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麟微微一笑，已經看穿了唐茗悠內心所想。
“悠悠，如果我消失了，你還會記得我嗎？”蕭錦麟問。
唐茗悠點頭，道：“會！”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她永遠記得他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伸出的溫暖之手，她也永遠不能忘記，他那麼溫柔地看着自己，告訴她，他喜歡她！
雖然最後，她的心還是被蕭錦曄填滿，可蕭錦麟對她而言，就像是不能忘懷的初戀。
並沒有多深刻，多刻骨銘心，但那淡淡的甜香味，就如同第一口冰激凌一般，永遠都會留在記憶深處。
她喜歡過蕭錦麟。
但她只愛蕭錦曄。
蕭錦曄的笑容變得很滿足，眼神也彷彿在這一瞬間被星光點燃。
“有你這句話，足矣！”蕭錦麟心滿意足地道。
唐茗悠卻不知爲何，眼眶微熱，覺得某種東西要溢出來。
“爲什麼流淚？”蕭錦麟伸出手，輕輕爲她拭去。
唐茗悠道：“對不起！”
“幹嘛要說對不起呢？”蕭錦麟心疼地問。
唐茗悠語帶哽咽，道：“因爲我辜負了你，你對我那麼好，我卻……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還一直嘗試替錦曄治病，讓你越來越……虛弱！”
是的，在唐茗悠爲蕭錦曄治療的過程中，蕭錦麟的存在便越來越弱了，以至於他漸漸已經不能再出現。
“傻瓜，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因爲你在救我啊！”蕭錦麟含笑道。
唐茗悠詫異地看着他，問：“可是你也想活下來的，對不對？”
“嗯，曾經有那麼一度，想要自私一點，取代小曄活下來！”蕭錦麟坦然地道，也並沒有因爲這種私心而感到羞恥。
他接着道：“因爲那時候，遇到了你，你讓我覺得，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底下，擁有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希望能夠保護你，讓你高興，讓你幸福！”
唐茗悠咬着下脣，眼淚更加控制不住了。
“別哭啊，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愧疚或者難過，我是想告訴你，只要你覺得幸福，哪怕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我也很高興！”
“更何況，你的存在，還讓小曄終於看到了希望，他……已經學會如何去愛了！”
蕭錦麟的話，讓唐茗悠覺得心酸極了。
他總是這麼爲別人着想，可是爲什麼她覺得自己充滿了罪惡感？
“悠悠，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蕭錦麟看她一直在流淚，於心不忍地問。
唐茗悠點頭，道：“好！”
“答應我，一定要和小曄幸福地生活下去，治好他的病，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
唐茗悠看着他，問：“這算是什麼請求呢？”
“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啊！”蕭錦麟笑着道，眉眼彎彎的，如同星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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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茗悠問：“你還會再出現嗎？”
“已經很難了，如果不是你用催眠術把蕭九天給弄睡着了，我沒有機會出現！”
蕭錦麟在三個意識中已經成了最薄弱的一個，隨時可能消失。
因爲唐茗悠一直都在爲蕭錦曄進行治療，這種治療，其實也不斷地增強着蕭錦曄的精神力，讓他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
她給蕭錦曄服用的藥，也起着重要作用。
但蕭錦麟的虛弱，卻又同時讓蕭九天變得強大了起來，這是唐茗悠始料未及的。
“悠悠，我能抱抱你嗎？”蕭錦麟的目光變得渙散起來，就連聲音也顯得飄忽了許多。
唐茗悠意識到，他大概撐不住了。
唐茗悠點頭，主動投入了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錦麟，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蕭錦麟笑着迴應，聲音卻越發飄渺，以致最後都聽不清。
唐茗悠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可頭頂卻又傳來了那熟悉的戲謔聲：“喲，抱這麼緊，是有多緊張我？”
唐茗悠立刻就鬆開了他，她知道，蕭錦麟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可惡的蕭九天。
蕭九天見她態度變得這麼快，不高興地問：“怎麼？見到我這麼不高興？”
唐茗悠沒走出蕭錦麟帶給她的悲傷情緒，抹了抹眼淚，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最先消失的人是你！”
“這麼無情的話，就不怕刺傷我的心嗎？”蕭九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唐茗悠，還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裡未曾乾涸的淚花。
唐茗悠毫不留情地問：“你有心嗎？”
“真是無情的女人，你可以對蕭錦曄和蕭錦麟都那麼熱情，偏偏只對我這麼冷漠，我哪裡不如他們了？”蕭九天不解地問。
唐茗悠道：“你行事乖張，性格更是惡劣，又瘋狂又不通情理，甚至想要犧牲錦曄和錦麟，佔據這個身體！”
“那又如何？你不也想幫着蕭錦曄除掉我和蕭錦麟嗎？難道就因爲我最後出現，所以我就最沒有資格擁有這具身體？”
蕭九天似乎對唐茗悠的論點不屑一顧。
唐茗悠道：“你太自私了！”
“自私有什麼不好？誰不自私？如果你喜歡的人是蕭錦麟，你是不是會幫着他把蕭錦曄除掉，讓他成爲這具身體的主導？”
蕭九天的話，讓唐茗悠爲之一顫。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他的話。
她想救蕭錦曄，想幫他恢復正常，只是因爲她愛上他了嗎？
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她愛上哪個人格，她就會留下哪個人格呢？
這樣……對蕭錦麟和蕭九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種可怕的念頭，讓唐茗悠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她一直都認爲自己是專業的大夫，絕不會在治病救人的時候夾帶私心。
她一開始覺得自己救蕭錦曄，是因爲蕭錦曄是“本我”。
可如今想來，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蕭錦曄是她一開始就厭惡的人，那個不通情理，唯吾獨尊，又殘酷冷漠，如同外界傳言一樣令人厭惡的“攝政王”呢？
她也會堅定不移地選擇留下蕭錦曄，而不是她有好感的蕭錦麟嗎？
唐茗悠在心裡一遍遍地質問自己，卻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蕭九天勾起嘴角，悠悠地道：“你自己也無法回答自己吧？所以人都是自私的，我不過是在爭取自己活下去的權力，蕭錦麟不爭，是他自己軟弱，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