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何秋走後,鬱新急匆匆的往戶部趕,他不着急不行啊!
這麼多年,戶部已經發生了兩起大案了,郭桓案和空印案,都是對準戶部的。
這次若是太倉真的再出什麼事,他這個戶部尚書絕對逃不掉,特別是他原本居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最起碼一個失職之罪是跑不了了。
戶部下屬的這些十三清吏司搞不好會被朱元璋殺個乾乾淨淨,誰讓他這人最恨別人貪污,佔他的便宜。
到了戶部,鬱新也不說到底出了什麼事,直接喊上戶部下屬所有懂得記賬的吏員,查賬!
現在跑去太倉實地查看是來不及了,但查賬的時間勉強還是夠的。
雖說戶部的這批人沒有何秋身邊的知行書院的查賬厲害,但也是個中高手,查賬而已,倒還難不倒他們。
到現在他們裡面有心的也能感覺出來,這太倉怕是出了大問題了,要想不被牽連進去,現在拼命查賬纔是出路。
夜半三更,戶部燈火通明,鬱新手下的吏員總算是把太倉的賬查清了。
“大人,我們已經查完賬了,太倉的虧空有二十萬石糧食。”
鬱新皺了皺眉,這和當時何秋的說辭略有不符啊?而且只有這麼多虧空,很容易就能平賬,他壓根不用這麼着急啊。
“就只有這些嗎?不會是你們沒查出來吧?”
來彙報的那名吏員嘿嘿一笑,說道。
“當然不止如此,大人您細看下。”
鬱新定了定心神,接着往下看,結果就看到了讓他震驚的東西。
“什麼?!有些倉裡全是陳糧?!所有新糧平白無故的少了兩百多萬石!”
“這和太倉送來的數據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最近不是剛進倉一批糧食?這些算上了嗎?”
那名吏員點了點頭說道。
“新進倉的數據我們一併算上了,就是這樣還少新糧兩百萬石。這種事,關乎我們的身家性命,誰也不敢怠慢啊!”
接着這名小吏有又着臉說道。
“軍倉的數據我們也覈算了,太倉出事最嚴重的的就是這些軍倉,其他的倉庫大都是出現一點虧空,有些少批陳糧,沒有軍倉那麼嚴重。”
“當然,也可能是這批人還沒有完全把網長到整個太倉體系。”
鬱新聽的頭暈目眩,久久失語。
太倉的問題比何秋說的大多了,這麼大規模的陳糧代替新糧,絕對不是倉庫看守的小吏能做到的,這背後一定是有人在操縱。
而且肯定不會單單是這少了兩百萬石新糧的問題,賬本上的東西可比實際小多了,賬面上有這麼多問題,太倉的倉庫中問題肯定更大!
當年的郭桓案,郭桓作爲戶部侍郎,硬生生織出來一張大網,遍佈中樞各個部門,貪墨糧食兩千四百萬石!
而且戶部一般不出案子,一旦出了,朱元璋肯定是要一查到底的。
可是一旦決定查下去,誰也不知道究竟能查到誰身上,就像這次,掌管軍倉的是王弼。
是他個人貪污,還是有人打着他的名頭貪污?這背後牽扯多少勳貴?有沒有藍玉等人牽扯進去?
這些都是未知,但是可能性一點也不小。
事已至此,鬱新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把這事捅給錦衣衛的。
鬱新也不是傻子,他能看出來何秋一點都不想沾這個案子,但是別人把舉報信都送到他們衙門裡了,何秋不碰都不行。
鬱新也挺佩服背後的人的,何秋是朱棣的女婿,王弼是東宮軍方巨頭,逼着何秋捅破這事,實在讓人浮想聯翩啊。
難不成有人想挑起奪嫡之爭?可燕王看着不像有奪嫡的意思呀?太孫封了兩個王叔到北平一帶,分割燕王的實力,他都沒有上書抗辯。
難不成是比燕王再小一些的皇子們乾的?
鬱新心亂如麻就待在戶部,等到天亮,匆匆找上何秋,兩人攜手進宮面聖。
鬱新顯然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去見朱元璋的,太倉出事,她作爲戶部尚書是撇不清責任的。
何秋作爲錦衣衛指揮使也一樣,這麼大的事,之前沒有收到一點消息,還要人把舉報信送到他手裡才知道。
換句話說,這兩人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何秋也是心神不定,王申向他通報,鬱新接到消息就去了戶部衙門,期間沒有接觸其他人,他應該是和這事沒有關係的。
另外,夜裡遞信的人到現在都沒查出來,京城太大了,何況是夜裡悄悄遞進來的信,誰也不知道是誰送過來的。
朱元璋得到鬱新和何秋兩人攜手請求面聖的消息還有些奇怪,他們兩個怎麼走到一起的?
把兩人喊進來,就看到這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朱元璋很奇怪的問道。
“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嗎?”
鬱新和何秋都縮着腦袋,把手中的奏摺遞給邊上的太監,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些朱元璋感覺怕是出了什麼大事了,鬱新也就罷了,何秋可不像是這麼膽小的人。
從太監手裡接過奏章,先挑起鬱新的看,漸漸地,朱元璋的臉色就黑了下來。
隨後一言不發,拿起何秋的奏摺,也是一件事,但還提到有人深夜遞信。
也就是說,錦衣衛之前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朱元璋怒氣衝衝的放下兩本奏摺問道。
“鬱新!太倉新糧和陳糧差異如此大,究竟是怎麼回事!”
鬱新滿頭冷汗,小聲說道。
“依臣來看,只怕是有人倒賣新糧,以此牟利。市面上新糧陳糧價格差距很大,存放五年的陳糧,就是太倉每年也會銷燬很多,因爲這時候糧食已經放壞了,基本吃不成了。”
“此事臣身爲戶部尚書,難辭其咎,願任陛下處置。”
鬱新也很心細,不敢說太倉實際情況恐怕更爲嚴峻,這事算是他的推測,萬一賬目和實際能對上呢?
那鬱新身上又少不了一個胡言亂語,污衊同僚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