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欣瑤其實長得挺漂亮的，就是性格陰沉，整天板着一張跟人欠了她八百輩子的臉，才遮蓋了她的姿色，現在呆愣的樣子，反而有些可愛。
唐瑜噗嗤一笑，轉過頭去看着萬家燈火。
郭欣瑤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這人神神道道的，不像個正常人。
不像個正常人麼，她看向自己的手腕，自嘲一笑，自己在別人眼中，還不是不正常。
兩人一時沒說話，默默地吃果子，唐瑜把吃完的果核直接埋在一個花盆裡，郭欣瑤見狀，也有樣學樣。
“你剛纔說你媽你哥，那你爸呢？”郭欣瑤狀似不在意的開口。
“我沒爸。”唐瑜想也不想的就回話。
郭欣瑤怔了怔，嘴脣動了動，想說對不起，但又覺得說不出來。
唐瑜笑着說：“沒什麼的。我是個孤兒，現在的母親哥哥，都是我的養母養兄，沒有血緣關係的，不過我們一家人很親就是了。”
“孤兒？”郭欣瑤想不到她竟然是個孤兒。
“嗯。一歲就被扔在孤兒院了，七歲被一戶人家收養，十一歲那對養父母出事故死了，然後去年才又認養了現在的媽媽。”
郭欣瑤有點懵，看着說着自己身世的唐瑜跟說別人的事一樣輕鬆，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對不起。”她也不是故意要挑起對方的傷心事。
“沒事。”唐瑜聳了聳肩。
郭欣瑤抿了一下脣，道：“我也沒媽媽，她去年死了，癌症。”
“節哀順變。”
郭欣瑤把雙手趴在沙發上，下巴擱在上面，看着燈光，幽聲說道：“知道她怎麼走的麼？治療太痛苦了，她不想撐了，哭着求我爸拔的氧氣。我求她不要走，可她還是走了，不帶一點留戀。”
唐瑜心頭一哽，看了過去，女孩眼角有亮光閃過，卻被她飛快的擦掉。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才變得陰鬱，也在怪她父親吧？怪他拔掉了那個氧氣罩，怨他讓她失去母親。
“人死了一了百了，徒留活着的人痛苦。有時候覺得，大人真是自私又可怕。”郭欣瑤譏諷地說：“他們只想着他們自己，也不想想孩子，他們也不會聽從孩子的意願，說拋下就拋下，自私又冷漠。”
唐瑜看她語氣有些憤恨，想了想便道：“或許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她生你養你，勞心勞力，你還沒機會報答她，就讓她自私這一回算是你這輩子對她的孝順如何？”
郭欣瑤扭過頭來，這是什麼話？
“你親眼看到她抗癌的痛苦，那你自然也親眼看到她走的時候臉上的那種輕鬆和解脫，你覺得，哪個畫面更讓你欣慰？”唐瑜看着她，溫聲道：“你說她不帶一點留戀，其實她何嘗不是帶着你們這一場母女緣分西去？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所謂父母子女一場，不過目送而已。她目送你背影遠去，你亦然。”
“所以呀，你別怪她，她會很慶幸，先走的是她。”
郭欣瑤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嘩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