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種金絲銀票正如王承恩說的那樣,錢是爹肯定是要抱在家裡面下崽兒的,哪裡會捨得拿出來?
只不過這裡面有一點,是朱大皇帝沒有算計到的。
那就是錢是爹的人緣,實在是太不好了!
之前那五十萬銀子他去進貨,再加上這十萬一共是六十萬,再配合上他原本的貨款,幾乎掏空了他的家底。
而這一次,倉廩被劫一事,他爲了不丟失大財東,所以馬上做出了反應,那就是立刻加緊進貨。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現在倉廩的缺口給補上,別看他這個人人性不怎麼樣,但是做生意上的規矩和利弊他很清楚。
要是自己不能把缺口堵上,全然憑着順天府查案,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去,才能把糧食找回來。
而且就算是糧食找回來,他也害怕順天府會找一個藉口扣押一部分或者是全部留下,畢竟現在京師的糧價高的嚇人!
自然,官府是不會用這個辦法來賺錢的了,但是他們可以利用那些被扣押的糧食,散佈到市場裡面,平定市價。
所以無論是哪種結果,對於他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
因爲那幾位財神爺和自己搭伴就是爲了賺錢,如果不賺錢,或者說賺的錢少了,人家還能搭理自己嗎?
綜合權衡之後,錢是爹決定再拿出一部分錢來,購進一大筆糧食,把之前的空額補充上,然後抓緊出手。
他必須要在順天府查到糧食之前,把所有的糧食都放出去,到時候大賺一筆不說,市場上的糧食也會因爲自己的投入而短期內進入飽和。
這樣一來,屆時順天府查到了糧食的話,他們也就沒有了扣押的理由,因爲那個時候糧價肯定已經下來了。
而自己呢,也就可以準時將被查獲的糧食拿回來,準備下一次的控量行動,之後再把人家拉進來賺一筆錢。
如此,自己不但找到了靠山,而且兩三次之後,他相信自己就能和江南的那些鹽商們比肩了。
爲了能夠儘快的購買到糧食,補充份額,錢是爹想了很多辦法,自己手中既然沒有錢的話,那麼就去借,奈何他人緣實在是差的可憐,借了一圈也沒混到幾個錢,所以無奈之下,他決定把這張面值小的金絲銀票拿出來。
別看這銀票的面值是十萬,然而只要轉手到市場上,多賣三四萬也是有人願意買的,這樣一來,自己雖然失去了一張金絲銀票,可收益綜合下來,卻是銀票本身價值的幾十倍。
這可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他自然不能錯過。
所以早在前幾天,他就放出風去,兜售金絲銀票,而爲了保證隨時有老闆能夠兌換,他這才帶在身上。
只是他絕對想不到,就是這麼一個玩意,會把他直接踹入谷底。
錢是爹這邊簡單收拾了一下,他不相信就是那麼短短一瞬間,姚成就能看得清楚,可就在他剛剛要開口的時候,姚成忽然冷冷的插了一句話進來。
“錢老闆,剛剛要是本官沒有看錯的話,你身上似乎有一張金絲銀票啊,能不能拿來給本官長長見識?”
“啊?!”
錢是爹此刻又驚訝又疑,眼珠轉了轉,他最終還是悄然將銀票交給了姚成,開玩笑,這是什麼地方?
順天府啊!
那是人家的一畝三分地,在這你要是敢不聽他的話,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把你給扣下一頓毒打,再把你的銀票給收了,那你不還是得受着嗎?
所以逼着人家那樣,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反正他就是要看看,哪怕是他索賄,自己也會因爲此刻的主動,獲得一些週轉斡旋的機會。
姚成接過銀票,仔細看了看,臉上頓時露出三分笑意:“錢老闆不愧是京師第一大糧商,連這種東西都能隨意帶在身上,可真是不易啊。”
“自然不易。”
錢是爹笑了一下,緊接着想要拿回銀票的時候,姚成卻忽然翻了臉,“你要幹什麼?”
瞧着自己剛剛伸出去的手,再加上此刻姚成的喝斥,錢是爹多少有點尷尬。
“那個姚大人,這張銀票,說實話吧,是小人壓箱底的寶貝,這一次爲了補充倉廩方纔取出來的,如果大人喜歡的話……小人看不如等到生意好轉起來之後,我再還給大人送來一張更漂亮的紫花押,如何?”
紫花押,代表着的就是二十萬面值的銀票。
此時此刻,錢是爹真的以爲姚成 是在索賄,他也就公然的開出來價碼,而且他擔心姚成不相信自己,還咧着嘴,打起保票來。
“或許大人以爲這是小人的一句空談,然而我老錢這輩子,一向知道好歹,大人爲了幫助我破案,殫精竭慮,買一些補品是應該的,話就放在這,如果到時候銀票送不來,大人完全可以派人查抄了嘉禾糧倉,屆時,小人必定沒有一絲怨言。”
瞧着他這副嘴臉,姚成心中暗道,怪不得會有那麼多官員被他們腐化,這羣奸商着實厲害,張嘴閉嘴的就是錢,而且還給你一種無法拒絕的錯覺。
只是老錢啊老錢,這一次你的如意算盤可是打錯了。
別說本官不是那種墨吏,即便我是,這一次也不敢收你的賄賂,你個夯貨,還不知道自己被皇帝盯上了吧?
天看上的獵物,哪個當官的敢不要命的截胡?
想到這裡,姚成也知道沒有必要再沉默下去,不若開誠佈公來的更簡單一點,雖然萬歲爺說自己只要查案就好,不要參與其他。
想一想,要是扣下這張銀票,應該也不算是違背了他的聖旨吧?
“錢老闆啊。”
姚成一開口,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手中的金絲銀票上,閃爍的目光中帶着三分肅殺,這可是讓錢是爹全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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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姚成道:“說實話,你剛剛開出的條件真的很誘人,別看本官在五城兵馬司任職,同時還兼了個順天府尹,可着實家裡日子過的還是不夠寬裕,別說是紫花押,就算是手裡這張綠票,也足夠我們過上二十年好日子的了。”
“是嗎?”
聽他這麼一說,錢是爹心裡多少輕鬆了一些,至少現在聽來,他似乎並不反對的自己的建議,只要他肯收錢,那就好辦了!
然而,姚成接下來的話,卻一下子把他全部的希望破滅不算,甚至還將他投入了火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