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張虎恩無驚無險地來到了六安縣城,也許多虧了喬裝打扮,沿途竟然沒有一個打上門的武林人士,在路上,張虎恩發現了一行形跡可疑的人士,他們人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這在多雨水的季節裡不算少見,但全部騎馬佩刀不打旗號向東而行,萬一誤入他人地盤該怎麼解釋?
張虎恩跟在他們身後過了兩個小城,再有一日的腳程就能到金陵了,這幫人的目標貌似也是金陵,待到日落之時,這羣人路過一個小鎮後依舊往前走,好像不欲在小鎮上過夜,而且隨着張虎恩這幾日的觀察發現,這些人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從四面八方攆過來的同夥也是同樣打扮,好像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一樣。
難道他們想多趕一些路程不成?張虎恩腳下沒停保持着距離跟在他們後面,帶到拐過一個山頭,那羣人的數量又增加了,看着山頭上駐馬等待的一大片人,約莫有少三千人左右了吧,而且各個身手都不低,至少在張虎恩看來,他們都有了武校以上的功力。
再往前,那羣人則開始轉向朝着東南方而去,張虎恩站在山頭看着他們捲起的煙塵,心想真是怪事,這麼多武林中人齊齊往東南而去,難道那裡要發生什麼大事不成?
既然大家目標不同,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交集了,張虎恩見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兒,自然也就沒有了露宿荒野的打算,趁着夜色朝着金陵而去,待到天色放明的時候,他才趕到金陵西門。
張虎恩排進大清早進城的隊伍裡,守城的禁軍大約都是武侯門下。擦得發亮的武尉肩牌就掛在掛在盔甲上,也只有在武聖宗下轄,纔會有人遵守那被天下武林中人恥笑的破爛規矩。張虎恩跟在人羣后面朝着城門走去,衛兵挨個檢查進城的人隨身所攜帶的物品。輪到張虎恩的時候,見他身無長物,原本交了進門錢就該放行的,一個掛着武校肩牌的值星官攔住他,問道:
“哪裡人士,打哪裡來,要去哪裡?”
張虎恩用沙啞的聲音回到:
“川中人士,到金陵做買賣。”
“做買賣?包袱何在。銀兩何在?”
張虎恩摸出隨身攜帶的銀票讓值星官看了看,值星官瞅着拿一把銀票雙眼發直,喝道:
“拿下!”
張虎恩還以爲他貪圖銀票,連忙喊道:
“爲何拿我?”
“哼,你一個古稀老人,隨身攜帶這麼多銀票孤身上路,還打川中來,當真以爲我們是傻子嗎?”
張虎恩一見被人識破,一掌拍飛身旁的士兵,直衝衝地朝着值星官衝來。值星官大叫不好,提刀擋住張虎恩的柺杖,可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刀背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張虎恩提着柺杖一招老猴搗藥,就將值星官砸飛十米開外,周圍的老百姓連忙奔逃,張虎恩扔了柺杖,幾步就越過了城門,城門洞裡涌出的士兵只見一陣黑風閃過,就失去了張虎恩的蹤影。
“快,快報神侯府!”
張虎恩衝入城門後,在街道里七拐八拐。一躍上了一棟吊腳小樓,他摘掉斗笠。脫掉黑袍,隨手拿了人家屋內的一把扇子。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身形挺拔的青袍老者。站在街角看着禁軍和神侯府的武林中人四下裡搜查,閃身就進入了一家酒肆。
“客官,吃點啥?”
“來半斤熟牛肉,再打兩角酒。”
“好嘞。”
坐在酒肆中的衆人看着外面雞飛狗跳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禁軍和武侯弟子們,嗤笑道:
“看來又有武士在城中惹事了。”
“哼,一幫子吃閒飯的廢物,就知道課稅課稅,抓個賊都費半天勁。”
“噓,小心探子。”
“。。。。。。吃飯吃飯,早點吃完早點回家,省的看見這些人就來氣。”
張虎恩兀自坐在那裡喝酒吃肉,過了一會兒,門外衝進來一個隊官,衝着掌櫃說:
“可曾見一個黑袍的老農?”
掌櫃的連忙搖頭,那隊官掃視了一下週圍的食客,讓人上樓去搜,獨自走到張虎恩這桌旁邊,叩了叩桌面說:
“你姓甚名誰,來自哪裡?”
張虎恩心想和我槓上了是吧,掏出木牌放在桌上,那隊官拿起來一看,笑道:
“這麼老的武童,真是丟人,快滾!”
張虎恩心說你不找我茬就行,連忙扔下一顆碎銀子,灰溜溜地除了酒肆,他來到街上,見街面基本有恢復了平常,走到一個蹲在角落裡曬太陽的乞丐身旁,扔了一顆碎銀子在他碗裡,並非所有的乞丐都是丐幫中人,如果是丐幫衆人,纔不會在街面上來丟人現眼呢,畢竟人家也是武士一族。
這個真乞丐連忙磕頭拜謝,張虎恩順着牆根蹲下,問:
“小哥,可知虯龍院在哪裡?”
乞丐面色一僵,疑神疑鬼地看看四周說:
“老爺子,打聽那鬼地方作甚,如實來遊玩的,多的是地方,那地方還是別去了。”
“叮鈴。”
張虎恩又扔了一粒銀子在他碗裡,乞丐連忙撿起來藏進破爛的衣服裡,湊過來小聲道:
“老爺子是武林中人吧,我跟你說,往南走五條街,你就能看見一個小湖,湖中的那幢建築就是虯龍院,不過周圍有禁軍把守,院外還有神侯府的好手巡邏,我勸你。。。。。。”
“謝了。”
拍拍乞丐的肩膀,張虎恩起身就轉進了一條巷子裡,一躍上房眺望過去,南邊真的有一個人工開鑿的小湖,小湖上有若干小船,上面都是人影,想來就是那禁軍了吧。待張虎恩走後,那乞丐端着碗站起來,轉身就進了背後的成衣鋪子,小二一見他就說:
“快滾到後面去,若要吃的,後廚有!“
乞丐連連笑着點頭,推門入屋,一進屋就扔掉破碗和打狗棒,衝坐在牀頭打坐的一個道士拱手道:
“師叔,又有點子進城了。”
那道人一睜眼,說:
“功力如何?”
“弟子看不出深淺。”
“嗯,很好,下去吧。”
乞丐躬身退出去,道士下了牀,推開後門,翻牆躍到另一個院子裡,躬身衝着空氣低聲道:
“啓稟婆婆,又有高手去了虯龍院。”
院子裡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知道了,繼續盯梢。”
“是。”
道士翻牆走後,一個老太婆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她的身手更加詭異,平地飄起掠過了低矮的房舍,最後靜悄悄地落在這堆低矮建築中的一個四合院內,同樣壓低聲線小聲道:
“童姥,朱天部這邊增至六十二人。”
沒聽見回話,她又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繼續報了一遍,屋子裡傳來一聲冷哼,老太婆連忙跪地說:
“小的知罪。”
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響起:
“莫不是又來了什麼偷雞摸狗之徒吧,這樣的人又豈能爲我助力?”
“童姥,屬下這就去複查。”
“不用了,反正林朝英和玄澄和尚已經到了,我師兄今晚就到,足夠了。”
“是!”
“是什麼?”
老太婆連忙磕頭道:
“小的什麼也沒聽見,小的這就去繼續監視。”
“。。。。。。”
嗖的一聲,一陣沉默後,一道冰冷的暗器一下打入了老太婆的身體裡,老太婆渾身如墜冰窖,強忍着淚水拜倒在地。
“多謝童姥賞賜。”
“去給我好好監視那個賤人,若她還在玩弄那些小白臉,就回來告訴我,我好讓師兄看一出好戲。”
張虎恩並不知道他已經被人監視了,不過即便知道也覺得無所謂了,這裡可是金陵,武朝首都,到處都是武聖宗的探子和神侯府的奸細,不被監視那纔怪了。
他下了屋頂,信步朝着湖邊走去,這條街的行人十分稀少,沿街的商鋪都關門大吉,偶爾有幾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好像不願在這條街上多待一分鐘,他在街口停下了腳步,看着遠處的小湖,吱嘎一聲聽到背後的門板響起,他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綠衣女子衝他嚕了嚕嘴,示意他進去。
張虎恩不疑有他,走進了門內,只見裡面坐滿了年輕貌美的女子,人人佩劍瞪着他。那綠衣女合上門楣,拱手道:
“敢問前輩是全真門下還是逍遙門下?”
張虎恩一陣沉默,好半天才合十道:
“少林門下張虎恩。”
衆女子一陣錯愕,那綠衣女卻笑着說:
“原來是少林門人,不知前輩同比少林高僧排在哪個字輩?”
張虎恩心說你查戶口的,反問道:
“不知姑娘又是何人門下,難道是姑蘇慕容?”
那些女子互相看了看,一個鵝蛋臉身着粉紅衣服年紀稍大的女子站出來說:
“我等師尊名諱單字狹綠。”
張虎恩一聽,在腦子裡饒了幾個彎兒才知道她說的是誰,連忙拱手道:
“原來是越女聖人的門徒,失敬失敬。”
“前輩此番前來,可是爲了救空然聖人?”
張虎恩心想誰啊,不過在虯龍院中也只有掃地神僧是和尚吧,原來老和尚的法號叫空然!
“正是。”
“如此,我們可以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