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心暴漲的羣臣,一聽帶着萬餘臨時徵召的士卒,去與甘茂率領的數萬秦軍拼殺,頓時全都一滯。
天命在楚沒錯,羣臣此刻也相信楚國一定能獲取最後的勝利,但是誰也沒有把握打贏這場戰爭。
昔日周室號稱也獲得了天命,周文王剛出生,就被祖父確認爲繼承人,號稱是振興周室的人。可是周文王的父親與長子全都被商王幹掉了,甚至周文王自己至死也沒有完成取代商朝的任務。
所以說,誰知道楚國獲得天命之後,這天命究竟會落在那個楚王身上。
而且這一戰,敵我差距太大,簡直就是去送死。
想着,羣臣相互觀望,全都沉默不語。
熊槐見沒有人主動請命,再次問道:“不知哪位賢卿願領軍前去擊退甘茂率領的秦軍,以及丹淅的秦韓聯軍,寡人願意將鄢城以及鄢城以北方城以南的所有大軍全都託付於他,以破秦軍。”
話音落下不久,就在羣臣面面相覷之際,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大喊聲。
“報···析邑緊急軍情。”
聲音落下,一個偏將快速跑到殿中,大聲稟報道:“報···大王!臣奉陰君之命特來稟報大王。三日前,秦韓聯軍急攻析邑,正當葉公率軍與敵軍激戰之際,召陵君盛君弋陽君三人率衆反叛,以迎接叛逆子蘭的名義,接應秦韓聯軍過河。
隨後,淅水防線被破,葉公析君等七位將領戰死,據說詹陽君等十餘位將領已被秦軍所俘,析邑三萬楚軍已經全軍覆沒。
其後,金君率領援軍與南下的秦韓聯軍遭遇,金君潰敗,士卒死傷慘重,向宛城敗走,此外,金君本人生死不明。
陰君得知消息後,見事不可爲,已經從丹口退走,準備退守鄢城。因擅自退軍之故,陰君特派臣來向大王請罪,另請大王速派大軍馳援鄢城,否則鄢城也將不保。”
殿中羣臣聞言,頓時一陣慌亂。
“大王,秦韓聯軍殺到鄢城,威脅郢都,請大王速派援軍前往支援鄢城。”
“大王,事不可爲,不如求和吧!”
“不可,有叛逆子蘭在,求和一事行不通。大王,不如我們遷都吧!”
“···”
熊槐見殿中羣臣瞬間亂成一團,吵吵鬧鬧,說什麼的都有,已經進入胡言亂語的狀態。
見此,熊槐臉色一沉,猛地一拍桌案發出一聲巨響,在羣臣安靜下來後,破口怒罵道:“慌亂什麼,秦韓聯軍還沒有殺到郢都,天還沒踏下來,你們就慌亂了嗎?就算天塌下來,寡人有天命在身,也能用五色石補天。現在不過是我楚軍小敗一陣,你們就亂成這樣,成何體統!”
羣臣見楚王大怒,立即惶恐的拜道:“臣等無狀,死罪,死罪。”
見此,熊槐慢慢收斂怒色,然後整了整衣冠,用異常平靜的語氣開口道:“雖然丹淅防線已破,但是陰君還保留了三萬大軍,另外,宛城方城還有我楚國十餘萬大軍在,局勢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我楚國此刻依然還有一戰之力。
故,向秦韓兩國割地求和一事,請諸卿勿提。另外,就算秦韓聯軍殺到郢都,寡人寧可與郢都共存亡,也不會從郢都退走,所以,遷都一事也請諸卿勿提。”
羣臣聞言,見楚王異常平靜,似乎丹淅潰敗的事情,絲毫也沒有影響到楚王。
見此,羣臣心神稍稍穩定下來。
接着,熊槐繼續開口道:“三日前五鳳聚宗廟,今日五鳳化爲五色石,如是總總,無不說明天命在寡人,就算有些許波折,不過是上天對寡人的考驗罷了。寡人有信心斬破波折,擊退秦韓聯軍,最後的勝利,必將屬於楚國。”
說着,熊槐問道:“不知諸卿是否與寡人一樣,有信心擊退秦韓聯軍?”
衆人想起那一面五色石來,頓時心中一定,立即應道:“天命在楚,楚國必勝”
“好!”熊槐笑了笑,問道:“那麼哪位賢卿願率軍去鄢城主持戰局,爲寡人擊退秦韓聯軍!”
“···”
羣臣聞言,全都啞然。
方纔還好,但是現在形勢更加嚴峻,秦韓聯軍加上甘茂率領的秦軍,已經超過三十萬大軍。而楚軍滿打滿算不到十五萬,尤其是即將被圍的鄢城,恐怕只有陰君的三萬大軍以及郢都這剛剛徵召一萬五千士卒,要想守住鄢城,太難了。
熊槐見羣臣再次沉默,等候了片刻,見依舊無人請命,頓時臉色鐵青地大怒道:“怎麼,你們這些平時自詡是楚國的忠臣賢良,在這關鍵時刻,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爲寡人分憂的嗎?”
羣臣聞言深深的低下頭,不敢直面楚王。
熊槐見此,猛地起身,然後雙手用力,推翻了身前的王案,恨道:“殿中羣賢匯聚,竟無一人願爲寡人分憂,難道這是要寡人親自率軍去鄢城麼?”
羣臣聞言,露出羞愧之色。
此時,公孫衍見羣臣始終無人請命,全都深深的低下頭顱。
於是,直起身體,向楚王拱手行禮道:“大王,臣久受大王之恩,至今無有報答,如今楚國正值危難之際,正是臣報答大王之時。臣請命,願率軍去鄢城主持北方軍事。若是不能擊退秦韓聯軍,奪回丹淅防線,則不用大王降罪,臣自己取下項上人頭,以向大王請罪。”
說着,立即長拜在地。
“這···”熊槐看着羣臣,臉色露出一絲冷笑,然後立即開口道:“好,犀首乃是天下名士,國士無雙,而且久經戰陣,與各國征戰多年。若是犀首願往,寡人自然的是放心的。”
說着,熊槐取下腰間佩劍,遞給身側的李秋道:“犀首,這太阿劍自從入楚之後,便一直都是楚王佩劍,上次左司馬伐越,寡人曾將此劍交給唐昧,讓他全權處理伐越一事,如有不服者,可先斬後奏。
今日,寡人也將此劍交給犀首,鄢城以北,方城以南,郡守縣公以及將軍校尉,如是誰人抗抗命不尊,犀首可先斬後奏,寡人絕不干預。
寡人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擊退秦韓聯軍,奪取丹淅防線。”
公孫衍激動的應道:“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