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命不該絕。
當張珏已經絕望的時候，忽的感覺到袖子裡有一個硬物，並不是袖裡乾坤的那個袖子，而是另一個普通的可以裝東西的袖子。
這種寬敞袖口的風衣，袖子裡都有內兜，可以裝一些重要物品。
而張珏就感受到了這袖子裡有一個硬物。
感受了片刻，忽的眼前一亮，也許有救了。
將身上的幾隻大鳥放飛，張珏空出手連忙將袖子裡的東西取了出來，卻見是一塊黝黑的令牌，上書三個大字——祖師道。
這便是張珏的救命符。
天師道有一個，祖師道有一個。
李尋依賴天師道的令牌，死裡逃生無數次。而張珏，卻幾乎沒有動用過它。
不，動用過，有兩次。一次是黑白無常要抓王康健，還有一次是李方平追殺自己。一次來了，一次沒來。
這一次，是第三次。張珏不知道張開福到底會不會來救自己，但這是救命的稻草，最後一線希望了。
一道意念傳進令牌之中，張珏輕嘆一聲，便聽天由命了。
遠山之上，一隻白貓蹲在水杉樹的枝頭，遠眺從高空落下的張珏。眼裡有些心痛之色，看着張珏那渾身是血的悽慘模樣就很心疼。
雖然張珏是從萬米高空落下，可這白貓卻只是心疼他的一身血，並不擔憂他面對的生死高度。
只是心疼，沒有擔憂！
這說明白貓知道他不會摔死，或者說，白貓有一萬種手段不會讓他死。
正欲出手，卻見張珏拿出了一塊令牌，瞬間，白貓就感覺到了一股凌厲的氣息出現。
眼裡神光閃爍片刻，身形緩緩消失在當場……
張珏估計自己恐怕已經快落地了吧？也得虧那些鳥把自己帶的太高，才能在自由落體的狀態下，還能擁有這麼多的掉落時間。
也不敢去看陸地還有多遠。因爲要是提前有了心理準備，那死的時候忒痛苦了。就是這樣看不見，神秘着才最好，你不知道啥時候會掉地上摔死。死亡是突如其來的。
看着那飄動的白雲，還有那重新組成攻擊隊伍，如同一張大網向自己罩下來的鳥類，張珏眼裡盡是恨意，他從未發現自己竟然會這麼討厭飛禽！
討厭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不會飛。人怎麼就不能長倆翅膀呢？
要死了要死了，這下真得要死了。
張珏心裡說着，卻忽然看見天空之中閃過一道驚鴻。
‘嗡’
整個天空似乎都震動了起來。
卻見覆蓋整片天空的鳥類尖叫着四散奔逃，片刻後，全部化爲了火焰，燃燒着往下掉，掉了沒多久就全部燒化了。
整個天空化爲了一片火海，在火海中，有人踏雲而來。
“師傅！”
張珏激動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真的出現了！
上次李方平追殺張珏。傳令無效，張珏以爲張開福其實早已經拋棄自己了。卻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又有大靠山了！
每次殺李尋的時候，李方平都出來保護他。張珏其實有一種心聲從沒表露出來，那就是羨慕。
同時絕世門派的弟子，天師道與祖師道齊名，前者掌管地獄，後者掌管地府。爲什麼每次李尋有難，李方平都出來救他。而自己要被殺的時候，張開福就不露面呢？
是一種心酸。是一種羨慕。
但今天，要死的時候，張開福還是出現了。這一刻，張珏的心情無疑是非常高興的。從小生活在祖師山。張開福無異於是他的父親一樣。
卻見張開福踏雲急速而下，身後仍然是三年前接送他的那輛馬車，有一老者趕着馬車跟在他後邊，也從九天之上下來。
師徒二人對視，眼神有些複雜。
張開福嘆了口氣，猛地伸出右手隔空抓向張珏。
急速墜落的張珏只覺得身後好像出現一種氣壓。好像氣壓減震一樣的感覺，然後掉落速度變慢，最終停止。
回頭看看，距離大地只有十米，自己就躺在十米半空中。
張開福飛速而來，飛過張珏的身邊，一把薅住他的脖領子將其拽到了地面。
站定後，張珏有些感慨，腳踏實地的滋味就是這樣的美妙。
張開福揹着手，沒看張珏，打量着周圍紅着眼包圍師徒二人的獸羣，皺眉說：“這是怎麼了？”
‘鈴鈴鈴’
馬車也落地，車前的銅鈴不斷顫抖，發出清脆的聲音。
落地後，馬車並未停下，而是圍繞着師徒二人轉了一圈，這才離開，停在百米開外。
馬車繞了一圈的地面，出現一道被車輪壓出的溝槽。
‘吱吱吱’
鼠羣騷動了起來，瘋狂衝向張珏。
可是在衝到那道馬車壓出的圓形溝槽之前時，卻像是撞到了什麼屏障，猛地化爲一團火焰，然後消失。
這竟然是一個類似於西遊記裡孫悟空保護唐僧的那種圈。
走獸們不懼死亡，在無數動物撞上那無形的屏障化爲火焰後，後邊的動物更是前仆後繼的往這裡撞來。張珏袖裡那幾截蛇骨，帶給它們的you惑可以無視性命和一切。
‘轟’
張珏兩人之外，燃燒起了一片火海。
所有的動物爭先恐後的撞來，然後燃燒。照這個頻率下去，不用誰出手，這些走獸會全軍覆沒，全部自殺。
火海之中，張珏有些語塞，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張開福看了張珏一眼，忽的聳聳鼻子，兩眼一瞪：“這香味……”
看看四面八方發瘋了的飛禽走獸，再看看它們的目標都是張珏，驚呼一聲：“你身上有龍肉？”
“龍肉？”
張珏呢喃一聲，面無表情，心中卻驚濤駭浪。大蛇是龍？龍肉？
張開福一把抓住張珏，嚴肅道：“是不是？你身上是不是有龍肉？”
張珏搖搖頭：“沒有。”
見張開福面色沉了下去，忙將袖子裡的幾截蛇骨掏出來，留有私心，他怕張開福貪墨，私藏了一小節在袖子裡沒取出來。
張開福一把搶過張珏手中幾截蛇骨，吶吶道：“這是龍骨。”
看了張珏一眼，又拋給他：“你不用擔心我會要這東西，你自己收好吧。你哪裡弄來的？這應該是地龍骨吧？咦？”
一挑眉頭，張開福仔細打量一遍此處地理環境：“啊，這裡竟然有龍脈，難怪你能弄到地龍骨。那也不對啊，龍脈與地龍互相溫補，互相索取，地龍不會死啊，你怎麼能弄來龍骨呢？”
張珏心中冷靜了下來，今天張開福的話有點多啊。捭則闔之，闔則捭之。張開福這本來沉默寡言之人，今天話這麼多，說明他內心波動起伏是很大的。
張珏有點猶豫了，該不該說，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思前想後，只能沉聲道：“我殺了它。”
張開福倒吸一口涼氣：“你屠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