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凋零的青春

我很喜歡柳樹的!”“爲什麼呀。“因爲,它低着頭卻往上長,是不是很有意思,好像應該悟出點什麼,但就是不好把握,有點像於淼呀太深沉了。”“有那麼誇張嗎,不過你說於淼像棵樹,到是有些相似,他太……就用你說的‘深沉’,是挺摸不透的。”林泉的語氣緩慢的低沉下來。有一絲沉長,夾雜着好奇從林泉的臉上浮過,她帶着像看遙遠星空一般的面容“永怡,你給我講講於淼以前的事情,或者現實生活中的他好,我是說,在學校以外的,在你們家鄉那邊的。

”“走,去那邊坐下,我再跟你講,我知道你早晚都要問我這些的,被拒絕了就想打聽人家的底細,打算捲土重來呀!”林泉是一張非常難看的臉,她可不想聽到這樣的話,不過和她在一起,不像聽到這些都難。林泉你聽了不要悲傷,不要難過,更不要有太多的想法,你就當是聽故事好了,當我打算告訴你這些的時候,我知道,你聽完之後,不會輕蔑,不會嘲笑,不會有太多太多世俗的眼光,因爲,你絕對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孩,正是因爲這點,我才告訴你這些的。

你知道,我們都來自那還很落後的農村,於淼,從小就學習很好,他還有一個弟弟,兩年前就輟學了,外出打工,因爲那時他父親腎結石花了好多錢,農村人的生活,本來就不怎麼富裕,誰家要有這樣一場大病,那等於就宣告這一輩子都沒法脫貧,親戚朋友能借的錢全都借光了!最終做完手術,人算了活下來了,卻到處都欠下了債,那時候,於淼的父親恢復健康以後,把家裡的房子地全都賣了,債務還的差不多之後,兩人開始在外面打工,全心全意供他讀書,父親那一代這輩子算是完了,於是,就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這個唯一能出人頭地的孩子身上,他的弟弟打工之後,迷戀上了網絡遊戲,變的一發不可收拾,成了在茫茫人海中瞎混的小子,父母又不在身邊,無法看着他管教他,有點像個孤兒一樣在流浪,今年可能才十五歲,就離開了學校,走向了社會,於淼的父親經常會對於淼說;孩子,你學習學得好,要認真,要用功,父母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從大學供出來,你要爲家裡爭口氣,我這輩子,算是就這麼完了,但是,再苦再累也要供你把書讀完,你將來一定要過上富裕點的生活,不要再走我的路了。

林泉你知道嗎,於淼就是在這樣的壓力下,才那麼認真的學習,變的那麼沉默,他只有走學習這條路,纔有可能改變將來的命運,別無選擇。那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有去努力,去拚命的努力學習,拼命的去接受這種無奈的現狀,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樣呢,你知道嗎,他現在連‘家’都沒有,不管是春夏秋冬,不管是寒暑,他都住在學校,他到底有多艱難,沒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壓力和負擔,也沒人知道,他總是一成不變的平靜的臉龐背後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當他總是擡起頭,用重複了無數次的面容眺望遠方的時候,是眺望、是思索、是沉思、是思考,是看遠處的天空,是看天空中的飛鳥,還是眼前那些物體的輪廓,還是在微微地發愣出神,那看上去是一個多麼爲美的畫面,一個少年,總是在晚霞裡望着遠處的天空出神,可是,也沒人知道,在那幅畫面的背後,到底負載了多少的辛酸。

林泉你知道嗎,生活在我們那裡的孩子,經常聽到鄰村有哪個孩子考上了清華,北大,但是家裡卻供不起,要麼輟學去外出打工,要麼家長費盡周折,把孩子從大學供出來,在這四年裡,家裡要省吃儉用,要節衣縮食,等到四年結束的時候,那家裡看上去,就像被強盜打劫過一樣,還有,有的家長,如果不幸得了什麼大病,需要花費十萬元以上的醫藥費的時候,那個孩子,估計就應該輟學了,還有,有的家長,那種老舊的思想重男輕女的觀念,會直接讓很多女孩子中學畢業,就走上社會,走上外出打工的路……此時的常永怡,平靜地講述着於淼的故事,講述着他們那裡的酸澀人生,也同樣像是在講述着自己的悲傷故事一樣,眼底那些晶瑩閃動的淚水,清晰可見,搖搖欲墜,卻總是不願掉落下來,就這樣帶着滿臉悲傷的面容,反射着這個世界。

林泉,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事情,你肯定都聽說過,在那被新聞媒體,頻頻報道的傳奇故事中聽說過,你是不是覺的向遙遠的星空一樣,就像是在聽故事一樣的故事,是呀,世界上,還有多少人過這那樣的生活,我們卻是那其中的一個,這些事情,在我們那習以爲常,已經沒什麼可奇怪的了,我都不像提起發生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了。林泉在旁邊默默地坐着,她第一次聽常永怡說起這些,第一次看到她那麼深沉的面容,第一次看到她快樂外表的背後,那搖搖欲墜的淚,應該提到別人的傷心處了,原來他們都生活的很艱苦。

有那麼一瞬間,林泉腦中閃過很多種情感,他明白了於淼爲什麼總是那麼用功,那麼沉默,她似乎看的出常永怡也生活在一個充滿悲傷的生活環境,雖然不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但是,那些遲遲不肯掉落的淚水,證明了她的悲傷,還有她那堅強的性格,一直以來,她都把她理解的太簡單了,她那張活力四射的笑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談,掩埋了背後的所有,他們都在堅強地生活着,林泉突然覺得,起碼在物質基礎上,自己似乎活的太優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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