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琪不知道怎樣進到江山的車裡,恍惚間,沉重的身體如行屍走肉一般。大文學江山發動汽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邊開車邊扭頭看癱坐在座椅上的林依琪,只見渾身發抖,面色蒼白,半張着嘴巴,眼珠一動不動,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風擋玻璃,像一尊蠟像毫無生命。
當車子越過小拱橋,駛上主幹道,江山的耳朵裡還殘存着林依琪“母親”刺耳的聲音:“……你不是親生的!你是奶奶撿來的!你是野種……”
江山心如刀絞,這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嗎?儘管你不是林依琪的親生母親,也不至於在這種場合,採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揭開隱藏二十多年的秘密!江山聽着這些咒罵都如萬箭穿心,可想而知,林依琪柔弱的身軀怎經受得起?
“琪琪,琪琪……”江山一聲聲喊着,他想讓可憐的林依琪儘快從噩夢中驚醒,儘管醒來依舊是噩夢。大文學
當江山攙着林依琪走出家門時,她“母親”還不忘補上一句:“林依琪,你不要在我面前裝死啊!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補償款給我們,我就到法院告你們去……”
“你們太過分了!本來打算給你們錢,既然要告,你們一分錢也別想拿走!”江山忍無可忍,在踏出門檻時,他撂下一句,“我還忘了告訴你,你撕掉的那份遺囑是複印件!”
“滾出去……”
江山背後傳來那個女人的嚎叫。
以林依琪現在的身體狀況,回醫院是不可能的了,她需要一個地方慢慢療傷。亂哄哄的宿舍不行,南教授家也不合適,也許爸爸家是個不錯的選擇。江山拿定主意,他將車子開得飛快。二十分鐘過後,他的車子戛然停靠在爸爸家的別墅門前,在慣性的作用下,林依琪的身體向前一傾,江山忙用手臂去擋,他感到林依琪胸口劇烈的起伏,少頃,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我不是他們的女兒……”林依琪虛幻無神的眼睛看着江山,等待他的證實。大文學
“嗯……”江山不想隱瞞。
“你早就知道?”林依琪虛弱地問道。
“你在蓮花醫院實習的時候,我偶然間知道的,在王院長那裡得到了證實。”江山說。
“你爲什麼瞞着我?”林依琪的眼睛充滿怨恨。
江山知道,她是恨他沒有早些告訴她,這種突然的打擊,讓她如何承受?
“對不起,我以爲這樣會好些……”江山知道自己如何解釋都沒用了。
“你們都瞞着我,你們都瞞着我……”林依琪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琪琪,琪琪……你聽我說……”江山抓住林依琪冰涼的小手晃着。
“我不聽,我不聽……”林依琪不住地搖着頭,她的頭髮蓬亂,滿臉淚水。她頭暈的厲害,感到身體輕飄飄的,於是閉上眼睛,向後靠去……
江山把林依琪從車裡抱下來的,她已經意識模糊,兩隻手臂無力地耷拉着,晃來晃去……
江山幾個大步跨上臺階,用腳踹門。
“哎呀,我的大公子啊……這是誰呀?是你把人撞了?”開門的阿姨,看見江山懷裡抱着一個姑娘進來,嚇了一跳。
“阿姨,去拿條熱毛巾,讓小琴衝杯咖啡送到我臥室。”江山交代完,抱着林依琪上樓。
“哎呀……這到底是怎麼了?”阿姨嘆着氣走了。
江山將林依琪放在自己牀上,拿過一牀毛巾被輕輕蓋在她身上。他坐在牀邊,用手撫弄着她額頭凌亂的頭髮,面容憔悴的林依琪沒有絲毫反應。
小琴左手拿着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右手端着一杯冒着香氣的咖啡推門進來了。
“江山哥……”小琴看到了牀上的林依琪,“琪琪姐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沒有。”江山接過毛巾,“你把咖啡放那兒,讓我和琪琪單獨待會兒。”
小琴又看了一眼閉着眼睛的林依琪,乖乖地退了出去。
江山拿着熱毛巾,輕輕擦拭着林依琪臉上的淚痕。林依琪皺了皺眉頭,輕輕“哼”了一聲。
“琪琪,喝點兒咖啡好嗎?”江山俯下身,嘴脣貼在林依琪的耳邊,問道。
林依琪在熱毛巾的刺激下微微睜開眼睛,一大滴眼淚從眼角涌了出來,劃過鬢角流到耳邊。江山拿毛巾擦拭着她的眼淚,總也擦不淨,這種無聲的痛苦,讓江山心如刀割。他寧願爲心愛的人承受痛苦,可痛苦這個東西不像快樂那樣可以轉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