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水聲將黑夜襯托的更加寂靜。
入夜已經有段時間了,許是白日裡跟新認識的兩人玩的興奮了一些,石玉璃現下卻是有些睡不着,在牀上翻了一會就點上燈坐起來看書了。
翻書的聲音同窗外傳來的水聲交相呼應,石玉璃卻有些煩躁,翻來翻去換了好幾本也看不下去。睡在外間的秋禾倒是好眠,畢竟前幾天也是吐累了吧。
趁着此時無人,石玉璃光着腳丫提起裙角就進入了空間。
眼前景物一晃,面前一畝小麥金黃金黃的,已是成熟了,旁邊藥材也長勢良好,水稻也是已經長好了,從旁邊的蘋果樹上摘下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啃完了,石玉璃閉上眼睛,腦海裡模擬出收割小麥水稻的過程,順便一氣脫了慄。
一陣眩暈感襲來,石玉璃拿手撐着樹幹才緩解了倒下的趨勢,手揉了揉頭,輕輕嘆了口氣,順手摘了一個蘋果吃掉,這才微微有些緩解。
看着倉庫裡收割好的糧食石玉璃產生了大大的滿足感,這些足夠她吃許久了,便也就沒有馬上再種。
啊,石玉璃一驚,低頭看了看裙角,這才放鬆的吐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粘上泥。”道湖邊收拾了一下自己,洗乾淨了腳,這纔出了空間。
一陣光亮閃過,剛剛出現在屋裡的石玉璃立刻被嚇了一跳,循着光線看去,竟是窗外傳來了火光!
石玉璃迅速跑到了窗邊朝外望去,呼,還好,是隔壁的船上傳來的,雖然不厚道但是石玉璃還是覺得有些慶幸。
“哈…姑娘。”
秋禾被石玉璃的腳步聲吵醒了,只是還是有些睡眼模糊的。
“噓,”石玉璃給了秋禾一個噤聲的手勢,側耳細聽,秀氣的眉毛皺了皺,“秋禾,你聽,外面是不是有打鬥聲?”
“姑…姑娘…”秋禾被下了一跳,卻也跑到窗邊仔細聽了起來,“好似…是打鬥聲!好像是旁邊那條船的。”
“恩,我聽着也是,只我記得入夜前旁邊是沒有船的。”
“確實,奴婢也記得,不過那船離咱們還有段距離呢,這又是在水上,該是影響不到咱們的吧。”
如今她們兩個小女子也是沒有什麼辦法,只是石玉璃有些好奇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打架的是不是江湖人,有沒有武林高手,若是有不會飛過來吧。
“啊!”
“姑娘!”
石玉璃一聲輕呼,剛剛還想着沒人能飛過來,便有一人從開着的窗戶跳了進來,嚇了石玉璃一跳,石玉璃此時非常後悔自己好奇心作祟打開了窗戶,要不怎麼不跳別人的。
拉着秋禾退後兩步,兩人一臉警惕的望着來人,一身黑色勁裝顯得身材倒是很好,倒三角形的上身,長腿,這比例怕是黃金比例吧,想到自己沒長開的身體,石玉璃有些羨慕。
現在卻不是羨慕的時候,對方手上閃着寒光的刀顯然是開了刃的,這也是石玉璃拉着秋禾沒有第一時間喊人的原因。
就在雙方謹慎對峙時,對面那人卻一把將蒙面拉了下來。
“是我,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石玉璃詫異於他的動作,聞言卻也細細打量了對方起來。
眼睛不大不小,高挺的鼻樑顯示着此人堅毅的性格,棱角分明的臉型配上略顯不濃不淡的眉毛,相貌不算俊秀卻透着一股英氣。
總而言之,不是路人甲的長相,石玉璃卻也覺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哪裡見過了。
“看來姑娘是不記得在下了,只是在下卻一直記得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呢。”對方看到石玉璃疑惑的表情,眼裡閃過一抹黯然,隨機掛上了一絲微笑,“三個月前,在下中了箭傷,還是得蒙姑娘相助才撿回了一條命。
石玉璃挑了挑眉,一臉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人是你。當日我也不過是恰好遇到罷了。”
石玉璃記得這人,當時他躺在地上,胸膛插着一直箭,奄奄一息的,還依舊是一副處亂不驚的鎮定樣子,除了蒼白的臉色外,完全看不出有傷痛在身的樣子。
石玉璃印象最深的卻是當自己劃開他的衣服處理箭傷時他那驚恐詫異的樣子。
“姑娘還記得,我知道姑娘是國公府的七姑娘,在下楊晨皓,是聖上親封的鎮北侯,現下官居三品昭毅將軍,上月我已經託人去國公府提親了,老夫人也已答允了。今日還望借姑娘的地方避一避。”
“提…提親?!”石玉璃驚詫的小口微張眼睜的大大的。
“正是,當日你我已有肌膚之親,我…”說着俊逸的臉上竟然浮起一抹羞澀的紅暈。
“哼,肌膚之親?什麼肌膚之親!當日不過是爲了救人的權宜之計罷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莫要壞我名聲。難不成你以爲因此我就只能嫁你了不成!”
石玉璃聞言氣憤至極,救人還就出了個未婚夫來了,更何況這人怎麼這麼迂腐,這樣就得嫁給他,那以後豈不是以後的女的只要在他身邊一倒就得擡回家去了!
石玉璃雖然知道這時代不能強求一夫一妻,卻受不了這種迂腐的渣男,她可不想以後都呆在後院每天呼呼啦啦一羣小妾來給她請安。
楊晨皓被石玉璃巴巴的一段話說的有些反應不及,微微睜大了眼睛,卻還是有禮貌的說道:“在下並非是因此而提親,唔,雖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卻也是因爲心儀姑娘,姑娘莫不是嫌棄我年紀大了?”說着臉上竟帶了些委屈,“在下雖然已有二十又一,卻從小得祖母教導,必不會讓姑娘受委屈的。”
你祖母是誰,我又不認識,名人嗎?以後打聽打聽。
石玉璃看着楊晨皓一臉誠摯的樣子,怎麼都覺得有些違和,本來看着應該是個不拘小節成熟穩重鐵骨錚錚的硬漢,一開口怎麼呆呆傻傻的,不過智商應該沒問題...吧...
石玉璃撇撇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花言巧語說的倒是順溜,難道是說習慣了。
心儀姑娘,哼,就見了一次,相處了幾天,他還是一直躺着養傷,最後還不說一句就自個兒走了,連醫藥費都沒給,就這樣還心儀姑娘。
一見鍾情都沒有這樣的,自己這輩子的臉也不是什麼絕世容貌,就算養好了皮膚也不過將將夠上個清秀二字,以前就是路人甲,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心儀的姑娘。
石玉璃本身便是有些疑心大的人,或許是前世獨自生活的原因,對於外界,她首先是抱有十二萬分的懷疑的,記得以前的閨蜜說她是沒有安全感,石玉璃想想深以爲然。
正要開口,卻被窗外傳來的話打斷了。
“侯爺,人都引開了,可以離開了。”
楊晨皓聞言輕蹙了下眉,轉頭看着石玉璃道:“總歸姑娘要回京了,想必以後也會有的是時間相處,在下心意已定,姑娘放心,必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石玉璃竟然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溫柔,心裡感覺有些怪怪的。
“在下還有要事先告辭了。”微一拱手,話音落下,一閃身便已跳出了窗外。
“姑娘…人已經走了好一會了,哈~,收拾收拾睡吧。”秋禾剛纔看沒有危險就一直沒插話,到看到石玉璃一直望着窗戶呆呆的這纔開口喚了一聲。
石玉璃聞言驚醒,“恩,說的是,收拾收拾睡吧。”
只石玉璃卻知道自己怕是睡不着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人表白,雖然並不相信他的說辭,心裡卻也有個聲音想要相信他,似乎也有些心動了。
畢竟前世她也不過是個二十歲還是感情空白的女生,而今生,鄉下三年的隱居生活只讓她在賺錢上有了長足的進步,怪不得古往今來有那麼多女子陷進情裡,包括前世的閨蜜也是,果然唯有旁觀者才能看的清晰。
石玉璃趁着這一絲觸動剛剛發芽就掐斷了,她還不知道他的目的,她不信他是真心看上了自己,唯有保持這種懷疑,不迷失了本心,才能看得清,不至於一下子陷進去,萬劫不復。
就像她上輩子的閨蜜,從小生活在暴力爭吵的家庭裡,又是女孩沒人關注她,學業也沒有完成,只是努力賺錢,卻把所有的愛都寄託在將來的家庭身上,在陷進感情被騙光了錢之後,就自殺了。
不管多少次想到這件事,石玉璃都會不自覺就淚流滿面。
石玉璃至今還記得她死去的樣子,臉上帶着的不是悲痛,而是釋然,那種帶着淡淡幸福的釋然,讓人心疼。最後卻只有石玉璃爲她辦了葬禮。
石玉璃是很自責的,總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一個朋友的責任,竟是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只是如今多想無益,只願她下輩子平安幸福。
看過了轟轟烈烈的結束,石玉璃有些害怕了,她本也不是膽子大的人,即便是茹雲閣也是郝掌櫃在操持。
翻來覆去的,石玉璃知道,自己今晚怕是難以入睡了,只是難以入睡也得努力睡,否則明日豈不是要頂着兩個黑眼圈了,明天還約了李雲湘呢。
閉上眼睛逼自己入睡,耳邊傳來秋禾輕緩的呼吸聲,石玉璃無奈,這姑娘倒是心大,唔,難道是自己心眼小?石玉璃纔不承認。
“啊!”忽然間石玉璃一聲輕呼,坐了起來,“怪不得國公府忽然接我回去!”
“怎麼了?姑娘?”
“沒事沒事,睡吧。”
月色正好,只是石玉璃這次是真的睡不着了。腦子裡全是對國公府的各種猜想了。
因此第二日,石玉璃便一會一個哈欠的見了李雲湘兩人。
“玉璃,你怎麼困成這樣,要不要去休息一會?”
“哈~沒事沒事,中午睡個午覺就行了。”
李雲湘聞言立馬眼睛閃閃的八卦了起來:“玉璃玉璃,你昨晚也看見了吧,就是隔壁那條船。”
“看見了,哈~,怎麼了。”
“嘿嘿,那可是運鹽的官船!我以前在南方待着的時候,跟當時的鹽運使家的姑娘玩的好,我認得那個旗幟的!”
“什麼?鹽運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