樣還成不了,那他也就不是帝天了。
異象延續大概半個小時,終於緩緩消散,只餘一地龍威煊赫縱橫。水澤邊上,黑龍肉翅耷拉着,像一張被子覆蓋了他的全身。
半空中的黑蓮已經不見蹤跡,蒼茫水域,只有帝天孤零零的身影。
“吼!”驚天動地的龍嘯激塵揚灰,周圍的樹木被這無形的聲波摧殘的傾倒,百里之中,沒有一個生物停留,神域之中,威嚴太盛,逼得所有能行動的生命都遵循本能的遷徙。
此時的帝天如同改頭換面了一樣,明明樣子沒有改變,但是精氣神卻是截然不同,由內而外的氣勢不可同日而語。
水澤邊上,崢嶸的龍角銳利醒目,倒映在水中也閃爍着烏光,龍鱗舒展開來,骨骼的咔咔脆響像是放炮仗一樣接連響起。
豎起的龍眸喜悅中突然一凝,伴着呼嘯的風聲,帝天肉翅一拍,壯碩的身軀沖天而起,駕馭着狂風,直面着碎雨,猛地向遠方衝去。
......
就在帝天氣勢張揚的那一瞬間,無人知道的是,斗羅大陸上,三座神靈塑像突然不約而同的神光閃爍了一下。
這三座神像,一座在武魂殿供奉殿的深處密室裡,一座在海外海神島,一座在地下殺戮之都。三座神像呈三角狀分佈,三足鼎立,天南地北,分佈的很是遙遠,卻幾乎同時有了感應。
這一瞬間的神意波動,只是一下,便又歸於平靜,供桌前的貢品依舊完好,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唯有三道念頭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悄然離去,沿着一條神秘的通道向着遠天外方而去。
不,應該是四道,因爲在這三道神念流光飛逝而去之後不久,又有一道幽綠色的是神念無聲無息的跟在他們身後,鬼鬼祟祟,隱形匿跡。
神界海神宮,一道藍色流光如隕石般墜落,徑直撞入海神宮的宮殿羣主樓中。
“嘩啦!”大海無量,一股溫和沉穩的威壓突然掃過。卻又帶着大海的寬廣偉岸,博大的情懷讓這範圍中的人都感到突如其來的溫暖和安心。
主殿之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壯年男子高坐神位,他健壯的身軀,即使是坐着,也像是一直俯臥的棕熊。
鑲嵌着七彩寶石的黃金三叉戟靜靜的屹立在他的寶座旁,流光溢彩,優美的紋路上是浪花朵朵,好像是山海湖泊,又有分支勾連,隱約可見海中的種種寶物與生靈。
寶座上的神靈站起身,墜落的藍色流光神念不偏不倚的落入他的手心,神光散去,那是一滴露水一般的東西,在他的注視下,毫無阻礙的滲透進他的掌心。
他不由得閉上眼,感知神念帶給他的消息。
不一會,他忽的睜開眼睛,藍色的眼瞳倒映着大海的蔚藍色,純淨無暇,只是這雙眼睛此刻卻寫滿了驚訝,一副出乎意料的樣子。
寬厚的大手交叉握了握,兩隻粗壯的大拇指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不安份的打着轉。
高大偉岸的神靈此刻很是驚奇,“斗羅大陸有新神誕生,是哪個傢伙動作這麼快。竟然還搶在了我前頭,不對,老子連一個有繼承人資格的人都沒有,啊.....”
他鬱悶的搓着頭髮,瞬間就暴躁起來了,“海神島的那些信徒在幹什麼啊,還有波塞西,不務正業,這也落後人家太多了。”
海神波塞冬不滿的碎碎念,他顯然是不知道這次斗羅大陸新神的具體情況,否則也不會是這個表情了。
被壓制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魂獸一族翻身了,這個消息足以震翻整個神界,便是那些主神都會驚得從神座上摔下去。
只有經歷過那次神戰的人,才知道那場戰爭是有多麼的慘烈,能活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沒有人願意那種事在重演一遍,神界衆神也承擔不起失敗的後果,所以便是秧苗都被他們掐的死死地。
當然一小抹神念能帶回來的信息也確實有限,能帶回個訊息已經是頂天了,詳細的信息,即便是神靈,也唯有實地考察之後才能全面的知曉。
“星斗大森林?有哪個老不死的將傳承地點放在星斗大森林裡面嗎?”波塞冬又是疑惑的撓撓頭,他雖然與其他幾位神明下凡安排傳承的時間不一樣,但是神祗之間還是有種莫名的感應在的。
在他的記憶裡,好像沒哪個這麼閒將傳承神殿放在魂獸的大本營吧,這是懶得養衛隊,直接將魂獸當護殿騎衛用了吧,波塞冬有些無奈的吐槽。
真是一點體面都不要了啊,波塞冬有些忍不住的搖搖頭。
“算了,多想無用,還是趕緊催催波塞西幫我找繼承人吧。”新神祗而已,雖然少,但是在神靈漫長的歲月裡,還是見過幾個的。剛剛成神的新人,也沒什麼值得他關注的。
真正讓他着急的還是關乎他切身的繼承人,被關在這神界之中不知道多少年了,即使行使着海神的職權,位高權重,但是他是真的受夠了這種生活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積年累月,實在是讓人難以承受。
隨着這個想法,波塞冬一指點出,一張羊皮紙在神力中緩緩展開,枯黃的紙張上面乾淨整潔還沒着上一滴墨。
波塞冬熟練的用神力在羊皮紙上一刷,工整的神紋排列整齊,波塞冬意念一動,古舊的羊皮卷赫然捲起,虛空一擲,頓時打開界膜,消失在虛空中,往斗羅大陸而去。
與海神波塞冬前後接到消息的還有其他幾位同樣在斗羅大陸留有暗手的神祗,都是略微有些意外,便擱置一旁了,他們和波塞冬的看法一樣,這偌大的神界不是沒進過幾個新人,雖是稀奇,但也不足以驚掉人的眼球。
唯有一位,表現的跟其他神靈截然不同,正是武魂殿供奉的神靈,天使神。
天使神居住在神界的最光明之處,光之源頭,這裡離灼灼烈日最近,燦爛的光元素永不熄滅,營造出一片光之海洋。
天使神的神邸就坐落在半虛半實的光海之上,宏偉壯觀,氣勢不凡。青色的琉璃瓦好像是玉質的一般,在光芒之中顯得更加溫潤。
成隊的衛士,都是身強體壯,氣勢凜然,身後的羽翅乳白色的,就比天使神差了幾對。他們日夜不分的,不間斷的守護着神邸的安全,防止有不法之徒偷偷潛入,爲禍。
天使神在宮殿裡的太陽光球中沉浮,姣好的美貌配上凌厲冷漠的輪廓,威嚴和低氣壓鋪面而來。
收到消息,她一手打破光球的壁壘,六翼翅膀扇動,氣流滾滾,支撐着她緩緩落到地上。
少女模樣的天使神是個冷豔的女人,金燦燦的頭髮在光芒中帶着不一樣的味道,強勢蠻橫,倒像是一名沙場衝鋒的女將軍。
只不過此時,她的神色卻很是凝重,眉宇間也有一團鬱氣散之不去。
天使神回憶着自己腦子中得到的,短短時間,星斗大森林又出新神,真是麻煩一籮筐。
天使神掌管着世間一切光明,照亮白晝,驅逐黑暗,所以也可以叫光明之神,或是晝神。
除此之外,她還兼着部分命運神職,這也是爲什麼之前她能感應到星斗大森林內部生變,對千道流下令讓他儘快處理。就是因爲她在短短的命運片段中偶然看到一點未來命運的波折,而這段波折讓她感受到了不安和威脅。
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天使神毫不猶豫的就決定將變數掐死在搖籃裡。
卻沒想到她剛剛纔降下神諭,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有打擊傳來。不知爲何,天使神的直覺告訴她帝天成神跟那個變數有關係。
她的劣勢正在擴大,這種無奈的感覺讓一向強勢的天使神一下子心情就氣憤起來了。
自從成神以來,她多久沒有經歷過這種不如意了。她是偉大的主神,光明的主宰者,誰讓她不如意,她必然十倍報之。
“該死。”天使神貝齒咬的緊緊的,沒有緣由,她就是有一種這位新神的出世是打了她的臉似的的感覺,可是她卻無可奈何。
神位的限制異常的嚴密,讓她根本不能在斗羅大陸上現身,就是想料理掉那位新神也沒有辦法了,除非等那新神自己進入神界,那時她纔有施展拳腳的機會。
“究竟是怎麼回事。”天使神下意識的再次沉入識海,通過殘缺的命運權柄探查未來,想要查清楚這位新神的底細。
一道蜿蜒滾滾的長河自無源頭處伸展開來,從她身邊經過,打個彎,又曲折浩蕩的向下遊流去。
昏黃色的河水與灰黑色的河水涇渭分明,卻又肩並着肩的並列前行,說不出的和諧,河流徜徉,不時有水花濺起泡沫,透過那一個個氣泡好似有一段段景象正在展現於外人眼前。這兩色的河水分別代表着幸運與厄運,相互排斥,卻又內外聯通。
這是命運長河,也是時間長河,命運走過的地方,就是時間留下的歷史。
天使神操縱着不完整的命運權柄,意識落入滾滾長河中,想要將那位新神的命運信息全部都挖出來。
與其面對內心的不安,她還是覺得了如指掌更好,無論是敵是友,有備無患嘛。
找到了,突然天使神心頭一震,成神是一件大事,順着滾滾的命運長河向頭溯源,那一朵最爲璀璨的浪花,盪漾着幻影,正是帝天成神時的景象,如今正在被反覆重播。
天使神內心激越,便要靠近一些,看看他的情況。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波濤洶涌的命運長河突然暴躁起來,命運長河如同有生命了一樣,上下扭動,河水氾濫,對着天使神投下的念頭便是一個大浪打了過來,打的人仰馬翻。
“哇啊!”外界,天使神突然驚醒,無盡的混沌鋪天蓋地,生生逼得天使神從半夢半醒之間醒來。
天使神內息一滯,氣血翻涌,嘴角邊一抹血痕控制不住的流淌出來了,肆意窺探命運長河的反噬到了。
命運天定,外人沒有資格看,也沒有一個人能窺探,即便天使神有一部分命運權柄,但終究只是殘缺的,依然要受到命運長河的反噬。
“沒辦法了,只能期望下界那批人還有點能力吧。”現在她是沒有任何辦法了,被命運長河打出來,往後幾千年都再也進不去了。
下界事,下界了,如果她的信徒和祭師們手段夠利落的話,她這裡其實也不用擔心什麼。
“多事之秋啊。”
天使神突然喟嘆道,瀆神者、新神祗,都聚集在這星斗大森林,這星斗大森林是有些不同尋常啊。
……
斗羅大陸,星斗大森林外。
一個濃妝豔抹的青年男子,手捏這一枝半枯萎的菊花,領着大批軍馬穩穩地停在了星斗大森林的門戶口。
青年男子看着鬱鬱蔥蔥的森林,嘴角夾着戲謔的勾人的笑,“排查整個星斗大森林,臭老頭真是會給我找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