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離,遷往西北
太后走了,真的走了……
突然,又不突然。
爲表孝敬,就算是蘇靜卉的這樣“身子不好”的,也一樣要進宮哭喪,倒是兩個孩子,太后臨走前許了話,道是恭親王府子孫多磨難,好不容易纔有了那麼四個,卻是一傻一失蹤,這小的兩個又“虛弱”不堪,就不要再折騰孩子了,待到他們長大會走會跳時,再去皇陵給她老人家磕頭就成。
九皇子跟去西北的事皇帝都不得不應了,又何況這區區小事,再者,顧忌恭親王也是其一……
皇家葬禮,自是不用言喻的隆重,更何況去的這位,還是這個國家德高望重的太后,而作爲子孫的平郡王,當然也要留下來盡一些孝道,倒是陰差陽錯推遲了出發前往西北的時間,給了蘇靜卉和兩個孩子緩一緩的時間。
皇帝答應了讓未成年的九皇子跟隨軒轅徹去西北“歷練”三年,也就算是默許了把九皇子三年的監護權給軒轅徹,而待到三年後,九皇子就十四了,雖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有了充足的理由拒絕賢妃養他在名下!
畢竟,十四歲已是小夥子,不少人這個年紀已經成婚,賢妃好意思開這個口,九皇子也能理直氣壯的直接拒絕,再不行,來個離家出走扣她個逼走皇子的罪名……
當然,這是太后能做的最壞的打算,但她也很清楚,再謹慎的謀劃也趕不上一個變化,事情會如何發展到底要看九皇子自己的造化,只是,她也總不能什麼都不做,而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舉國哀悼間,時光匆匆而過,一轉眼,三月眼看就要走到了盡頭。
十日前,皇帝將恭親王叫到身邊一番感嘆之後,隱晦的提醒軒轅徹該啓程前往西北了,恭親王倒也不拒,應諾回來後便吩咐軒轅徹準備。
而啓程前,容嬤嬤從得知這一消息開始就面色微妙變換,在蘇靜卉跟前幾度欲言,卻每每看着蘇靜卉那平靜淡然的容顏,又不禁止住了。
平心而論,蘇靜卉真是個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主子,她寬容,她大度,她不刨根問底,甚至大方的給予,在不管事不問事間,悄無聲息就給了身邊這些下人最大限度的自由,而自由,對於這個世界下階人而言,是多麼奢侈的東西……
有些話,容嬤嬤真不知如何開口,但啓程之日越近,她就越不得不開口,可人再次到了蘇靜卉面前,再次話到嘴邊吐不出來。
好在,蘇靜卉是善解人意的,哪怕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聚寶苑說大不大,可說小也實在不小,但君命難爲,匆匆說搬就是得搬的,好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物件可以隨後再走,而人先行……不知您介不介意留在王府幫我們善後?其實也是簡單的,就是爲我們盤點物件打包,而後讓平安鏢局押送到西北去。”
容嬤嬤聽罷一怔,而後不禁兩眼有些發紅的咚一聲給蘇靜卉跪了下去,張嘴半天,最終只是哽咽着吐了一句:“奴婢願意。”
蘇靜卉那番話,不過是給容嬤嬤找一個繼續留在京城的藉口,而後,是不用當面請辭的機會!
畢竟,有些話當面說不出口,書信中卻是可以表達,哪怕內容不會太多,其實就是那麼一個簡單的意思……
蘇靜卉淺淺一笑:“又要勞煩您了,您卻還給我這麼大的禮,實在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說着,伸了一手去扶容嬤嬤,可容嬤嬤哪裡敢讓她扶,慌忙應了一聲就緩緩起了,老臉不禁有些發燙道:“平郡王妃又說笑了,兩年多來卻是您在照顧奴婢,奴婢哪裡幫上什麼忙了。”
當初是被迫無奈纔跟進的恭親王府,也自以爲能發揮很大的作用,而若蘇靜卉是好爭好鬥的人的話,她也確實能發揮不小的作用,可偏蘇靜卉就不是爭強好勝的主兒,以至於兩年多來,她存在的意義也不過就是看看院子管管下人而已,與最初所想天差地別……
兩年多,她還真不敢狂傲的說自己幫到了蘇靜卉什麼,倒是蘇靜卉,給了她不少啓發。蘇靜卉卻是不禁笑道:“我們這般客氣來客氣去的,也不知到天黑時能不能有個結論。”
她越是這般,容嬤嬤越是羞愧了,抿脣面色變幻了好一會兒,終是深深一福下去:“平郡王妃大恩大德奴婢至死銘記,絕不辜負。”
都是聰明人,自是話不用說得太白,蘇靜卉也明白容嬤嬤這是在說即便他日離開她,也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關於她的那些秘密,包括那個對容嬤嬤而言很重要的人……
“容嬤嬤不必這麼早就把話說得太滿。”
蘇靜卉淺笑依舊平靜如常,輕聲動人:“人生十有**不如意,太多太多的牽扯造就了許許多多的身不由己,而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至少,我自問就沒有那個能力去向人承諾什麼。”
容嬤嬤聽得心顫,卻也不禁動容。
蘇靜卉那番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表達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而人若犯她絕對不容!
她素來就是這種作風,跟了兩年多,容嬤嬤不至於不清楚,可清楚歸清楚,到底不如她本人輕描淡寫這般說出來得威力震撼,更何況她其實根本沒有必要說出來,也向來是不多話的人,卻還特地說了出來,無非是在表示對容嬤嬤一種變相的尊重——
日後不論如何,都能有個臺階下,有個撕破臉的理由,因爲她現在已經下了警告,一旦真的發生什麼她就會直接斬斷情分狠狠的翻倍還擊回去!
從來這麼幹脆利索,從來這麼果斷剛毅,從來都這麼看似無情,卻,她越是這樣,才越讓人不願跟她作對,不願揹她而去……
容嬤嬤不禁笑了,柔軟和藹:“奴婢謹記。”
如此這般,容嬤嬤負責善後留了下來,左媽媽傷未愈也暫時走不了的留了下來,繼續低調的扶持世子妃沈欣婷把持恭親王府內宅事務……
於是,三月底,平郡王乾脆直接從城外莊子啓程遷往西北郡王府。
舉國尚且掛白哀悼三個月,這三個月還未出,作爲子孫的軒轅徹等人自是孝都未除,連帶着兩個幼子也都穿着孝服,以至於長長本來威風凜凜的護送隊伍,也因此看起來多了那麼一抹顯得不吉的氣息……
這一天,許多人都來送行,恭親王府一家老小自也不例外,不過四爺軒轅斌和四夫人方琳琳都沒來,畢竟當初是方琳琳讓蘇靜卉“氣極生子”導致後來一些列的事情,所以,怕雙方一見又出個難以把持的狀況,就乾脆讓他們都別來了。
連太后喪禮時,軒轅斌和方琳琳都是避着軒轅徹和蘇靜卉走的……
而正是這一天,呂側妃,史側妃,以及世子妃沈欣婷和大夫人金華,才第一次看到軒轅天翔和軒轅天翊這兩個孩子。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都是女人,豈會分不出這兩個孩子的約莫月份,至少,她們一眼就看出了,這兩個生得一模一樣的孩子絕對不是年前生的!
霎時間,四人臉色變幻莫測,沒有一個好看的,尤其史側妃最爲難看,簡直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而軒轅斌和方琳琳也不過是傻兮兮的當了擋事靶子而已……
但,很快四人又都沉進了眼底,不過蘇靜卉還是看清楚了,只是她又當成了沒看到,還感嘆道:“這兩孩子到底是有福分的,雖說一出生就隨我鬼門關走了一趟受了不少苦,但得了太后賜福,終究是平安下來了,還得王爺親自賜名天翔天翊……”
本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說着有心呢?這話一出口,四人自是又一番面色變換,控制不住的面色更加難看。
蘇靜卉素來不是招搖的人,此刻卻還刻意說出“天翔“天翊”兩個名字是恭親王取的,無非就是坦蕩蕩的告訴四人,孩子卻是剛剛出生不多久,月份對不上,不過恭親王是知道的,也稍微回想之前的種種便可得知,恭親王甚至還有份幫忙做了掩護……
換言之,她們四人當中不管是誰想就這事動什麼歪腦筋,都是自取其辱自斷生路!
心中幽幽一嘆,世子妃沈欣婷最先放下的勾脣笑了起來,送出自己和世子爺準備的見面禮,對兩個襁褓中的孩子打趣道:“二叔二嬸可不如你們爹孃底子來得厚實,但也是一份實心誠意希望你們快高長大,可不許嫌棄了這禮兒薄。”
話是對兩個孩子說的,卻何嘗又不是對蘇靜卉說的?一句“實心誠意”說得簡單,甚至在場人人張嘴就能說出來,但,是否真心,明眼人自知!
蘇靜卉是明眼人,自然知道沈欣婷剛剛確實對恭親王的偏心有些怨念,但對兩個孩子,卻也是發自內心的祝福,或者可以說,沈欣婷那是變相的跟蘇靜卉表明二房不跟他們作對。
其實本從一開始就沒什麼好作對的……
蘇靜卉也不管呂側妃史側妃和金華什麼面色,淺笑回道:“孩子們雖小,但二哥二嫂的心意還是能感受到的。”
都是一個心恨不得八個眼兒的,哪能聽不出兩妯娌間達成的共識,頓時間,呂側妃和史側妃面色都是一陣難看,不過,大夫人金華卻竟是勾脣笑了,陰測測的……
二房和三房不打也好,和好更好,哪怕是很隱晦的,這樣一來,軒轅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