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火箭”射中的土營、水營的官兵都大片大片倒下了,而在這時候訓練有素的官兵軍士卻沒有停下進攻來,一個個手裡拿着長戟,頂着一支支從天而降的箭雨便往這邊狂奔過來,而那些衝在前面的木營軍士來的迅猛,他們雖然有木盾頂在面前,可是,那些箭雨刺入了木盾,箭雨上的火便順勢點燃了木盾,彷彿這箭雨上都沾滿了煤油,讓沾到的地方都頓時燃燒起來,
而此刻,那飛沙走石越來越大,漸漸地像是帷幕一樣將中間廝殺的戰場都圍了起來,黑漆漆的風沙煙雲繞着飛旋不止,從外面望進去,什麼都看不着,可是,在裡面卻別有洞天,兩軍奮力廝殺,這下可讓史進等五元大將有了用武之力,集中兵馬將餘下的火營殺的暢快淋漓,
那些木營的官兵倒下不少,看着那邊的黑雲越來越濃郁,而旋飛在上空的火箭越來越少,官兵們都鬆了口氣,三個營的兵馬吃夠了苦頭,誰也沒有再去動弓箭,可是,這其中一聲緊接一聲淒厲的叫喊,卻沒有被這騰騰飛速旋轉的煙雲遮擋,反而愈發清晰地讓三營兵馬都聽了個明白,
此刻在金營裡坐陣的謝千秋站在高聳的雲梯上,也俯瞰着這戰場上的一切,他一看這個陣勢就曉得對方這是在用妖術,而對此,他也有耳聞,不過此番卻是他頭一次親眼所見,眼下面對這個法術,眼看着損兵折將,卻也是一籌莫展,沒有一點法子可以破解,可是,沒有破解的法子,謝千秋卻看出了這法術的用意,那黑幕一般的煙雲和驟風爲的就是要將救援的兵馬和火營分隔開來,讓裡面的的廝殺可以獨立化,這樣一來,就可以緩解綠林軍在裡面作戰的壓力,更可以加大綠林軍的勝算,
方纔的殺傷都是那些箭雨,現在上空兜圈旋飛的箭雨也差不多都用盡了,對於這三個陣營的威脅自然瞬時減弱,可以說,這一路奔走到近前,再無損傷,而謝千秋也頓時明白了,這妖法其實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並沒有實際直接的殺傷,想到這一點,謝千秋眉頭微微一展,將令旗一揮,要木營縱馬在前面衝殺,穿破那黑煙雲牆,而土營和水營便可以緊跟在後面好殺進去將那些綠林軍一舉擊殺在裡面,
可是,就在那三營兵馬快步殺過去的時候,突然一陣箭雨像是過空的烏鴉一般,大片大片遮天蔽日而過,在當空劃了一個弧度朝着那便的陣營飛掠而去,官兵看在眼裡,當下驚在了當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但是他們卻知道,下一瞬,方纔的噩夢就要重演,可是,這箭雨不是來自他們的陣營而是從那邊的壕溝射過來的,而在那裡,綠林軍的一隊人馬不停地分波持續着箭雨流,不斷地向戰場上空輸送着源源不斷的弓箭,
這些黑壓壓密集飛蝗的箭雨在戰場上空又慢慢地變緩,然後,在狂風之中箭雨順着風向繞着順時針飛旋起來,像是魚羣一般,越來越快,那一個個鋒利的箭頭閃爍出攝人的寒光,將那些衝到近處的三營官兵嚇得臉色發青,方纔身邊戰友中箭的慘狀歷歷在目,讓他們不經有些毛骨悚然,
遠在金營的謝千秋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一雙虎眼頓時瞪得老大,看着那些黑雲厚幕的上空,那白花花的箭雨中翻滾着波光鱗鱗的箭光,那利刃的光澤閃爍着,讓謝千秋不寒而慄,
可是,此刻那烏雲翻滾的厚幕圍困中,那些火營的將士死傷殆盡,現在坐着最後的掙扎,眼看這困獸之鬥完了,那面對的就是全軍覆沒,
謝千秋咬咬牙,雙拳不禁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破皮入肉,滴出刺眼的血,
火營是五行陣首當其衝的陣營,也是這陣法的門面,雖然,在五行陣中因水營而“起”,卻是因火營而“興”,若是火營沒了,那木營的協助戰鬥力就會折損許多,而藉助木營危力取強補弱的土營也就無法將威力發揮到最大,而緊接着,金營的戰鬥力也會跟着削弱……那後果,將是一個不可逆轉的惡性循環,
可是……謝千秋狠狠地咬着牙,其實到現在這個地步,難道還有選擇麼,難道還能逃避麼,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謝家軍既然到了今天,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就算是三營兵馬有傷亡,那也絕不能放棄任何一個營,
,,兄弟們,謝家軍的威命是靠你們的生死換來的,我謝千秋永遠不會忘記,
想到這裡,謝千秋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左右遞過來的退兵令旗,
而此刻衝在前面的三營將士雖然眼睜睜地瞅着天空中黑壓壓的箭羽,可是,卻沒有一個停下腳步,及時他們明明知道越往前去死傷的越多,說不定下一個倒下陣亡的便是自己,可是,他們卻也沒有停步,依舊一步一步朝着廝殺的陣營那邊去救急,
遠在壕溝另一邊的吳用,此刻遠遠地看着三個營寨的兵馬不畏生死還義勇前進,不禁也嘆了一聲道:“這謝千秋當真了得,能訓練出這般進退有秩的兵馬,可不容易。.”說到這裡吳用頓了一下說道:“他謝千秋不是個將材,卻是個帥材,雖然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但是,帥材更是難得,這樣的謝家軍很是少有,只是,可惜了,爲朝廷賣命,不識時務,唉,愚忠,愚忠吶。”
與吳用同在的狄雁也看着那邊塵土飛揚的沙場,也被他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所打動,不禁嘆道:“着實可惜了,若是這批人馬能投奔我們,那該多痛快,可惜就要死在我的箭雨下了。”
就在狄雁這話剛剛說完,那邊便傳來了悽嚦的嘶喊,那一聲聲的慘叫傳了過來,讓駐守在壕溝這邊的綠林軍聽着都有些不忍耳聞,
只見那邊的箭雨飛速地落了下來像是當空下起的暴雨一般,讓人藏與處藏,而伴隨着落箭一同而下的火炎愈發灼燒着那下面的謝家軍,一時間落箭之處染出一片火海,
那木營的騎兵被這箭雨傷了多半,即便是他們舉起木盾,也依舊無濟於事,被射成刺蝟者不可計數,而成片的地火灼燒着謝家軍的腿腳,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退卻,忍着腳下的燒傷和劇痛,一路直往前衝,沒有一個逃跑,更沒有一個擾亂陣形,只有那木營所騎的戰馬,因爲受不了灼傷而受驚狂奔,儘管那上面的軍士一面抵擋着箭雨一面極力收束着自己的戰馬,可是,整體陣形依舊開始變得渙散,而死亡的恐懼在謝家軍中開始蔓延,看着自己身邊一個接一個倒下的戰友,他們越來越感到了自己的孤寂,
可是,沒有退令,他們依舊不會停步,在他們的心目中,只有唯一一個目標,那就是衝進那一層飛沙走石的黑雲,而他們心裡唯一期盼的便是火營還能夠撐得住,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那箭雨就要用盡了,接下來該是迎痛還擊時候了。”謝千秋看着三個營寨的兵馬死傷多半,心裡想着,將拳頭捏得更死了,
可是就在謝千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在戰場的另一端,祭壇上的入雲龍公孫勝此番正在焦急地作法,他一面揮動着手裡的木劍,一面順着順着祭壇急速奔走,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得他猛然多住,橫箭一指戰場那邊,大喝一聲疾,
那守在下方的道童頓時將手裡杏黃色令旗一舉,那守在雲梯上傳令的朱武見了,頓時也將手裡杏黃色的令旗舉了起來,
那守在壕溝邊上的吳用當下看了,趕緊通知狄雁,由他立即號令手下的兄弟們猛然間張弓搭箭,朝着高空盡力射去,又是一片飛鳥般掠空而去的箭雨,在公孫勝狂風的佐助下,本來不及射程的狄雁等衆再一次將箭羽成功送抵了交戰的當空,而這一次,卻不是一次抵達,而是連綿不斷的輪射,彷彿所有的箭羽都在那壕溝的那一邊構建了一架飛橋,直直通到了交戰的當空,而在那裡,此刻卻是越來越多箭羽的彙集,就像是先前一般,醞釀着又一場冷酷殘忍 死亡,
而這一切落在死傷慘重的謝家軍身上,無異於雪上加霜,他們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三個陣營由原來的六千兵馬驟減到了兩千左右,這樣一個慘重的局面下,謝家軍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沉重,他們無畏,可是他們卻卻不敢去想象,此刻被圍殺在其中的火營究竟還支持多久,
此刻,遠在金營中的謝千秋看到那高空源源不斷的箭雨,突然有了些難以覺察的痛苦,他看着自己精心練出來的兵馬就這麼折損殆盡,這如何讓他狠得下心,
謝家軍頗有些不甘心地低下了頭,沒有說一句話,可是手卻緩緩地移過去,將那退兵的令旗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