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陳友諒陳兵城外,馬度就沒睡過一天的好覺,平常照看傷兵十分辛苦,今天又搬了大半天的磚,雖然開心但是也累的很。爲了狙擊陳友諒更是緊繃了半個多小時的神經,一槍射出之後再無力支撐,竟昏過去了。
馬度醒來的時候,發現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小院子,渾身痠疼的跟散了架似得,嘴裡苦的厲害還吐出一個小草梗。他正要下牀找點吃的,才發現牀下躺着一人,是朱文英,正張着嘴呼呼的大睡,看樣子也是累壞了。
一出屋就聞見一股很濃的中藥味兒,院子裡許大亮正撅着屁股熬藥呢。一見着馬度就咋呼起來,“大人,你怎麼起來了,趕緊的進屋歇着。”
馬度擺擺手,“我沒事,就是餓了,找點吃的。”
許大亮這一咋呼,張五六和老劉也從廚房裡鑽出來了,三人乾脆架着馬度回屋,又是沏茶又是端飯的。張五六更是苦着一張臉內疚的不行,“都怪小的,不該讓大人搬磚玩的,大人要是累出個好歹來,小的就萬死難贖了”
“你都說是搬磚玩了,怎麼能累着,能不能放開我的腿,我想出門走走!”馬度坐在椅子上,兩腿卻張五六抱得死死的,晃也晃不動。
朱文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就別出去了,這個醫生說了你需要靜養,就在屋裡好好的呆着吧,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可不好跟母親交代。”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朱文英說這種話了,他還是弄不明白,自己好不好跟馬大腳又什麼關係,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問清楚。
“大人,您確實需要靜養,這些日子實在是太辛苦了,傷兵營的事情就交給小人吧。”許大亮笑呵呵的端了一碗湯藥過來,“大人先把,這藥給喝了吧,小人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補藥,人蔘、鹿茸、紫河車……”
“我沒病,我不喝!”庸醫呀,大熱天的吃這些猛藥也不怕上火,人蔘鹿茸也就罷了,還紫河車,換了個名字就當老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許大亮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朱文英。朱文英可沒那麼的客氣,上來一把就將馬度的嘴巴掰開,下面有張五六抱着腿,中間有老劉按着手,上面還有朱文英掰着嘴,馬度想動彈半分都難呀。
許大亮苦笑道:“大人得罪了,大都督吩咐的事情,小人一定要做好的,今早就聽說他在府門前砍了好幾十個腦袋了,您就原諒小的吧,這都是小的珍藏了半輩子的好藥材。”
媽的,馬度在心裡罵了一句,沒想到這還是放了幾十年的藥材,也敢拿出來給老子吃,要是真吃出個好歹來,朱文正纔跟你沒完。
在暴力面前馬度無力反抗,那碗不知道原料有沒有發黴變質的藥最終還是進了他的肚子,雖然沒有什麼不適,但是馬度總是覺得膈應。
他找了個角落很想要把藥摳出來,朱文英很及時的出現了,“您要是敢吐出來,我就再給你灌一碗。”
好吧,馬度投降了,他換個話題不讓自己再想這件膈應的事情,“怎麼樣?陳友諒死了沒有?”
朱文英撓撓頭,“應該死了吧,我那天可是親眼看見他一頭從步輦上栽下來的,後來看你昏倒了,就把你帶回來了,就沒出過門。想要知道詳細情況也得等兩天,抓個舌頭問問。”
“你的意思是說,陳友諒的大軍還沒有撤走?”
朱文英搖了搖頭,“肯定沒有,要是撤走了的話動靜肯定不會小了。文正哥昨天下半夜來看了你一眼就匆匆的走了,說今天中午還會過來,你可以問問他。”
“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兩人正說着朱文正和鄧愈走了過來。
“文正哥!”、
“大都督!”
“先生怎麼起來了,生病了就應該靜養纔對。”
“我沒病!”馬度重重的強調,想到這傢伙就害自己吃湯藥的罪魁禍首心裡就不爽,“我真的沒病,大都督千萬不要再讓那個庸醫給我煮湯藥了。”
“說的也是,那庸醫的醫術自然不能跟先生比的。先生儘管自己開方子,需要什麼藥材就到大都督的庫房裡去拿。咱們都是自家人,千萬不要客氣!哈哈……”
又來套近乎,誰跟你們是自家人!
說到昨天的戰況,兩個殺才頓時一陣眉飛色舞,滔滔不絕,昨夜就在馬度發出那一槍之後,漢軍很快大亂,鄧愈和朱文正分別殺出,一直從城牆處追殺到湖邊,殺死淹死者無數。
“他們還沒有撤走?其他各門的漢軍也都在?”馬度皺着眉毛,“這麼說陳友諒還沒死?”
朱文正和鄧愈兩人也是點頭表示同意,“至少他受傷了,單單從步輦上栽下來那一下就夠他受的,這兩天我就讓斥候抓個舌頭問問情況。反正一時半會兒的他不會再來進攻,我們也能多拖上幾天,總算能喘口氣。”
“是呀!總算能喘口氣了。”鄧愈臉色有點蒼白,看來昨天確實失血不少,許大亮那個大補的方子給他用倒是挺合適,“這次全賴先生出手,聽說先生是用火器擊傷的陳友諒,鄧某對火器也算有些研究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火器,可否讓鄧某長長見識。”
“小事兒,我的傢什呢?”馬度擡頭問朱文英,今天起牀之後他就沒有見着步槍,昨天就只有他在自己身邊,肯定是被他拿去了。
“這麼重要的寶貝,當然不能隨便放,你這邊人多眼雜的丟了多不好,我替你保管着呢,放心吧丟不了,咱們都是自家人我還能騙你!”朱文英拍着胸脯保證。
鬼才信你,上次說要幫我保管藥,都保管的沒影了,他要是死在戰場上了,還真沒地方找去。
捱了朱文正兩腳,朱文英這才悻悻取槍,馬度沒想到的是這槍就藏在竈臺下面的地窖裡,連藥都藏在哪裡,難怪多次告訴自己不要鑽地洞。
看藥品的包裝都完好,應該沒有壞,幸虧老劉挖的足夠深,不然高溫下難說不會變質。
聽了馬度的話,朱文英也十分的後悔,表示下次幫他保管東西的時候,一定會挑選一個更好的地方。
馬度把步槍拆開,一一的給鄧愈講解原理,看他兩眼茫然的樣子,顯然是沒怎麼聽懂,最後馬度還打了個空包彈給他們瞧,鄧愈聞着槍口硝煙的味道只說了句,“竟真的是火器!”
朱文正笑呵呵的道:“先生能不能弄上幾百支這樣火器,咱們也好守城。”
可真敢瞎幾把想,真當老子是神仙呀,那麼強大的國防工業體系,那麼多科研人員,搞了六七年纔算定型,現在一窮二白的讓老子拿什麼搞。阿三搞了幾十年才弄出來一個只能單發不能連發的國產步槍,難道這個時代的工業技術比得上二十一世紀的印度?
看馬度生無可戀的眼神,朱文正就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了,鄧愈道:“這等利器,不是人間凡物。能有一支已是邀天之幸,大都督無需強求。”
朱文正點點頭,“也是,咱們用刀子不也一樣殺的陳友諒屁滾尿流。”
“兩位不必灰心,我看鄧參政的火器營就很不錯,尤其是火器營的士卒個個都堪稱精銳,再把火器改進一下,戰力絕對能提高一大節,到時候配上霹靂彈,堅持到國公來援絕對不成問題。”
鄧愈苦笑搖頭,“現在我的火器營士卒只剩下不到三成,火器損壞過半,最重要的是現在連火藥都沒有了。”
“怎麼會連火藥都沒有了!”
“沒有硝石了!”鄧愈無奈的攤攤手,“庫房裡原本還有些硝石,如果只給火器營用還是夠的,可是用來做霹靂彈之後消耗的就太多了,現在剩下沒有多少。”
“哦。”馬度想起來朱文英似乎給他說過這個事情,“沒硝石了不早說,這個事情交給我。”
“你能弄到硝石!”
朱文英道:“你可別逞能,方圓十里都在陳友諒的控制範圍內,想出去難如登天,更別說弄硝石進來。”
“誰說要出城了,城裡就有,保證比你們之前用的硝石還要純。到時候再招募三五千的青壯,堅守下去應該不成什麼問題。”馬度覺得陳友諒很難再發起像撫州門那樣的攻勢了,他畢竟要保存實力跟朱元璋決一雌雄。
朱文正卻猛地咳起來,“別做夢了,還三五千青壯,怕是一個也招不到。”原來他今天上午就張貼告示,招募士卒,竟然沒有一個來的。
馬度問:“你沒有按照我說的做?”
“怎麼沒有,不是對老百姓好點再說點陳友諒的壞話不是嗎?我都是按照你說的做的。”
“那你具體怎麼做的?”
朱文正捏着下巴,“我免了全城一年的人頭稅丁口稅,誰要過來當兵就先給十兩銀子的安家費,要是戰死了還給十兩銀子的撫卹。”
我擦!你一上來就給人家戰死了,誰還跟你幹,嫌命長嗎?他耐着性子繼續問,“那你又是怎麼說陳友諒壞話的?”
“嗯,我讓參幕整理了陳友諒二十三條大罪,從他犯上弒君到強納屬下妻妾,樁樁件件一條不落!”
馬度恨不得以頭搶地,真是一羣榆木腦袋,不會拉攏人心,連說人壞話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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