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離開的時候，盯着蘇文半天，幽幽說道：“你睡了五年，醒來就搞出這麼一件東西？”隨後他補充說道：“你們搞出這種東西……是不人道的。”
他可是看到了戰列艦將一座小山頭削成了平地——蘇文建言鑄造的鐵炮自然達不到這種效果。
可仲溫和桃夭卻在蘇文設計基礎上來了創新，將實心鐵炮換成了靈性結晶，甚至灌注了超凡力量的炮彈。
這樣的一枚炮彈轟在目標區域，方圓數十丈便炸成一個深坑！
這樣的武器，若用在普通將士身上，有傷天和，對使用者的反噬是極其嚴重的。
“怎麼可能……我只是提供了一點思路，炮彈的威力，是仲師兄和桃夭的功勞。”
“……呵。”
蘇文的解釋，南宮是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只是此時朝廷三面受敵，風雨飄搖之際，正是需要鎮壓強敵的力量。
戰列艦可以視之爲殺手鐗。
而且蘇文也想出辦法，規避了使用超凡力量擊殺凡人所帶來的後果。
靈性結晶和超凡之力，不得使用具有某個途徑的力量，必須將其淨化之後，才能使用，這樣一來，哪怕天道仇視，也不可能找到輸出力量的超凡者。
而且很多靈性結晶的主人，老早就已不在人世，天道懲罰，也懲罰不到他們頭上。
至於鑄造靈力炮彈的工匠……蘇文也充分考慮到，讓南宮送來一批死囚和重型犯人，去幹罪孽深重的活。普通人幹不了的，靈獄裡關押的超凡者正好可以發揮餘熱。
反正這些傢伙都是犯了事才被關押，讓他們做這些事情，用自身功德去贖罪，也算是將功贖罪的一部分。
南宮對蘇文的提議表示滿意。
他掌管內廠，自然可以最大程度地配合蘇文的計劃。
有了南宮的認可，很快，姬長歌便對建造戰列艦之事做了重點批示，爲了保密，他甚至不經朝廷審議，直接從內庫調動資源進行支持。
一支皇室秘密培養的重兵，也悄然離開了都城南下，前往江南道參與戰列艦作戰的培訓。
“陛下真是富有啊……”
得到皇室支持，短短十天時間裡，仲溫便在後山秘密建造了十座船塢，可以同時建造十艘戰列艦。
蘇文連聲感慨，虧得是浮空戰艦，不然光的建造碼頭船塢，可能就要耗費小半年時間。
但大規模資源的調配，還是引起了潛伏在都城的間諜細作的注意，尤其是荊楚的間諜，更是緊張萬分，向荊楚朝廷不停示警，大梁朝向南調兵遣將，無數資源水陸進發，恐怕是要對荊楚不利！
看到這個消息，令伊熊瓊有些傻眼。
燕國正在大軍侵擾，柔然也在邊境屯兵，此時的大梁朝，應該處於前所未有的艱難局面之中。
可此時，大梁不把力量用在燕國和柔然方向，反而將矛頭對準荊楚，意欲何爲？
仔細一想之後，熊瓊便嚇出了一身冷汗。
荊楚本也想趁着這機會，從大梁朝身上咬下幾塊肥肉，邊境之上，也有準備。
但跟常年與柔然、燕國交戰樑軍相比，荊楚的軍隊還是孱弱一些，同等兵力之下，幾乎是毫無勝算。
如果大梁朝意識到，他們在北方無法獲得勝利，將目光轉向南方，火速攻破荊楚，佔領一大片區域，將來本土淪陷，也能憑藉佔據的荊楚土地，繼續重建政權，以待天時。
這種設想，聽起來雖然荒誕，可實際上……是有操作空間的。
荊楚土地面積太大，大梁和荊楚加起來，也就只有荊楚領地三分之二的樣子。各地地廣人稀，部族林立。加上江河縱橫，將一片片土地割裂開來，大梁朝如果鐵了心攻佔幾個區域，卻是可以做到的。
之後海量大梁百姓流入，不出三十年，便能重振旗鼓，與燕國爭鋒。
這樣一來，這場聲勢浩大的戰爭裡，就只有荊楚纔是最大的輸家了。
“這……”
熊瓊細想之後，終於作出決定：“絕不能讓大梁朝將我們視之爲目標……眼下，只能對其示好，打消其南下的心思，讓其全力對付燕國……等它打幾場敗仗，消耗了軍力之後……他們就算傾國之力南下，我們也不用擔心了。”
的有了主意之後，熊瓊便去見了皇帝，將自己的想法稟明神皇。
雖說軍國大事，都是操持在熊瓊手裡，但涉及國家根本政策，他還是要稟告神皇，讓神皇拿定主意。
很快，神皇便派出使者前往大梁，表示兩國乃兄弟之國，雙方不動兵戈已有一百多年曆史，眼下樑國與燕國交戰，荊楚爲了支持大梁，願意撤離邊境大軍，若有需求，還能應其請求，派軍入樑助陣，一起面對燕國的入侵。
收到使團的國書，姬長歌整個人是懵的。
“會不會有詐？”
他招來禮部尚書，鴻臚寺少卿，拿着荊楚的國書，滿頭霧水。
只是禮部和鴻臚寺都無法給姬長歌答案，實際上他們可比姬長歌震驚多了。以他們所掌握的情況，根本無法理解荊楚的一番操作。
“罷了……讓南邊的將士多加小心便是了，楚王那傢伙，神神叨叨的，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姬長歌最終還是決定，有備無患，對荊楚的提防絕不可少，小心謹慎，纔不會有錯。
因爲有青山書院，還有一支宮廷禁衛在江南道，姬長歌對荊楚方面的動向並不擔心。
不管是楚皇還是熊瓊想出兵，南宮所描述的“戰列艦”艦隊，必然會給楚人一個驚喜。
只是這樣一來，戰列艦的威力就會提前暴露，到時對燕國再用此物，恐怕就很難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了。
更重要一點是，無論是戰列艦還是發明的炮火，只要被墨家超凡者見識過，必然很快就會有仿造品。燕國和楚國同樣供養着許多墨家超凡，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必然能夠打造出屬於兩國的戰列艦。
“如此一來，打造戰列艦和更有殺傷力的武器，更加緊迫了。”
姬長歌示意的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離開之後，下令說道：“讓南宮給蘇文傳個口信，讓他帶若干墨家骨幹，前來都城設立戰列艦二廠，時間緊迫，光一個江南道出產的戰列艦，遠遠不夠，還得加大力度！”
“陛下……”
侍奉他的宦官洛長陽頓時大驚：“每月十艘戰列艦，內府的錢糧供應，週轉都已有些艱難，倘若開設新廠，恐怕……恐怕……”
“打開封庫，從裡面拿……”
姬長歌冷冷一笑。
封庫是大梁朝立國以來，每一年無論財政是否盈餘，都會設法擠出部分金銀、礦產和靈性結晶等封存，作爲國家緊急情況時動用的資源。
立國三百多年，大梁朝只開過兩次封庫，一次是江南大旱，連續五年顆粒無收。朝廷開封庫，從中調取金銀財貨，從荊楚、北燕購買糧食，賙濟百姓，這才渡過了危機。
後一次則是大梁朝與北燕爭奪邊境十二州，陳兵百萬，對峙八年，爲了不加重百姓負擔，又開了一次封庫。最近一次開封庫，還是一百多年前了。
最近一百多年，大梁朝雖然說不上風調雨順，年年豐收，但封庫的財貨存量卻在穩步增長。
尤其最近幾年，姬長歌推行新政，許多違法不遵的門閥世家被抄家，封庫裡的財貨堆積如山。
如今朝廷面臨如此危機，姬長歌自然想到封庫的資源，是時候動一動了。
……
“陛下要我去大梁城？”
蘇文聽到南宮傳訊的時候，他便有些發矇。
南宮親自給他發來消息，說陛下要他率一批建造戰列艦的工匠，前往大梁城，建造一座戰列艦工廠。
儘管南宮沒有細說緣由，但蘇文還是感覺到了緊迫感。
大梁城是最不適合建造戰列艦工廠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各國間諜幾乎將整座大梁城滲透地像個篩子。根本沒有保密的可能。
姬長歌應該比他更清楚這個事實，可還是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朝廷近期就要打一場艱難的戰爭，根本沒有時間讓戰列艦按照預定計劃成軍了。
按照仲溫的計劃，書院的船塢，可以在半年時間裡建造出三十艘戰列艦和相應的火炮。禁衛軍實際上已經開始利用原型戰艦展開訓練，只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就能適應戰列艦的戰法，一年時間便可成軍。
可一年時間，姬長歌都等不及了。
甚至一支艦隊，對姬長歌來說，也遠遠不夠。
考慮到了前方的戰況，蘇文便覺得，姬長歌的想法的確沒錯。
大梁的軍隊，最近都是敗多勝少，頗有名將氣度的武陵侯，還中了燕軍埋伏，數千戰士與武陵侯戰死，整條防線大潰敗，好在內廠黑騎出奇制勝，獵殺了對方三名指揮作戰的將領，導致燕軍大亂，才勉強穩住了陣線，不然燕軍此時已攻破防線，長驅直入了。
“眼下，也沒有太多選擇了。”
蘇文嘆了一口氣，對桃夭說道：“你挑幾個得力墨者，我們去大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