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剛一進來就四處打量,胖墩兒剛剛收拾完東西,搭巾上擦着迎過來對着打頭一人問道:
“五位客官,不知您幾個是打火還是過宿。”
這次胖墩兒沒拿什麼菜單之類的東西,規格不一樣,吃飯的人也未必都認識字。
“你這店是什麼時候開的?我們怎麼不知道呢?看樣子還算不錯。”
五人中一個身材苗條,面目清秀的人左右掃了幾遍聲音略帶尖細地問道,若不是他那脖子下面有個明顯的喉結,一定會讓人誤會爲女人,尤其是身上傳來的淡淡胭脂味,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胖墩兒本着顧客至上,陪笑道:
“今日剛剛開張,您幾位是貴客,第一個到這邊的,掌櫃的說了,今日主食的錢免了。”
“恩?第一天第一份啊,好,你們這的主食都有什麼?這天離黑還有些時候,我們只吃飯,吃過了飯便走。”
另一個身體略微發福,圓臉上留着兩撇小胡的人說道,五人這時也已坐到了一張桌子旁,胖墩兒用搭巾把那本就是乾淨的桌子象徵性地擦過一遍回道:
“小店的主食是包子,各種的包子,豬牛羊肉,素菜、三鮮是應有盡有。”
“那好,上一罈子酒,每人兩屜包子,其他的就不要了,去吧,哦,那包子只要牛肉餡的。”
五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由一個面色帶紫的大漢開口說道。胖墩兒一聽這個氣啊,剛纔怎麼看五個人都應該是豪爽地樣子,這才臨時決定把主食的錢給抹了,這點大小姐和小二哥都不會說什麼,沒想到五人居然過來佔便宜,就要一罈子酒,能騎馬的人還如此小氣?無奈之下應了一聲,嘴上唱唸着往後面走去。
大小姐坐在櫃檯的後面和站在旁邊的布頭相視一下,想到胖墩兒剛纔轉過身後那一臉的委屈就想笑。強忍着才把面部表情控制在淡然的範圍內,拿起算盤撥打着計算這次修房子和買東西等東西一共花消了多少,無論大錢、小錢都是要入帳的,哪怕是店霄得的賞錢,大小姐也認爲是屬於這個‘家’地。
不大一會兒,胖墩兒先用托盤上了幾個圍碟,讓這些人先喝着,總不能讓客人乾等啊。後面的包子剛剛座到鍋上,好在水一直都是開的,又過了一陣,圍碟吃得差不多時,十個蒸屜一個羅一個被胖墩兒給託了出來,上面呼呼冒着熱氣。
“恩,不錯,這地方的包子好吃。有股特殊的味道,可惜,可惜。”
五人中最先進來的那個人此時什麼調料都沒沾。直接嚐了一個包子,端起酒碗向其他人比畫了一下說着,那些人也同時看了胖墩兒一眼,俱都無奈地搖搖頭。
胖墩兒把話聽個真切,心說可不是有股特殊的……便宜味麼。又看看這幾個人的表情及動作,明白,就是想讓自己去問。說話聲大得連後廚房都能聽見,可這個事情也不能由他來問,往櫃檯處看了一眼,大小姐配合着對布頭示意下,由布頭進到後面廚房,端出來一盤子醬牛肉,給放到桌子上滿面笑容說道:
“諸位客官,這是掌櫃地給幾位添的,讓小的請教諸位,爲何可惜啊?”
“這個……好吧,既然掌櫃的如此招待,就與你說說吧,你可知道此處爲何一個人家都沒有?”
五人見切的薄薄的醬牛肉旁邊還擺着不是少的辣蹄筋,紅彤彤的顏色就誘人,一直沒有說話地那個長相最嚇人一邊臉上都是長毛子的人終於開口出聲了。
布頭馬上做努力猜想模樣,想了想說道:
“是不是這個地方周圍沒有什麼人煙,想走到有人的地方不方便,這才都搬走了?尤其是往西去地那條路,沒個五天根本就見不到人,所以他們都不願意住這個地方了,小的說的沒錯吧?”
五人又非常有默契地看了一眼,再次無奈地搖搖頭,由那個胖臉人說道:
“這根本就沒什麼?有的人住的地方更遠,可爲何還能安穩?看看此處地地,種些什麼都不錯,再有後面的河,不但不缺水,還有魚可吃,養上些雞鴨豬狗,豈不是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沿着前面那條小路,徑直往南,用不上半個時辰就能到那山上,套些野味,摟些柴火,哪裡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哎~!可惜啊,..三十多家,先後走的走死的死,不行啊。”
說到後來那聲音總覺得有點飄,布頭打了個哆嗦,脖根處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睛睜大,呼吸有點急促,舔了下嘴脣又問道:
“爲,爲什麼啊?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就都死了走了?不會是官府不讓吧?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再來過這裡?”
“這個事情麼……,不好說呀,那個……。”
一身胭脂味的人聲音高出一截猶豫着,這次是胖墩兒,心領神會地轉身進到廚房,又端出盤白切雞給放到桌子上,胭脂人才嘆了口氣道:
“本是不想說,怕惹禍上身,可掌櫃的如此盛情,罷了,就給你們指點一下吧,我們打東面來,跑了多半天,本應在此留宿一晚,養足了精神方好上路,可爲什麼吃東西就走呢,那是因爲我們怕在這留到晚上,上的路就不是前面這條路了,話已到此,其他的就不便再說,兄弟們快些吃,可別等到天黑。”
五人這時真就不再說什麼話,悶頭在那吃上了,不大一刻十屜包
罈子酒,加上上兩盤添的菜和幾樣圍碟,全都給掃個個摸着肚子,打着飽嗝。招呼夥計算帳,布頭到了櫃檯處馬上又轉身回來,說道:
“幾位客官,掌櫃的說了,酒菜錢都免了,您幾位現在就要走,後面地馬應該已喂好,您慢走。”
幾人看同時看看天,盤算了一下。由開始的那人說道:
“也罷,現在的時辰還無事,既然掌櫃的如此客氣,那我就再跟你多說一句,此處晚上是從來沒有人過夜的,曾經有過幾次,有些人走累了覺得這地方好,結果第二天都一身青紫的死在了河邊。你們本就不應該在這……哎~!說這些無用幹什麼,告戒你一句吧,晚上無論聽到什麼,都別出屋,或許能躲過幾天啊。”
說着話馬已經被小狗子給牽來,五人翻身上去,走出百十步距離,又同時向有間客棧的位置望了眼。搖搖頭漸漸遠去。
吃飯的走了,大小姐等人卻湊到了一堆兒,連在後面逗狗完的林林也被叫到前面。談論一會那些人剛纔地話,一個個覺得都有些不舒服,桌子上的碗碟都沒人收,大小姐拉住店霄的手,使勁往他身上靠着。方纔好受點,害怕地說道:
“小店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這個地方難道真的不能住人?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吧,我就說麼,這幾天晚上睡覺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還是再等等看吧,這幾天住着也沒什麼,你不舒服和這個沒有關係,不怕,咱們這麼多人呢。”
店霄也有些拿不準主意,可怎麼看都覺得那些人可疑,尤其是不給錢的方面,至於大小姐不舒服,那是因爲剛剛嚐到了一些滋味,這幾天沒有讓她繼續享受,並且穿着緊身衣服睡,當然不舒服了。
大小姐想了下點頭道:
“是呀,我們有這麼多人,什麼都不怕的,尤其是暗室中地,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神鬼見了他們都要退開,恩,不怕,好啦,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天黑了再沒有人來就睡吧,昨天也是我們這些人,不是也沒有什麼事情麼。”
爲了衝散心中不舒服的感覺,衆人再次玩起了麻將,只是無論如何都感覺沒有精神,隨着夕陽收起最後一縷光線,天漸漸黑了下來,衆人燃起蠟燭又等了半個時辰,正準備休息,要關門上栓子時,一高一矮兩個人突然從這個小坡露出了頭,來到近前纔看見,是一老一少,老者應該是眼睛有疾,被少年攙扶着,另一隻手還緊緊握住跟棍子,不時點點地。
待二人快到客棧門口的時候,那個少年人高興地說道:
“爺爺,有間客棧,我們進去歇息一下吧,在外面走這些天累壞了。”
“什麼?這裡有客棧?這怎麼能有客棧?快走,不要停。”
老頭一聽有客棧連忙拉着孫子要走,見到這個樣子,布頭和胖墩兒馬上迎上來說道:
“再往前走要好幾天路才能歇息,看二位應該是沒吃晚飯吧?不如進來吃些。”
“爺爺!”
孫子好象是真餓了,喊了一聲爺爺,看樣子是想要留下來,老頭腦袋轉到布頭和胖墩兒的方向,似乎愣了下舒口氣說道:
“還好,還有陽氣,那就吃吧,記得不要多說話,吃完就走。”
孫子乖巧地點點頭,扶着爺爺一同進到大廳中,兩個人只要了一屜包子,店霄又額外給做了兩碗湯,爺孫兩個人果然一直吃沒有說話,直到把東西都吃完、結帳才問句多少錢,大小姐同樣不想要他們的錢,結果老頭嘀咕了半天后說道:
“孫兒,快給錢,這個時辰不給錢不行啊,那湯錢也要給,要給正好的,一文不準多,一文不準少。”
一屜包子十五文錢,一碗湯算一文,孫子聽話地數出十七文錢塞給小狗子,扶着爺爺就要離開,小狗子連忙勸道:
“二位,現在天色已黑,不如就住在小店吧,一晚上才五文錢,這路上萬一遇到什麼事情就不好了,小店可是新的被褥。”
爲了能留住人,已經把房錢給壓低到五文,主要是老頭那神色和說地話太讓人疑惑。
“不能住,不能住啊,哎~!聽着小哥:_是儘早離開此地的好,孫兒快走。”
老頭對着小狗子地方向勸了一句,拉着孫子快步離開,小狗子急了,喊道:
“老人家,您再指點一二吧。”
“多養些雞鴨牲畜,湊夠七七四十九之數,死一隻補一隻,死兩隻補一雙,若是哪天都死了,那你們就快些搬走吧。”
老者並沒有停留,帶着孫子走出去幾十步,這才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顯得額外清晰,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剛纔還閃爍的星星和彎月,再也尋不到蹤影。
許是要下雨,外面的風開始呼嘯起來,不時有草根、木棍什麼的被風帶着打到緊緊關閉地窗戶上,屋子裡一時悶熱非常,大小姐用毯子矇住腦袋,深深依偎在店霄懷中,小狗子四個人睡在外間,同樣穿好了衣服,蠟燭和火褶子每個人身邊都擺放了一份。
時至半夜,衆人還是沒有安心睡去,突然間,院子中響起了狗叫,好象是發現了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