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小紅樓後方,一棵掛滿了冰溜子的大樹上,任蓮盈正抱着一大簇滿是掛冰的枯丫,喘氣兒。(雖然其實,靈體是沒有呼吸滴!)
哎呀,這人來得也忒是時候了!
任蓮盈瞅着屋頂,癟癟嘴兒。
今天這竅出得有些意外,忘了算時間,沒想到這屠崢來得這麼快,要是外婆和爺爺一會兒真要叫她出面,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來。
哎……咋辦呀?
果真是害人之心不能有麼?
去!那兩潑婦都上門踢館了,她這只是機智反擊罷了。嘻嘻,沒想到她的小牛牛反應這麼機靈兒,正中目標哇!所以說,美麗凍人都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這外面少說也有個零下十度左右,屋裡雖然暖和,又不是演員當模特兒的,沒事兒裸着大腿裝神仙吶,這下臉面、小命兒都沒了哇?
哎,那男人要不離開,她就回不去啊?除非……早知道該留個小紙條兒了!
……
“夠了!少在我這兒裝無辜,扮可憐!”
小任奶奶真的發飆了,喝聲打斷兩母女的求助,道,“你們哪隻眼睛看到盈盈與男人同居了,就在這兒胡說八道,毀壞我們孩子的名譽?人證?物證?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告你們造謠,誣陷罪!”
曹英氣得脣一哆嗦,一邊脫衣服給女兒遮羞,一邊吼回去,“這種事兒還需要什麼證據,羣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不知道,在碧城那邊,學校裡都傳遍了嗎?隨便抓一個錦西醫大的學生,都能把你孫女兒的那些風流豔史說得頭頭是道,不信,不信就上網看看!”
之前,顧寶蓮正是把顧寶荷發給自己的網站快照給母親看了,曹英對於網頁上的那些刻意顯示的照片,深信不疑,自認任何做家長的看了,都不會懷疑。
顧爺爺一聽,邁步下樓,聲音一片沉冷,“哦?什麼網頁?你們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兩女人看到顧爺爺身後還跟着元首大人,剎時這到嘴的話就不利索了。愣了一愣,曹英才回身去扶女兒,華苓也上前幫忙。曹英本想將人扶到沙發上去坐的,可小任奶奶一聲輕哼“別把我沙發弄髒了”,頓時尷尬又氣惱,四嬸連忙拿來把四腳凳子,那都是平常換燈管時,偶時用用的踏腳凳。顧寶蓮疼得厲害,直叫着流血了,根本沒注意那麼多,有東西能坐就坐下了。可把曹英瞪得眼睛都快突出來了,但一聽華苓的檢察說明,也只有壓着那股邪火兒,誰叫她們現在站在別人家的地盤上,早知道來踢館就該多帶點兒幫手,家裡可也養了只鬥牛犬的,正好對付那頭小畜牲。
“崢哥哥……”
顧寶蓮這會兒滿心滿眼裡都是從大門外走來,一身正裝,英姿颯爽的男人。
可惜,屠崢看了下手機,連個正眼都沒給她,逕直越過他們走到顧爺爺和父親面前,點頭示意,接過了四伯拿來的平板電腦,動了幾下。
很快,客廳裡的大電視裡,就顯示出了一樣的網頁畫面。
顧寶蓮立即叫了起來,“用關鍵字搜索,關鍵字是……”她憑着之前顧寶荷給她的信息來源,給屠崢做指導。
搜索框裡一打上字,很快出現一堆內容。
顧寶蓮眯着眼看信息,原來是在第二頁,但是屠崢刷了三頁都沒有出來。她心裡就慌了,叫着拿來了平板,自己親手查。又把自己的微信號輸了進去,登陸上去找顧寶荷發給自己的信息,幸好還有存檔,她一點那璉接,沒想到彈出來的是“404”錯誤。試了幾次,全都一樣。
“不可能啊,前兩天都可以看到的,上面都是任蓮盈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進進出出的照片。她不僅有個叫周衝的男朋友,還跟一個叫李思倫的校草曖昧來往,似乎跟她表哥都有不清不楚,同時還勾搭了一個兵……”
說到此,她倏地住口看向屠崢,那冷峻無匹的側臉線條,看起來永遠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那麼有氣魄,那麼優雅不凡,卓而不羣,看得她心口小鹿又一次禁不住砰砰地亂跳。
她想要這個男人啊,好想好想,他必須是屬於她的!
她話鋒一轉,“連崢哥哥的名譽都被任蓮盈抹黑了。華姨,屠叔叔,你們要睜大睛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啊!”
正在給顧寶蓮看腿傷的華苓,鬆開了手,站起了身,目光被一層明顯的疏離覆蓋,“小蓮,我們一直覺得你也是個挺好的孩子。你喜歡阿崢,我們也都知道。不過,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該因爲妒嫉去抵毀另一個女孩子的名譽。這樣做,有失你身爲顧家人的身份,讓人誤會沒有家教!”
沒有家教!
顧寶蓮的臉色唰啦一下變得慘白,整個兒傻眼兒。她看向屠崢,滿眼都是求救,可惜男人拿着平板,面上一片冷肅。
曹英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華主任,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我沒有教好我女兒嗎?你這樣說是不是太過份了啊!”
華苓是婦科的科室主任之一,在職務上是比曹英要高一些。屠家和大任奶奶家從不往來,彼此關係也並不親厚,若非爲了兒女之事,除了工作上的接觸,平日幾乎沒什麼私交可言。
“那倒沒有。”華苓淡淡道,“只是這麼大冷的天,你也是做母親的,怎麼讓女兒穿得這麼單薄就出來了。小牛牛每年也有到衛生防疫部門按時打針,不過女孩子大冬天的受這種傷,做媽媽的是不是該好好自我檢討一下。”
一席話,說得曹英的臉色是陣青陣白的,她哪想得到會突然竄出一條狗哇!
恰時,屠崢開口,“這次蓮盈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我稍後解釋。這裡有一條他們學校的論壇帖子,你們可以看看。”
當然就是那條還掛着的黑馬哥自守短視頻,清楚明白,一分不差。
短短几分鐘,屋裡衆人的臉色都變了幾變。
曹英攥着女兒手,低聲質問。
顧寶蓮愕然,“我,我今天早上出門時,看着那頁面都還好好的,都有好多照片。怎麼會……這就……”
“嘖,現在這網上的不實消息可多了咧!”
“就是就是,前不久不才闢謠一則吃番茄死人的事兒嘛!”
“可不,那人還上帝國一套,親自澄清呢!”
“所以說,這年頭兒,可不能隨便聽信什麼網絡謠言,都是些啥呀!”
四嬸和四伯一旁嘀咕,氣得曹英母女真是有苦說不出。
今兒忘了帶個保鏢,還漏掉了這麼重要的證據的收集保存,失策啊失策!
小任奶奶見狀,冷哼一聲,口氣仍是咄咄逼人,“現在拿不出證據,還想怎麼誣賴我們家盈盈啊?哦,曹英,我記得你剛纔說,屠崢是你女兒的男朋友,我們盈盈搶了屠崢。小崢?”
屠崢不需多問,直接道,“奶奶,學校裡的確刪除掉一條造謠的帖子上,說蓮盈與我有染,我不否認。我昨天已經說過,我很喜歡蓮盈,我要和蓮盈正式交往,以結婚爲目的。”
他轉頭看向曹英母女,神色淡漠,“至於顧寶蓮小姐的錯愛,屠崢只有說一句抱歉了。”
聞言,顧寶蓮張開的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了,迸出一串串淚水,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
曹英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環顧一週後悔意遍生,又不甘至極,咬咬牙竟把心一橫叫道,“屠崢,你可知道任蓮盈在學校裡跟多少個男生搞曖昧?聽說她還跟人同居,大着肚子,坐着輪椅回來的?你就喜歡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華主任,屠首長,你們就喜歡這樣不自愛的的女孩子當自己媳婦兒嗎?”
“我知道你們兩家關係親,從小是看着那任蓮盈長大的,當自己孩子似的疼,護短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我也是做媽媽的,我女兒喜歡了屠崢這麼多年,逢年過節把你們兩位當自己親爸媽似地孝敬討好,今天就這麼一句話把人打發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這有啊!要是你們不讓任蓮盈下來,把事情說個清楚,我們……我們今兒就是被狗咬死,也不走了!”
曹英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顧寶蓮抱起,坐進了上好的金絲繡花沙發裡。
竟然還死咬着不放啊,沒完沒了了這是!
看樣子是非要任蓮盈出面,纔會作罷?!
幾位長輩目光交匯間,都不禁有些惱火。
……
哎,裡面到底怎麼樣了啊?!
任蓮盈繞着小紅樓飄來蕩去,正欣賞着軍區難得一見的茫茫雪景,不邊心裡嘀咕着。
幾次也償試着想要靠近,可惜男人那強大的陽氣測漏,將她生生擋在門外。
要是她這情況,先被外公外婆發現,那怕麻煩了。
任蓮盈一邊想着,又溜到了小紅樓前,想從窗子裡瞧個啥。
汪汪汪——
一陣兒狗吠就從院子裡衝了出來,正是牛頭梗。
“小牛牛?呀,你能看到我?”
任蓮盈一下興奮起來,之前發現這小東西似乎也有反應呢!於是勉強弄了根帶血的枯枝,扔向小傢伙兒。她現在雖能夠着木頭類的東西,不過也像是一股風的力量,並不能真正抓住。
“汪汪,汪汪!”
所以,若在外人眼裡,就會看到一股風呼呼地朝牛頭梗刮呀刮,枯枝混着雪沫子、冰疙瘩,都砸小傢伙頭上。
他們這兒一來二去,還真玩出了點兒意思。
不過任蓮盈也發現,小傢伙其實是看不到自己的,只不過可能動物有比人更敏銳的某些感官,能夠感受到她這樣的靈體存在。
恰時,四伯又出來安撫牛頭枕,大門打開的那一剎,任蓮盈正好看到門內,側對着自己的那抹高大背影,不知說了什麼,就朝樓上去了。
她立即飛向自己的窗戶,可惜窗簾被拉上了。
哎,這傢伙會不會又給她做什麼人工呼吸啊?最好……
突然她眼前一黯,便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攥向屋內,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身上一沉,再睜眼,果真就是男人近距離放大的俊臉,以及……脣脣相帖、呼吸相揉的敏銳觸感。
啊,果真好充沛的陽氣啊!
任蓮盈心下一鬆,好在沒讓外公外婆擔心,索性一閉眼,環上男人脖子開始採陽補陰……被意外彈飛出去,可耗損了她不少陽氣呢,現在這是補償啦,不吸白不吸,多補點兒回來才划算呢!
屠崢被一下變得主動的小舌頭弄得一怔,心下一樂,將人更摟緊了幾分,誰料一雙軟臂很自動自發地纏了上來。
“唔,不準……亂摸!”
吃得正香時,某人還頗有理智地擋住了男人要前移的大掌,並且扭着身子又想來個“霸王硬上弓”的最佳體位。不過這回沒成功,想想人家都當丫“人形靈氣補給站”了,哪能連面子也輸了去。
一番悉悉索索下,女子被牢牢壓在了下方,一雙大象腿直被拉起,環上了男人的腰,雙方充分嵌合,完美擁抱。幾番磨蹭下,女子發出十分魘足嚶嗚,激得男人渾身一顫,一股難言的酥麻從頭竄到腳尖兒。
“盈盈,不……”屠崢覺得自己快要噴火了。
“唔,等,等……再,再來點兒。”任蓮盈還意猶未盡,憑着本能嚶嗚着,雙手還死扣着人家的脖子不放,整個神識其實都沉浸在了自己的空間裡,看着一股股充沛的金色氣流,源源不斷地流向蓮花心,原來只是有一些花瓣整個兒都變青了,最後幾個墨瓣終於變成紫色的了。
整個蓮花就像沐浴在充沛的能量下,花瓣層層舒捲,柔嫩如千佛之手,緩緩拂動,慢慢生長,她就飄在那層淡淡的蓮霧之中,覺得整個人兒就像徜徉在媽媽的懷抱裡,安全,踏實,幸福極了。
“屠崢,你在幹什麼!?”
一聲重重的輕咳從門上響起,屠崢不得不使了全身的力氣,感覺比當年特訓50公里山地越野還要費勁兒,纔將懷裡恨不能融爲一體的肉肉拉了開。
喘着粗氣兒,又是尷尬,又是無奈,“好了,回頭……再說。”
他不得不輕輕拍了拍還一臉享受中的姑娘的小臉,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熱情了,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哎……”
任蓮盈仍是意猶未盡地呻喚一聲,偏頭時一下看到元首大人正站在門口,瞬間神思全數回籠,起身就去攥東西遮擋自己,把還在掩飾某處的屠少校給抓得一個趔趄,又給跌回去。
這一接觸,某人才發現……哎,好像哪裡不對勁兒啊!
這小眼神兒朝下一瞄,“啊”地尖叫一聲,大叫,“色狼!你……你,你不要臉!”
“你這臭小子!”
這邊門口的屠政已經看不下去了,不得不上前將兒子攥了起來,目光朝某處一掃也是一抖,直接將兒子掀了開,擋在了大牀邊上,一頓擲地有聲的狠狠訓斥,諸如:
當哥哥的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妹妹,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那麼大個兒,也不怕壓壞了小姑娘?
妹妹還在生病,你從外面回來那麼髒,沒好好洗漱帶了病毒怎麼辦!
……
叭啦叭啦,好一陣兒過去。
某人終於消了腫,咳嗽一聲,“爸,我知道錯了。現在,你們確定,要讓盈盈下去面對那兩母女?”
兩父子轉頭看向大牀。
任蓮盈已經用被子將自己包好了,只露出一顆腦袋。
大元首的目光一下就柔軟了七分,雖然剛纔只是一瞥,可是姑娘那明顯病態的身形,和浮腫的圓臉蛋兒,隱隱透露出的肌膚,都狠狠地揪了心。
“大可不必!”
任蓮盈眨眨眼兒,覺得渾身都快被煮熟了,半晌,擠出一聲喚,“政叔叔……”
待聽到這熟悉的女兒聲,屠政還有那一絲絲的猶豫,也被打消得一乾二淨。面上嚴厲斥責兒子的表情,迅速轉換成了小心翼翼的溫柔,俯身看着姑娘,道,“盈盈,你別怕,有政叔叔在這裡,這小子……咳,政叔叔給你做主,誰都別想欺負你。”
任蓮盈還一臉無辜狀,“政叔叔,華姨也來了嗎?”
被這麼一問,屠政的話題一下拉遠了,“唉,是呀!你華姨也擔心你的病,所以先來看看你的情況。回頭就給你安排全面檢察,你啥也不用擔心,乖乖的啊!好好休息,好好吃飯,以後有叔叔阿姨護着你,病很快就會好起來。咱們……”
屠政的目光微微一閃,伸手撫了撫姑娘的頭,“咱們小盈盈還會像以前一樣,漂亮又可愛,是叔叔阿姨最喜歡的小蝴蝶。”
“哦……”任蓮盈曲着身子,將腦袋擱在膝蓋上,乖乖地應着。
屠政突然回頭,就變了臉,“你還篤在這兒幹什麼?樓下都是你惹的桃花債,自己下去解決了。丟人現眼!竟然惹到小任奶奶這兒,回頭你給我好好跟你顧爺爺奶奶賠罪。”
“是,爸。”
屠崢應得很是輕鬆,差點兒被父親給瞪穿兩個洞。他關門時,晃了下手中的電話。任蓮盈有看當沒見到,跟屠政低聲聊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