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軫道:“大王,這次魏國強攻汾陰,雖然戰勝了秦國,但是魏國僅有的兩萬魏武卒,傷亡過半,如今連一萬都不到,魏國已經無力攻打他國了。”
“而且,在接下來的三年裡,魏國面對秦國的壓力,在無法依靠趙韓的情況下,只能依靠我們楚國,楚魏韓三國已經結爲一體。”
“大王何不與趙魏韓三國會盟,四國同心,一同對抗秦國,將秦國封鎖在關中。”
熊槐嘆了口氣,在之前的計劃無法施行的情況下,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採用之前的計劃,與三晉會盟,全面封鎖秦國。
只是韓國弱小,魏國衰弱,趙國別有用心。
封鎖秦國一事,還得楚國出力。
一路無話,回到郢都。
熊槐先吩咐今日不見大臣,接着宣佈三日後大朝,而後帶着親衛回到離別近四月的楚宮。
沐浴更衣後,南後走到熊槐身前,向楚王道喜:“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熊槐好奇的看了看南後,楚國打勝仗也不是一次兩次,南後從來沒有因爲外事而向楚王道喜,怎麼這次不一樣了?
“王后也在爲寡人戰勝秦齊兩國而高興?”熊槐笑道。
南後見楚王高興,喜道:“大王戰勝敵國,臣妾自然心中歡喜,但是此事自有羣臣向大王道賀,臣妾不當如此。”
熊槐一怔,不是外事,那麼自然就是內事。
內事有什麼喜事嗎?魏公主雖然已到郢都,但是自己不在,太子也沒有和魏公主成婚,哪來的喜事?
見楚王疑惑,南後道:“大王,秦美人有孕,臣妾故向大王賀。”
“秦美人有孕!”熊槐震驚,喜出望外。
“我有後了!”熊槐喃喃自語,狂喜。
來到這裡快半年,前兩個月因爲被秦齊兩國驚住,一直髮奮圖強,知道秦國服軟,才稍稍放鬆自己。
而後秦美人入宮,這才稍稍放縱一二。
見楚王面露狂喜之色,南後疑惑不解。
楚王的這種表情,上一次出現的時候,還是自己懷上太子的時候。
其後,楚王有其他子嗣的時候,也未見楚王露出這種表情。
難道是這場戰爭的緣故?
熊槐壓制住內心的喜悅,對南後道:“寡人去看看秦美人。”
說着,楚王帶着李秋等人離去。
望着楚王離去的身影,南後心中閃過淡淡的失落,自己終究是老了,哪怕楚王身邊沒有鄭袖,依舊不願意在自己身邊多呆。
不過,還好,楚王雖然靠不住,但是自己還有太子,而且楚王歸來,太子的婚事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熊槐一路疾走,帶着激動的心情,趕到秦美人的宮殿中。
“拜見大王。”
熊槐一進屋內,就見秦美人正在行禮。
“美人有孕在身,不必多禮。”熊槐一邊說着,一邊快步走到秦美人身邊,親自將秦美人扶起。
一扶住秦美人的手,熊槐頓時感到秦美人身體一僵,隨後才慢慢變軟。
熊槐心中一突。
“謝大王。”秦美人起身時道。
這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激動,還有一些陌生和恐懼。
熊槐一黯,知道是那一夜的緣故。
自己知道秦國偷襲楚國時的那一夜,當時對秦美人的冷漠和無情,肯定打破了秦美人所有的幻想和憧憬。
從新婚燕爾的如膠似漆,騶然過渡到一個無情的陌生人。
秦美人當時是什麼感受?
熊槐暗自慶幸,當時並沒有一怒之下而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發泄在秦美人的身上,當時也沒有廢除秦美人的美人稱號,同樣也沒有降低秦美人的待遇。
不如今日真的無臉再見秦美人了。
想到這裡,熊槐長嘆一口氣,一把將秦美人抱入懷中,滿懷歉意道:“寡人對不住你,秦楚交戰,只是苦了美人你了。若是你心中有怨,只管發泄出來,我不怪你。”
秦美人聞言,這些日子的幽怨,頓時被牽引而出,直接在楚王的懷中抽泣起來。
“大王,臣妾心中苦惱,卻從來沒有怨恨大王。”秦美人哭道。
心中的怨恨自然有,而且很多,說沒有針對楚王,自然也是假話,但是實際上,更多的卻是針對遠在秦國的父王。
本來以爲自己是來楚國聯姻的,對於這,自己心中早有準備。
在頻頻征戰的現在,各國的公主大多是這種命運,成爲聯姻的對象。
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王竟然如此心狠,自己的命運竟然不幸。
與楚國的聯姻竟然只是一個幌子,秦國的真正目的竟然只是用自己麻痹楚國,從而偷襲楚國。
得知事情真相後,秦美人覺得自己的天崩了。
渾渾噩噩兩個月,直到得知自己有孕,這才慢慢緩過來。
熊槐聞言啥也不說,只是微微一嘆。
或許讓秦美人發泄一番會更好一些吧!
免得怨氣鬱結於心,傷心成疾。
抱着秦美人,熊槐心中感嘆,聯姻這種活動,應該這麼說好?
對於女子而言,就是一個坑,眼前的秦美人,還有牽腸掛肚卻又素未謀面的魏美人,以及那個從未召見的齊美人,都是聯姻的不幸者。
尤其是兩個大國之間的聯姻。
面對錯綜複雜的外交關係,朝盟夕叛,已經成爲家常便飯。
對於聯姻的女子來說,無論是父親還是丈夫,都靠不住,唯一能依靠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孩子吧。
漸漸的,秦美人的抽泣聲變小,知道最後微不可聞。
感覺秦美人許久不見動靜,熊槐低頭一看,秦美人已經睡着了。
這或許就是心傷吧!
又過了一會兒,熊槐將秦美人輕輕抱到牀上。
而後坐在牀邊,看着秦美人憔悴泛白的臉頰,不由一嘆。
昔日這個青春豔麗的女子,短短半年,就變成一個瘦若西子的病美人,二十不到,換成未來,也就是一個即將成年的少女,就匆匆歷經人生的潮起潮落,她這瘦小的肩膀,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呢?
在牀邊陪坐了一段時間,李秋走過來道:“大王,太府尹求見。”
熊槐一皺眉,道:“寡人不是宣佈今日不見大臣,三日後召開朝會嗎?怎麼太府尹還是要來求見寡人?”
太府是楚國的最高財政機關,太府尹是太府之首,也就是楚國的財政部長,總管楚國的錢糧。
自己剛回到楚宮,他就着急前來求見,肯定沒好事。
想想也對,同時和秦齊兩國大戰這麼長時間,楚國的財政肯定不怎麼好。
熊槐嘴角一陣抽搐,無奈道:“讓太府尹前來見寡人。”
來到大殿,太府尹鬥由拜道:“臣有罪,請大王賜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