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憑三寸不爛之舌,果然招降了徐世勣等李密舊部數人,但捷報剛傳到長安,竇建德卻兵襲山東,將魏徵辛辛苦苦招降的州縣全部佔了過去,連魏徵本人也做了竇建德的俘虜。還好,別人不欣賞魏徵,出身草莽的竇建德卻獨具慧眼,拜魏徵爲起居舍人,參與機密。但未等魏徵施展才能,竇建德義氣行事,援助洛陽王世充,結果在洛陽被擒。魏徵又成了一個不光彩的大夏俘虜。翟青對魏徵說,徐世勣、秦叔寶、程咬金、羅成和那些過去的舊友都在唐營。此次我等隨太子前來山東收撫夏國的,以你之才,助太子招撫夏國,其功必得太子重賞。魏徵精神一震:“太子建成的確是一位文武雙全的英武神明之主。當年定西河、克長安,吾等早有所聞。如果我得以助他,那定然會功成名就。”
翟青把魏徵追逐功名的熱情聊起來了。這時,忽然有一女撲入院來,急切大呼:“爹爹!——我要見爹爹——”
段志玄、徐世勣、謝叔方等人驚看,韋統領帶了一母女急切而來。正是韋統領在西來寺尋回來的趙醫生的妻子和女兒。謝叔方連忙攔住她們:“趙醫生正要動手術,若令他老先生心神不寧,恐手術不佳而發生意外,其罪大矣!”
而趙醫之女慨然答道:“你們知道什麼?我爹只有知道我們平安無事,他才心氣神定。以前總是我陪在我爹爹的身邊,他才更加作得好手術。我要進去。”
趙女邊說邊往裡走,謝叔方伸手攔住。趙妻上前,道:“請各位將軍放心好了!我家老頭子是很寵愛小女的。也教了她很多的醫法醫道。讓她進去作個幫手,有益無害。”
段志玄等人只好讓趙女入內。房內燭光明亮,人影閃動。
東都洛陽。春陽宮內院。
燈光一閃,一黑衣大漢急入。秦王李世民安坐榻上,輕揚一手。衆環伺者下。
黑衣人上前低語:“報!太子在河北威城受重傷,危在旦間。”
“果真?!”李世民大驚,沉吟一會,道:“繼續刺探傷情發展。你先下去吧。”
李民民神不安地從榻上走了下來。招人請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前來商議。李世民端起香茶喝了一口,低頭思索,臉色複雜,時憂時喜。不須多時,風捲簾動。靜悄悄的腳步進來,聽不到聲音。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相繼入內。
李世民臉色沉着地講,剛纔得知太子在威城重傷,危在旦間。長孫無忌一聽,臉有喜色:“好啊!這真是天賜良機,大王九五之尊必矣!”
李世民厭煩地瞪了大眼,罵:“大膽!你怎麼能這樣講話?!大哥從小就對我照顧有加,情重意濃。雖然如今江山爲重,但我還是希望水到到渠成,決不忍置兄長之生死而不顧。”
杜如晦佩服地看王一眼,點點頭,徐徐開口:“現在,天下新定不久,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聯手共對外敵。秦王英明,自家兄弟之爭,那都是日後在朝庭上見分曉的事情。太子對我們來說,還很有利用價值,我們不應過早地幸災樂禍!”
“說內心的話,剛纔猛然聽到太子身受重傷,危在旦間,我心一時猛烈地疼痛!想想大哥從來都是爲人厚道,對我手足恩情歷歷在目。”李世民動了骨肉感情,他想派人去探望大哥的病情。精明的杜如晦卻反對:“不行!太子此行有軍務在身。以太子的精明,絕對是封鎖自己受傷的消息。這個時候,我們如果前去探望,反而會壞事。”
李世民眼光閃亮:“杜夫子果有卓識。”
夏國都城。宮殿。
夏軍副統帥竇建威焦燥無眼。他身長八尺有餘,孔武有力。夏王起兵去洛陽,任命他這個族弟執掌統軍副帥,留守京城。此刻,竇建威神情疲憊地起身,走下臺階,來到前廳。坐於正中主位的大椅上,心神不安地想着事情。突然,一個血衣滿襟的將官陸小昆惶恐進來,急報:“大事不好了!……夏王被擒,四十萬大軍一潰而敗。”
“啊!……不會吧!……完啦全完啦!”竇建威大驚失色。他急火攻心。嗆然一聲,滿口噴出一股血腥。伺衛、僕役急忙上前,扶起竇建威,打掃清潔。竇建威嘆了一口氣:“天意啊天意!……夏王出兵救洛陽,就是這個魏徵之流出的臭主意呀!魏徵呀他就是個禍害啊!。”
陸小昆獻計,道:“說起天意,現在,有一個很好的轉機!……末將逃奔都城回來報信,碰到從威城逃出的官兵,說是威城已被唐軍佔去……”
“這分明是壞消息,哪是什麼好消息?”竇建威煩惱地打斷陸小昆的話。
“唐太子只帶了一百騎來威城,而且在威城了重傷,危在旦間哩!”
竇建威哈哈一笑:“真的?!消息確切?!”
“我也詢問過從威城逃回的官兵,都沒有人說到太子受傷的這件事。”陸小昆尋思道:“不過也難說……越是不外傳的越有可能是秘密。”
竇建威點點頭:“好!速備精兵,以探虛實……”
威縣衙內院。豔麗晨曦穿進了門窗。
伏案而眠的趙醫生的女兒趙秀梅醒了。她眨眨眼,張開手臂,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她那細長纖纖的腰枝,展露了成熟少女的韻味。趙秀梅轉過臉去,透過晨光看到。牀上,太子臉色蒼白。牀邊,趙醫生靜靜守候。兩側,唐軍內衛筆直站立。趙秀梅輕輕地移步,來到太子病牀前。忽然,太子眉眼一眨,再眨,睜開了秀麗的雙眼。李建成臉上依然帶有與生俱來的笑容:“姑娘,多謝你們父女相救!……”
李建成微笑着,想起身施禮,剛動身,頓覺胸部如山,沉重且裂痛。失聲:“哎呀!——”
趙醫生連忙攔止:“你體魄健壯,意志堅忍,非比常人,經一夜搶救,已無大礙!但須靜養。過二天還要換藥。以後每三天換藥一次。月餘即痊癒。我們現在可以先退下了。”
趙醫生收拾醫具、藥箱,與秀梅出門。雷永吉派幾個護軍送趙醫生下。李建成對雷永吉輕輕招手,道:“我還挺得住!只是招撫夏境責任重大,此行須火速行動,不能因此受阻。你且去請徐、段等將軍前來商議此事。”
“太子殿下,你身受重傷,怎麼不爲自己體撫呢?!你急需靜養幾天。”
李建成仍淡然笑:“快去吧!”
雷永吉知道太子的性情,這淡然一笑,已無可爭辯了。雷永吉連忙下去請來了徐、段等將軍。
李建成側轉過臉來,儘量平靜地微笑着,對將軍們道:“我們不能在此耽擱軍務。必須火速趕到夏國都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威懾其心,招撫衆人。如果耽擱時久,夏軍復振,我方大不利也!”
徐世勣、段志玄等將點頭稱是。徐世勣建議加派一個統領帶軍護衛太子在此休養箭傷。李建成淡然一笑:“各位將軍,不必耽心孤。你們都能爲國捨身前驅,孤爲國家又有惜?!孤決意與各位將軍同行!”
衆將耽心一路顛波太子箭傷惡化。謝叔方實話實說:“殿下,我是個說實話的人呀!現在,我們兵力有限,此去夏都,勝負不可逆料。如殿下不在身邊,我們可心無顧忌,與敵死戰。如殿下在我們身邊,我們必分心護主,反不能一心死戰。”
“孤料定你們有此想法。孤早已算定,兵力不成問題,你們立刻可得500精兵。”李建成胸有成竹地道。衆將一驚,我們共才100餘騎,何來500精兵?
李建成徐徐道來:“我軍俘虜的此城夏軍官兵不下200餘人。再加上四處潰敗的兵丁,稍一招驀,即可得衆五六百人也。精選400人,充入我軍,有何不可?”
謝叔方、徐世勣等衆將恍然大悟。但段志玄:“夏國的都城,必有重兵防守。我們就是500精兵,也很難攻破城池。惡戰定然難免。太子殿下最好還是不要與我軍同行。”
“衆將且莫耽心!孤已算定,我們也許會兵不血刃,拿下此城。”李建成極其淡定。
衆將大驚失色:“啊?!……不會吧!”
李建成淡然一笑,不再作聲。雷永吉又是道:“我們前去夏都,此威城誰守。”
“此事易耳!”李建成毫不在意:“你們在此城原縣府舊吏中,隨便點一人,即可守城。”
徐世勣憂慮太子殿下重傷之體,隨軍顛波前行,防箭傷惡化,建議:“昨夜趙醫生,我看得出是一個醫道極深之人。他熟悉傷情,用他的藥,請他一路同行,最爲恰當。”
衆將均點頭表示同意。
幾個唐軍士兵送趙醫生夫婦、趙秀梅、醫館夥什回到醫館。夥計進門,連忙打掃清潔,整理醫藥櫃檯。趙秀梅放下藥箱,長吁了一口氣:“哎呀!累死我了。娘,快弄飯吃,我餓了!”
醫館夥計不滿地道:“哼!這些當兵的,也就是過份,請我們去療傷吧,幾乎就是把我們當
人質一樣的看在那裡,不讓我們回來睡覺。”
趙醫生經驗老成地教導:“你呀!還年輕,看不懂事的。你道昨夜那傷者是誰呀?我肯定他非等閒之輩。如果我們沒有把昨夜的那個人搶救過來的話,哼!我們這些個小命全都不會有了!今天,我們能活着回來,已經是上天的造化了!”
醫館夥計臉色發青,愣住了。伸了伸長舌頭:“哎呀!這世道太可怕了!趕緊得去廟裡燒
香求神保佑喲!”
“保佑你個頭呀!這年頭,難得有好人啊!昨天我們在廟裡燒香,差點也回不來喲!”趙秀梅氣憤地講了昨天的事——
昨天上午。趕廟會的人流如織,往來穿梭不斷。擺攤小賣的高一聲低一聲的叫賣,跳猴戲的鑼鼓打直響亮,唱歌的玩把式的各顯其能。趙秀梅與娘上得街市,東瞧西看,買得幾樣便宜東西,高興地有說有笑。
“嗵!嗵!嗵——”半山傳達室來渾厚攸長的撞鐘聲,久久在鎮上回蕩。趙秀梅娘倆高高興興地進廟去燒香禮佛,以求平安。她們進入壯觀的大雄寶殿內,只見四周的金身佛像端正威嚴。寺前與殿內信男善女絡繹不絕。趙秀梅娘倆在正殿三大佛像前,倒頭就叩。這時有個和尚上前,說:“施主,這樣叩是沒有用的。必須先買香,燃香焚紙方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