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煌嘿嘿笑了兩聲,繼續說道:“那你說,怎麼個賠償法?要多少牛、羊、馬,你儘管說。只要你吃得消,我保證滿足。”
黃順還是搖頭道:“這些我不缺,我自己還在往外賣呢。我缺的是人。我也不貪心,這次與扶余氏的大戰,戰後俘獲裡,所有漢人歸我。這事,我就當沒發生。”
“打劫呀你,”呼延煌怪叫一聲,高聲反對,“你統共出那百十個人,張口就要所有漢人。不行!”
黃順也嘿嘿一笑,說道:“你不答應?那也行。我把我的玄甲軍撤回來。咱們各打各的。說不定,我自己單打獨鬥,繳獲更多呢。
哎呀,上次彭威就幫我與扶余氏做了一筆好買賣。這次,扶余氏也肯定更爲照顧我這個老主顧的。”
黃順的玄甲軍不參戰?笑話,沒有玄甲軍坐鎮,呼延煌可沒把握能夠打贏。在呼延煌出使可朱渾氏的日子裡,俟奴部不過多了二三十荊恬帶領的玄甲軍,就直接橫掃與俟奴部對峙多年不落下風的解北部。
此戰讓俟奴部在秀榮-牧馬河一帶一家獨大,更把玄甲軍推上了戰場無敵的神位之上。
正是有玄甲軍在,呼延煌纔信心滿滿的打這一仗。若是玄甲軍不參戰,此戰就沒有打的必要了,呼延煌當然不會如此冒險,打一場勝負五五開的險仗,而且輸了就萬劫不復。
“哎呀,討價還價嘛,一口回絕就沒意思了。”呼延煌立刻換回笑臉,“漢民誰都搶着要,你一人全吃了,我們半個也撈不到,這總是不太好吧。”
黃順此前對於俘虜是漢人還是胡人,也沒什麼特別的概念。只要是人,黃順都歡迎。後來,在董祀和蔡琰的四處奔走下,很多小部落,尤其是漢人,開始跟黃順接觸,希望能夠依附在黃順的大旗下生活。
對這些主動投靠的,初始黃順都是親自接見,勉勵他們,給他們解決生活生產上的困難。正是從這些漢人口中,黃順得知,漢人在這裡,生活的很不如意。
漢人骨子裡,就是土地裡刨食吃的物種。讓漢人與胡人一樣,趕着成千上萬的牲口,漫山遍野的放牧。圖一時新鮮可以,長久下去,沒一個漢人是心裡不反對的。
在漢人心裡,還是地裡的莊稼看上去,更讓人感覺踏實。牛羊再多,不能大量儲存,總給人朝不保夕的感覺。
可這裡當權的,都是胡人。胡人的感覺恰恰相反,在他們看來,地裡長出來的莊稼再多,牛羊一過就啃沒了,遠沒有牛羊在圈裡踏實。
所以,漢人在這裡,很多人都是想種地餬口,上面不讓。非逼着他們跟胡人一起,到處遷涉放牧。
而那些胡人的大人們,他們看重漢人的,也多是他們的心靈手巧,看重他們的手工藝。雖然這些技能,在漢人看來,都是些細枝末節,而漢人最爲倚重的種地的本事,卻不放在那些胡人大人眼裡。
現在,黃順帶着大隊人馬來到這裡,勘查地形,擇地安營,又通過幾場戰鬥,收羅了大批人手。
漢人看在眼裡,自然就有了想法:若黃順真準備在這裡紮根,那他可就是定襄地界唯一一位漢人主子。跟着黃順,黃順一定能夠滿足他們種地的願望。
面對漢人的這些詢問,黃順當然給予肯定的答覆:自己此次來了,就不準備走了。
有了黃順的這句話,漢人中間一傳十,十傳百,每天都有偷摸跑過來的。而黃順,也發現了這點。這些漢人需要黃順,黃順也同樣需要他們。
所以,這次跟呼延煌的獅子大張口,黃順就由原來的只是要人變成只要漢人了。
“漢人在你們手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黃順有些痛心疾首,“漢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種地,可你們,卻偏偏強迫他們跟你們一樣遊牧。這不是白白糟蹋嗎?
要不這樣,讓那些漢人自己選,有人願意跟隨呼延氏和俟奴氏,我不強求。但是,若他們都願意跟着我,你們也不能攔着。”
呼延煌有些委屈的辯解:“我當然知道漢人種地是好手。可我們的主力是鮮卑人,都是遊牧爲生的。漢人紮在一個地方種地,沒有我們部落的保護,隨便一個小部落過來,都能搶了他們。爲了保護他們,只能帶他們一起放牧。”
黃順直接建議道:“這好辦,我那邊也有不少胡人,來年他們肯定也是要遊牧的。讓他們跟着你們,你們保護他們的財產不受損失。我替他們交保護費。
你們這裡,也有不少漢人,來年,不願意跟着你們遊牧的,就跟我們一起,留下種地。他們的保護費,你們代他們交給我。
這樣,我們兩下里,每年都既能收穫牛羊,又能收穫糧食。有了糧食做保障,我們就能築城,駐紮在固定的地方了。”
呼延煌哈哈大笑道:“果然兩全其美!還是你的腦袋靈光。”
黃順趁勢道:“那漢人的事,就這麼說定了。打仗的事,我就不參與了。我自己那攤子,還有忙不完的事,我先走了。”
呼延煌還沒同意黃順把漢人全扒拉過去呢,正想說話,俟奴夫人見黃順要走,忙替俟奴部說話道:“你們談的好,俟奴部卻沒份參與,這不好吧?”
黃順人已走到帳門口,回頭對俟奴夫人說道:“我對呼延部和俟奴部,一視同仁。不會虧待了俟奴部的。”
說完,黃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呼延煌和俟奴夫人。呼延煌收起笑容,對俟奴夫人正色道:“再過幾天,我就要出征了。你在家裡,一定要看好你那個寶貝女兒。若她再惹禍,犯在黃順手裡,我們都不在家,看你如何應付。”
俟奴夫人唯唯諾諾,連聲答應。呼延煌不說話了,俟奴夫人便一臉的愁容,向呼延煌抱怨:“魅丫頭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一門心思認準了漢人。
前些日子,我想着趕快把她嫁出去,她跟康兒分開,不就沒事了嗎?誰知她咬死了這一點,怎麼都不鬆口。
給她說個一般人家,她還不同意,非要跟康兒攀比。荊襄黃氏是多大的門戶,咱們能撞大運,把康兒嫁到黃家,已是老天保佑。再找個相當的門戶,把魅兒嫁過去,哪有如此好事。你說,這可怎麼辦呢?”
呼延煌一聽呼延魅又在胡鬧,頭就有兩個大,沒好聲氣的說道:“還能怎麼辦?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她一個小孩子,能站到你前頭了?還是你平日裡太過寵溺她,這才造成現在這般沒大沒小,胡攪蠻纏。這事,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呼延煌留下俟奴夫人,自己掀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