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主公答應許氏小輩,把我的骨灰到漠北草原撒掉,以報答那片土地。”許蒙一臉的懷戀,眼睛空空的望着窗外的遠方,說道。
黃順心中一動,早年間許蒙與褚仁曾經在漠北周遊,看來,在那片土地上,一定發生過不少動人的故事,以至於讓許蒙決定把自己的最終歸宿定格在那裡。
黃順難得的沒有刨根問底的詢問許蒙。畢竟,誰心裡都有一些不想爲別人知的**,許蒙若是想說,早晚都能說,若是不想說,黃順問也沒用。
再說的幾句話,下面人來報,宴席已經接近尾聲,需要他們出去謝客。這場談話這才告結束。
離開許府前,許蒙知道,今天一別,日後怕是再沒機會相見,一直堅持步行送出數十里地,這才依依不捨的駐足看着黃順的車馬遠去,漸漸馳離自己的視野。
黃順同樣躲在車廂裡,就這車簾一條縫,一直往外看着許蒙這麼跟在後面,鼻子也有些發酸。幸好許靈沒有跟着來,要是許靈也在,這場離別,不亞於生離死別!
直到許蒙的身影再也看不見,黃順這才坐回車廂,慢慢的從離愁別緒中走出來。張郃那邊,黃順已經派人通知到,今晚就在府中見面,明天,黃順準備一天,再過一天就要離開鄴城了。實在抽不出整段的時間,與張郃一敘。
與張郃的關係,黃順是張郃名副其實的大恩人,張郃感恩戴德,想要報答黃順,這份心思,黃順是理解的。
當初黃順刻意交好張郃,並沒有什麼具體的目的,只是通過夢得知張郃是曹魏後期的有名大將,所以,黃順就身不由己的巴結上了。沒想到,張郃的仕途很是坎坷,黃順甚至不敢想,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助,張郃能否還有現今的風光。
張郃得以大放異彩,都是拜漢中一戰所賜。與曹彰一戰,張郃能夠堅持到最後,算是贏得了曹氏的賞識,但真正讓張郃躋身曹氏一流戰將之列的,還是漢中一戰。
拜黃忠一刀砍殺夏侯淵所賜,張郃抓住亂軍無主的良機,主動站出來協調諸將,抵禦住趙雲和黃忠的攻勢,並穩住了陣腳,沒有一敗塗地。這就是張郃在漢中之戰中最大的功勞,也是對他最大的肯定。
此後,曹操親至漢中戰場,張郃在曹操的麾下,表現也是不俗,雖然因爲劉備的龜縮政策,漢中沒有什麼像樣的仗打,但張郃所率領的部隊,紀律嚴明,執行軍規軍令一絲不苟,數次得到曹操的讚許。
曹操舉辦的軍中宴會,從座次上也能看出張郃地位的變化,此前張郃沒份坐在主帳,但現在,張郃不但躋身主帳之內,而且,還位列左數第三位。
自古酒席座次以左爲尊。也就是說,張郃在軍中的地位,已經位列前五。張郃當然知道這份榮耀,是誰給的,所以,黃順再次來到鄴城,張郃絲毫不必嫌疑,當衆表示自己會登門拜訪。與其他官員還在首鼠兩端觀望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
鄴城百官對黃順的態度,可謂矛盾,一方面,黃順與他們有恩,而且,黃順還能爲他們帶來巨大的實惠,從心底裡,他們希望與黃順走近。但另一方面,黃順始終沒有歸順朝廷,始終遊離於他們這個團隊之外。
當官的都是非常謹慎小心點,別看現在的黃順吃香,那是曹氏器重他,甚至不以他沒有歸順爲怵,但誰能保證曹氏能一直器重他呢?尤其現在正是曹氏交班接權的敏感時刻,誰也不願這時候冒風險。
黃順回到家,張郃早已在書房等候。熱鬧的許府,張郃並沒有去湊熱鬧。他得知黃順馬上就要離開鄴城,還想着派人通知他,安排出時間與自己見上一面。張郃除了感激涕零之外,還敏感的感知到,黃順一定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坊主大人,張郃的今天,全拜坊主所賜。張郃對坊主,不勝感激。但有些話,張郃必須要說,張郃身爲曹氏部將,做什麼事,都是站在曹氏的立場,若張郃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杵了坊主的意,還請坊主原諒。”張郃沒有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模樣,而是不卑不吭的來了這麼一段。
黃順點頭道:“不錯!比起上次見面,張將軍果然成熟多了。這樣,我們就可以進行男人之間的一番對話了。之前,我的感覺,我們之間,是師生關係,我師你生。”
張郃失笑道:“當時張郃爲人處世過於耿直,木訥,虧的坊主不吝賜教。”
黃順擺手道:“不說這個。我想,張將軍想必很是疑惑,我爲什麼從一開始,就對將軍另眼相看,並屢次出手相助吧?”
張郃連忙點頭,說道:“百思不得其解。”
黃順笑道:“你都百思了,就算再不解,也想出點東西來了,說來聽聽。我就看你,對我的心思把握,到了何種程度。”
張郃也笑道:“好吧,都是我自己的一些小見識,見不得人,但在坊主面前,張郃不怕獻醜,就此說與坊主聽好了。”
“我對坊主的做事風格,也做了一些瞭解,我發覺,坊主不是那種隨大流的人。當初在荊州,所有人都認爲曹氏即將一統天下,但面對魏王的盛情相邀,坊主還是拒絕了,並獨闢蹊徑,發展壯大了夏吟坊。
現在看來,坊主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若坊主歸順曹氏,在曹氏內部,夏吟坊不可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掣肘太多。
這是大的方面,坊主的決策,已經與衆不同。看人方面,坊主同樣與衆不同,成名已久的那些人,坊主雖然與他們保持關係,卻不深交,反而是當時一些名不見經傳的人,坊主倒能夠放下身段,傾心相交,這裡面,自然包括我張郃。
當初,我也是大惑不解,不明白坊主爲什麼會看上我這麼個小人物。但現在再看,坊主當初相交的人,無一例外,都變得聲名顯赫,手握重權。這隻能說明,坊主看人的眼光毒辣,當世無人能比。
雖然我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當初坊主是怎麼看上我的?”
黃順笑了,說道:“看來你對我的瞭解,還真是下了一番苦功。你能總結出以上的結論,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