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去-你-娘-的,老子還拉着你呢!”
喊完這句話,我突然怔住了,那邊兒陳金也怔住了,這誰拉着誰呢?
我猛然回頭,娘-的,這是個啥玩意兒啊?跟在我後頭一直被我拉扯着跑的根本就不是陳金,是個他娘-的黑糊糊的大個子東西,根本看不清楚是啥玩意兒。
“操!”我和陳金幾乎同時大罵出聲,我連身上的疼痛都給忘了,擡腳就衝那黑糊糊的大個子踢了上去,結果踢上去之後,就覺得踢入了一堆棉花中似的,軟乎乎的,還帶着一點點兒的彈性,來不及吃驚這是個啥玩意兒,怎麼踢上去就跟棉花似的啊?我掄起腰帶就摔了上去,噼裡啪啦一陣亂想,一股巨臭的氣味兒瀰漫開來,那黑大個子被腰帶從上而下劈成了兩半!就如同一把砍柴刀一刀劈開了一截大木頭似的。
陳金那邊兒也大怒着喊叫起來:“什麼他娘-的東西!我-操……銀樂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我大呼道,那黑大個子慢慢消散,只餘下先前那般混沌一片,蓮葉亂飛,大風呼嘯,卷帶着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積雪亂糟糟地飛揚着。
這時候,劉賓的聲音從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金子,銀樂,你們倆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風勢越來越大,呼嘯淒厲的聲音漸漸的雜亂起來,正如許多小說中所描述的那般,鬼哭狼嚎、冤魂悲泣….站在狂風中的我,被這吵雜的聲音弄得渾身顫抖不已,真-他娘-的捅了狐狸窩兒了?還是陰曹地府的大門兒讓我們給不小心砸開了?
“銀樂!”
一聲招呼並沒有把我從極度的震驚中喚回來,於是突然感覺有一隻手摸在了我的肩膀上,正處於高度緊張和恐懼中的我,不由分說,本能地擡手按向肩頭,彎腰,身體前傾,猛然用力,利落的過肩摔!
“操,是我!”陳金大喊一聲,同時手在我的肩膀上用力一按,我聽到他的喊聲也急忙鬆了手,趕緊跟上前一步扶他,陳金踉蹌了兩下被我扶住,好在沒有摔倒,“銀樂,咱咋辦啊?奶奶-的好像給咱弄了個*陣,根本跑不出去!”
我低頭側耳傾聽着劉賓那一聲聲不斷的招呼,皺眉拉住陳金的手,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一邊說道:“順着聲音走,奶奶-的,今晚上咱哥們兒怕是要栽到這兒了。”
“嗯,這次拉緊了,別再拉錯了人,奶奶-的!邪門兒了!”陳金呸地啐了口唾沫,“肯定是白狐子精搞的鬼,奶奶-的老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打不死它!”
我可沒陳金那種心態,身臨險境還能夠滿口胡噴,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跑出去這個鬼地方,要不然鬼知道還會出現什麼他娘-的王八蝦米甲殼蟲呢,危險係數相當的高啊!
所以我一邊兒跑着一邊兒還大聲喊叫着迴應劉賓:“賓子,賓子!聽見我們說話了沒啊?”
結果劉賓依然在喊叫着我們倆的名字,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喊話。我和陳金停下腳步,在狂風中愣住了,奶奶-的,這跑了也有一會兒了,按說咱就是跑不出這個大風的圈兒,也得跑到藕地的邊緣吧?怎麼着也得碰上個地中間的田埂什麼的,可愣是什麼都沒有碰上,難道我和陳金倆人跑來跑去,只是在原地轉圈兒麼?
可劉賓的喊話聲明明就在正前方啊!
從他喊話的語氣和字眼裡,我們可以聽得出來,他根本就沒聽到我大喊大叫的聲音啊!
周圍狂風肆虐着依然如鬼哭狼嚎般淒厲得讓人耳膜生疼,在半空中胡亂飛着的蓮葉以及雪花好像認準了我和陳金似的,偏偏就圍繞在我們倆身周,透過這些雜亂的物事,黑暗中一些隱隱約約的影子就在狂風中飄來蕩去,讓人不由得會聯想到傳說中的鬼魂……
我和陳金算是徹底沒轍了,倆人傻站了半天,陳金才說道:“銀樂,看來咱哥倆兒今兒個就得在這裡當烈士了,你說回頭哥兒幾個會不會到墳頭上給咱倆上幾個花圈,燒點兒錢什麼的……”
“扯淡!這不還沒死麼?”我聽不得陳金這烏鴉嘴瞎扯淡,你陳金可以不把這些話當回事兒,可老子受不了啊,現在身上還背這個散魂咒呢,現在又他娘-的咒老子死麼?我怒聲吼道:“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一切牛-鬼-蛇神統統都是紙老虎,有什麼好怕的?要敢於拼殺,現在,咱倆的命就是陣地,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丟失咱們的陣地,人在陣地在……”
我忽然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也有點兒悲涼和無望了,所以立刻住嘴,陳金嘿嘿笑了,真不知道這個狗-日-的那顆心到底是啥做的,現在這情況下竟然還笑得出來,他說道:“銀樂,咱現在是被敵人徹底包圍了,槍炮彈藥都沒了,連眼睛都瞎了,還怎麼打啊?我說你們家老祖宗不是還保佑着你麼?他去哪兒了?咋還不出來啊?是不是……”
“滾蛋!趕緊想想,怎麼出去……”我踹了他一腳,結果拉扯到了傷口,自己反倒疼得齜牙咧嘴。
“想個屁主意,唉,算了,等着你們家祖宗來救吧……”陳金掏出煙來,遞給我一支。
我猶豫着接了過來,塞到嘴裡,然後伸出手幫忙捂住陳金的手,點着了火柴,倆人費了半天勁兒,這才把煙點着了,陳金說道:“銀樂,該死鳥朝上,現在這不是沒主意麼?咱倆也沒必要費那個腦子了,你瞅瞅,這大風颳得再兇,這亂七八糟的聲響再瘮人,可咱倆這不是好好的麼?怕個鳥毛啊!來來,坐下歇會兒,你身上還有傷呢是吧?”
其實剛纔點菸的時候,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周邊形式環境再複雜危險,可並沒有真的對俺倆人有任何的實質性威脅,身體沒有遭到攻擊啊。所以聽陳金這麼一說,我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奶奶-的,胳膊腿兒和腰上,都疼得不行不行的,我右手依然緊緊握着腰帶,說道:“還別說,這風颳的,夠給咱倆臉面的,你瞧瞧,這一圈圈兒卷着刮,愣是繞着咱倆,就不直接往身上臉上刮,咱倆這就跟住上單間兒了似的。”
“嗯,有理!是這麼回事兒!”陳金抽着煙四下裡看了看,說道:“你們家那位祖宗是指望不上了,劉賓現在也不叫喚了,估摸着應該去找胡老四了吧?還別說,這人啊,做事兒說話就不能太絕對了,我現在就後悔了,特想念胡老四……”
“你個狗-日-的!”我罵了他一句,側耳傾聽,確實聽不到劉賓的喊話聲了,我問道:“金子,剛纔你和賓子一起來的?”
陳金回答道:“沒有,我先來的,讓那小子在前街口等我,我估計他一個人害怕了,就趕緊來找咱倆人的。”
“那你咋來了?”
“廢話,那白狐子精我也看到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讓我們走,準是想着單獨跟白狐子精幹仗呢。”陳金伸手往身邊兒那打着卷颳着的風裡觸摸了一下,好像被裡面卷着的東西打痛了,趕緊縮回手來,說道:“咱倆啥關係?奶奶-的,刀山火海,我陳金爲兄弟兩肋插刀……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不過現在有些後悔了,這又不打架,乾坐着多沒勁啊,難道那白狐子精想把咱倆都餓死在這兒麼?”
我心裡一顫,擺手說道:“少廢話了,省點兒力氣等救援吧。”
陳金嘆了口氣,大口地抽了幾口,將菸蒂按滅在了地上,然後靜靜地坐在潮溼的地面上,不再說話,也不知道這小子心裡頭在想些啥。
我在心裡頭暗暗地祈禱着,老祖宗啊,你趕緊來吧,說好了會保佑俺們這些老趙家的子孫後代,咱不能說話不算數啊……胡老四啊,你個老不死的怎麼也不來啊?難道法力高強的你,就感覺不到這塊兒地方不安省麼……
沒過多大會兒,真有聲音喊起了我和陳金的名字,我心神一振,立馬瘸着腿站了起來,陳金也跟着站起來了,仔細一聽,奶奶-的,還是劉賓的聲音。
“好好,劉賓來了,肯定帶着胡老四來了吧?”陳金大聲喊了起來:“劉賓,劉賓,你個****的,老子在這兒呢!”
這一會兒的功夫,劉賓摸索着就從肆虐的狂風中鑽進了我們倆站立的空間裡,滿臉驚恐且驚喜地喊道:“哎呀,你們倆怎麼站在這兒不動彈了?我這喊你們也不搭理,嘮啥呢?趕緊走吧……”
“啊?”我和陳金都傻眼了,聽劉賓這話裡的意思,感情他在外面能看見我們倆啊!難道,是啥玩意兒給我和陳金倆人設置了魔障?這不是扯淡麼?俺倆可是天生的陰陽眼啊!劉賓這小子有什麼?
陳金拉住劉賓問道:“你看看,隔着這風看,能看見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