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82

“有不有那麼嚴重啊?”燕南笙轉身看向百里玉,雖然不似平日精神,可怎麼也看不出來是病入膏肓啊!

“咳咳咳咳咳.......”就在燕南笙目光落到百里玉身上時,百里玉突然狂咳不止,甚至有捶胸頓足之態。

“小師弟!你可別嚇我啊!師傅說過,我們同心同命,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燕南笙緊張的看向百里玉,神色有些慌亂。

一側,靳雲輕左邊眉梢微挑了兩下,很明顯,百里玉在幫她演戲。

“你還廢那麼多話做什麼,東西拿來沒有?”靳雲輕不失時機開口,一臉正色看向燕南笙。

“什麼......什麼東西?”燕南笙陡然一震,右手不禁撫在胸口,這個動作讓靳雲輕十分滿意,看來她要的東西就在燕南笙身上。

“當然是靈丹妙藥了!你可別告訴筱蘿,你是兩手空空來的?那樣的話,你這一趟,來的毫無意義!”靳雲輕意味深長的瞥了燕南笙一眼。

“我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剛剛他不是喝了藥了?”燕南笙不以爲然,撫着胸口的手越發緊了幾分。

“你沒看到他喝完藥之後的反應麼?罷了,既然連你都不在乎,筱蘿操這份心做什麼!”靳雲輕索性不再看燕南笙,自顧用膳。

“真的病的那麼重?還是.....中毒了?”燕南笙仔細打量着百里玉,此刻,百里玉咳的越發喘不上氣來。燕南笙見狀,雖不確定,卻還是將懷裡的‘九曲回魂丹’拿了出來,此丹絕對稱得上是仙丹,可解百毒,可治百病,整個鳳羽山莊不過三粒,當時殷雪說的模糊,他怕百里玉真的出事,便隨身帶了一粒,以防萬一。

“你幹什麼?”燕南笙才一拿出來,便見靳雲輕雙眼放光的伸出手來。

“他現在這樣,哪裡還能拿得穩丹藥!”靳雲輕不顧燕南笙一臉質疑,登時上前將‘九曲回魂丹’奪了過來,旋即背對着燕南笙,走到百里玉身側,攥着丹藥的粉拳輕晃了一下,便回到座位。

“吃了?”一切發生的太快,燕南笙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然呢,筱蘿又沒病,要那破玩意有什麼用。”靳雲輕悻悻道,回到座位時已然將丹藥藏於袖內。

“破玩意?千金難買!”燕南笙憤然看向靳雲輕,一臉痛惜。不過在看到百里玉不再咳嗽時,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百里玉啊,好點兒了?”燕南笙緩步走到百里玉面前,上下打量,除了不再咳嗽,似乎也沒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

見百里玉沒有打算和自己說話的意思,燕南笙只得搖頭,轉身離去。

“殷雪!”待燕南笙離開,靳雲輕頓時喚出殷雪,將袖內的‘九曲回魂丹’交在殷雪手裡。直至殷雪離開,靳雲輕方纔衝着百里玉道了句謝。

“你拿去救誰?”百里玉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狐疑問道。

“路人甲而已,你不認識。”靳雲輕說的雲淡風輕,心底卻希望這丹藥能送的及時,劍塵可是她揭開百里連城僞善面目的一柄利器。

“如果讓燕南笙知道你拿‘九曲回魂丹’救個路人甲,他會氣的殺人的。”百里玉毫不誇張開口。

“如果讓燕南笙知道是你配合筱蘿騙走了他的寶貝,他會不會氣的自殺?”靳雲輕陰柔的笑容落在百里玉眼底尤爲刺目,他心底不止一千遍的質疑,這個腹黑的女人真的是表姐的親妹妹麼?是麼是麼?

在百里連城安排劍塵入宮的前一晚,靳雲輕終於見到了這位讓德妃謝思愛的刻骨的男人,玉樹臨風的臉顯得尤爲蒼白,即便服用‘九曲回魂丹’,劍塵看上去依舊虛弱不堪。

“你爲什麼要救我?”劍塵一身素衣,銀冠束髮,清冷的眸充滿警覺和敵意,面對他的救恩人,靳雲輕卻感覺不到一絲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魂歸西天了,你捨得有人爲你肝腸寸斷麼?”靳雲輕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嬌容以黑紗遮面,玉指握起銀撥,輕挑着燭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劍塵冷言以對。

“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聽說當今皇上的德妃娘娘十分信佛,每個月必要到萬佛塔靳浴祈福,這一去,少則五日,多則半月,虔誠的很吶!”清越的聲音悠然響起,隔着黑紗,靳雲輕分明看到劍塵神色驟變。

“你想說什麼?”劍塵猛的衝向靳雲輕,卻被身後的殷雪一把按到座位上。

“我想說什麼,你最清百里!對於身上的惡疾,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靳雲輕正色看向劍塵,聲音漸寒。無語,劍塵欲以沉默對抗。

“如果你想謝思與你一般下場,儘可沉默。”靳雲輕說話間陡然起身,卻在下一秒被劍塵攔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劍塵雙目幽寒,凜冽開口。

“我叫靜心,想救你和謝思。”靳雲輕緩身坐回原位,清冷的聲音如雨打青瓷,字字清晰。

“你都知道些什麼?”劍塵眉峰緊皺,冷聲追問。

“靜心只知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女人的背叛,尤其那個人還是權傾天下的帝王!”靳雲輕一針見血,吐出的每個字都似利刃###劍塵的心臟。

“思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或許是因爲太過激憤,劍塵的身體不由的顫抖着,臉色煞白如紙。

“你的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百里連城的德妃,有誰可以爲你作證?”靳雲輕嗤之以鼻,眼底抹過一絲凌厲。

“百里連城忘恩負義!當初他親口答應我和思,只要思肯入宮爲妃,解他憂難,他便成全我們,沒想到......”劍塵狠咬皓齒,握着拳頭的手指咯咯作響。

“沒想到他卻暗中向你下毒,置你於死地。只是我不明白,七年了,他怎麼會選擇現在才動手?而你,爲什麼不揭穿他?”靳雲輕早料到百里連城與謝思之間會有這樣的交易,只是有些細節,她還是想不通。

“是啊,七年了,那個初登帝位,四處百里歌的百里連城早已羽翼豐滿,不需要再忌憚任何人,再加上敦親王身體愈漸衰弱,他已經沒了顧忌。所以在他眼裡,便容不下劍塵了!”劍塵的話讓靳雲輕感慨良多,是呵,自己何嘗不是百里連城羽翼豐滿的犧牲品。

“那你爲什麼沒告訴德妃?”靳雲輕狐疑看向劍塵。

“告訴她,就只能害了她,百里連城現在容不下的人是我,思到底有恩於他,我想只要我死了,他會善待思。而且我們的事見不得光,就算思知道,她也只能忍着,沒人幫得了我們。”劍塵苦澀開口,心底透着無盡的悲涼。

“所以說你真是很傻很天真,你既然知道百里連城陰險狡詐,心胸狹窄,便該猜到,他既動了殺你之心,也斷斷容不下那個每月與你幽會的女人!帝王之尊讓他無法對你們的事不耿耿於懷!最有力的證據就是這些年來,你們不曾有自己的孩子。”靳雲輕的話對於劍塵,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是說......他早就對思動手了?”顫抖的聲音透着絕頂的憤恨,劍塵雙眼赤紅,脣齒俱寒。

“德妃的宣室殿內有一張紫檀木雕花方桌,製作極爲精妙,桌腿上雕的飛鳳圖案栩栩如生,可你知道麼?那桌腿上每個細小的雕紋裡都裝有麝香粉末,因爲麝香與紫檀的味道相近,所以無人察覺,可就算是再少量的麝香,也經不起德妃經年累月的接觸,如今德妃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皆是拜百里連城爲她精心準備的紫檀方桌所賜。”如果不是殷雪心細發現這個秘密,靳雲輕還不知道百里連城居然如此攻於心計,竟想出這麼陰損的辦法對付對他有恩的謝思。

“那宣室殿是百里連城七年前專爲思所建,也就是說......”劍塵虛弱的身影顫抖不止,眼底怒浪滔天。

“也就是說,早在百里連城答應與德妃做這筆交易之時,他便已經容不下你們了。”靳雲輕陳述着一個殘酷的事實。

“可我們能怎麼辦?該怎麼辦!”劍塵倏的鬆開緊攥的拳頭,頹然堆坐在椅子上,就算他有滿腔的仇恨又如何,他們面對的是帝王,這個國家最權威的存在。

“遠走高飛!”靳雲輕言簡意賅,清冷的眸透着堅定的華彩。

“談何容易!”靳雲輕的建議對劍塵來說,宛如天馬行空。

“很容易,只要你肯聽我的!”靳雲輕暗自舒了口氣,到底是說服了劍塵,接下來的事便簡單多了。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我有一個條件!”靳雲輕的話並沒有給劍塵帶來一絲欣喜,在他眼裡,沒有人能與皇權對抗,尤其對面坐着的,還是一個女人。

無語,靳雲輕在等他提條件。

“不管結果如何,劍塵只求你能保全思!”劍塵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這樣樸實的字眼,在靳雲輕聽來,遠比山盟海誓還要悅耳,不管怎樣,謝思是幸福的,至少這個世上,還有人這樣全心全意的愛她。

心,有那麼一刻的酸澀,百里玉又何嘗不是全心全意,只是彼時,她看不見......

回到關雎宮,靳雲輕還沒來得及伸上個懶腰,便見百里玉帶着一陣風來,大步躍到她面前。

“王御醫診斷過,本王的風寒已經痊癒,你告訴我,孫嬤嬤是怎麼死的?”百里玉迫不及待問道,眼底滿是希翼。

“今晚的月色真美,王爺有沒有興趣陪筱蘿出去走走?”靳雲輕挑眉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回想起劍塵在提到謝思時眼中滿溢的深情,心底忽然涌起一絲暖意。

“沒興趣!”百里玉斬釘截鐵拒絕。

“孫嬤嬤是怎麼死的來着?讓筱蘿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麼辦?想不起來了!”靳雲輕一臉無辜的看向百里玉。

“是不是本王陪你出去走走,你便能想起來?”百里玉凝喉氣結,咬字問道。

“大有可能!”靳雲輕狠狠點頭,百里玉深吸口氣,旋即憤然邁出關雎宮。

清幽的百里,暖風徐徐,百里玉也不管身後的靳雲輕,徑直走着,身影被月光拉的斜長,踏着鵝卵石鋪砌的甬道,百里玉不知不覺中竟到了長樂宮對面的柳林。

“終於捨得回頭了?”百里玉轉身之時,正看到靳雲輕站在身後,纖纖玉指撫着胸口,輕喘着問道。

“走的夠遠了,有沒有想起來什麼?”注意到靳雲輕額間滲出的汗珠兒,百里玉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啊,不給我喘氣的時間麼?”靳雲輕瞥了眼百里玉,眸子轉向長樂宮,那記載着她前半生喜怒哀樂的長樂宮啊,如今彷彿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無助的屹立在那裡,等待着它的終結。

有時候靳雲輕在想,當初的她,自詡睿智無雙,怎麼就沒看出來百里連城的豺狼面目呢!彼時她一直覺得是自己不夠睿智,可自從知道謝思與劍塵的事後,靳雲輕倒有了一些領悟,百里連城掩飾的太好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爲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犧牲那麼多,值得麼?”劍塵爲了謝思願意付出生命固然偉大,可也值得,至少謝思也以同樣的深情回報,可百里玉呢?他一味的付出,又得到了什麼?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便會知道,只爲她一刻歡顏,縱是舍了身,舍了命,都是值得的。”百里風吹起百里玉如墨的長髮,散在風中划起絢美的弧度。靳雲輕感受着心靈的震撼,眼底有淚涌出。

“靳表姐真傻,她怎麼就沒看出來你的好呢?”靳雲輕苦笑。

“是百里玉還不夠好......”百里玉眷戀的望着眼前的長樂宮,眼中閃爍着悲慼的目光,表姐,你可知道百里玉在想你,每日每百里,每時每刻,那麼想,怎麼辦?想的心疼,又怎麼辦?

“孫嬤嬤是因爲撞見了安柄山的醜事,所以才被殺人滅口,屍體掩埋在冷宮舊址的那座廂房下面。”靳雲輕的聲音陡然響起,清冷的面容似凝結成霜。

“安柄山的醜事?安柄山有什麼醜事?”百里玉沒料到靳雲輕會這麼痛快告訴他孫嬤嬤的死因,就在他驚訝追問之時,靳雲輕陡然沉臉,甩袖離開。

百里玉素來知道靳雲輕變臉比變天還快,於是在靳雲輕轉身離開的時候,百里玉強忍着追上去的衝動,與其被莫名其妙的罵一頓,倒不如自己去查原因。

翌日,當劍塵作爲一名內宮巡邏侍衛出現在宣室殿外之時,謝思歡喜的不能自持。

“劍塵!”即便只是一個側影,謝思卻能一眼認出那便是她日思百里想的人兒,眼見着主子跑出宣室殿,月嬋登時追了出去。

“屬下劍塵,叩見德妃娘娘!”清越的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激動和驚喜,劍塵雙手拱拳,恭敬站在謝思面前。

“嗯,本宮有些重物需要挪動,就你了,進來吧!”謝思佯裝鎮定開口,旋即轉身回了宣室殿,劍塵則謙謹跟在後面。

暗處,一襲明晃龍袍的百里連城雙手攥拳,目光幽冷。

“皇上,老奴不明白,您爲何不讓劍塵死在外面,也省得麻煩?”百里連城身後,安柄山小心翼翼問道。

“只有讓劍塵死在謝思面前,她纔會死心,也只有眼睜睜看着劍塵死,她纔會萬念俱灰,介時不必朕動手,她或許便已追着劍塵去了。鄭御醫怎麼說?”冰冷的聲音陰森響起,百里連城脣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回皇上,鄭御醫說劍塵今晚便可毒發,至於德妃......如果藥物不斷,還能再活上半年。”安柄山據實稟報。

“看情況吧,如果她沒跟着劍塵一起去,就讓鄭御醫加重藥量,朕可等不了那麼久!”百里連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所有對不起他的人,都要死!

看着那抹黃色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靳雲輕方纔自暗處走了出來。

“讓你辦的事辦妥了?”靳雲輕凝視着百里連城消失的方向,淡聲問道。

“主人放心,今晚的行動準備就緒。”殷雪恭敬迴應,靳雲輕無語,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風過,那抹笑意被風吹走,只剩下一臉的冰封。

就在劍塵踏進宣室殿的一刻,謝思突然轉身,迫不及待的衝到劍塵懷裡。

“劍塵!你還好嗎?我真擔心,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淚,洶涌而落,謝思玉指環過劍塵的腰際,哽咽低泣。一側,月嬋自是退出宣室殿,守在外面。

“看你,哭什麼,幸虧有皇上派過去的鄭御醫,我已經好多了......”劍塵寵溺的扶起謝思,抹掉她眼角的淚水,眼底滿是憐惜,爲了他至愛的女人,他決定向那個神秘的,叫作靜心的女人妥協,只要能保全謝思,他願意冒險,更何況,他本就是已經要死的人,能活着最好,活不成也不可惜。

“是啊,真的好些了,看來皇上沒有食言,他真的派御醫去看你,更把你調進皇宮,我們要感謝皇上!”看着劍塵臉色稍有好轉,謝思終是安下心來,對百里連城的感激更多了幾分。

“感謝他......”劍塵心下微沉,眼底的寒意一閃而逝。

“是啊,如果不是皇上,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咳咳......”謝思才說了幾句話,便覺有些氣喘。

“都怪我,忘了你身體不好,我扶你回內室休息。”劍塵斂了眼底的冰冷,憂心扶着謝思走進內室。

初入內室,劍塵便注意到了擺在正中的紫檀方桌,正如靜心所言,那方桌雕刻細緻,桌腿尤爲精妙。

“我沒事,坐會兒就好,劍塵,你既然已經入宮,便不要再走了,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哪怕是一天,思都捨不得。”謝思反手拉着劍塵坐到桌邊,聲音雖然虛弱,卻洋溢着無比的幸福味道。

“好!都聽你的!”劍塵安撫的給謝思倒杯茶遞了過去。就在謝思飲茶之時,劍塵倏的自袖內取出銀針,猛的刺向桌腿,垂眸一刻,他赫然發現銀針染上了鮮紅的顏色。即便知道真相,可親眼看到,仍讓劍塵怒火中燒!百里連城,你好狠的心!

“劍塵?”感覺到劍塵的異常,謝思憂心喚道。

“呃......沒事,我先走了,若呆久了,怕引人懷疑,晚上巡到宣室殿的時候,我再來看你!”劍塵奮力忍住心底的悲憤,柔眸看向謝思。

“也好,來日方長,只要知道在你附近,我便心安。”謝思不捨起身,拉住劍塵,眼底瑩光閃爍。

待離開宣室殿,劍塵尋了處無人的角落,猛的揮拳打在宮牆上,眼淚刷的涌了出來,爲和自己在一起,謝思到底承受了多少!這一生,他欠謝思太多。可百里連城!你又欠了我們多少!

既然我劍塵沒能力復仇,便甘心當作他人向你復仇的墊腳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百里連城,劍塵就算是死了,也會化作厲鬼,眼睜睜看着你得到報應!

晚膳十分,百里玉並沒有出現,靳雲輕心知他在調查安柄山,幸有流沙在暗中護着,她也不至擔心。於是靳雲輕拿起碗筷,準備用膳後去看場好戲,可惜靳素鸞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計劃。幸而她只是觀衆,就算她不去,戲還是會開演的。

“婉兒,姐姐想你了!”靳素鸞一進宮門,便撲向靳雲輕,表情真誠無暇,演技可圈可點。

“二姐是拿什麼想婉兒呢?是嘴?還是心?”靳雲輕親暱的迎了上去,眉眼皆是笑意。能讓靳素鸞一進門就裝傻的原因,只有百里連城!

果不其然,還沒等靳素鸞迴應,百里連城已然走了進來。

“皇上,你來看婉兒啦!”靳雲輕下意識瞥了眼靳素鸞,歡喜的撲到百里連城懷裡。雖然錯過了宣室殿的好戲,可關雎宮的戲,似乎也足夠精彩,靳雲輕如是想。

“是啊,婉兒害朕得了相思,一日不見婉兒,朕就睡不着,你說你是不是該罰?”百里連城隨手攬過靳雲輕,輕颳着那張嬌豔臉上的瓊鼻,眼底充滿憐惜,整個後宮,唯有此處,纔是心之安所。百里連城偶爾也會自嘲,他的後宮竟如此不堪,他能相信的,也就只有這個癡兒。

“可那也不是婉兒的錯啊,皇上得了相思,二姐也得了相思,若你們都要罰婉兒,婉兒好可憐!”靳雲輕撅着櫻脣,小腦袋猛的蹭進百里連城的懷裡。

“呵!朕的婉兒啊!”百里連城被靳雲輕的動作逗的無可奈何,轉眸時,方纔看到唯唯諾諾站在一邊兒的靳素鸞。

“麗妃也在?”百里連城的聲音頓時冷了幾分,眼神凌厲如刃。

“皇上......素鸞只是想婉兒了......所以來看婉兒......如果皇上不喜歡素鸞......素鸞這就回去。”靳素鸞下意識後退數步,神色惶恐。但見百里連城沒有開口,登時轉身。

好一招欲擒故縱呢,百里連城懷裡,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底腹誹着。果然,就在靳素鸞踏出關雎宮的那一刻,百里連城開了口。

“既然來了,就一起用膳吧!”百里連城聲音依舊冷的讓人發顫,可惜靳素鸞卻沒聽出來。

“素鸞可以麼......”靳素鸞忐忑倚在宮門口,怯怯看向百里連城。

“有什麼不可以啊!二姐快過來嘛!”靳雲輕饒有興致的看向靳素鸞,心底感慨萬千,當日她狼狽爲奸,幫着百里連城剷除自己,結果得到了什麼?還不是被百里連城棄如敝屣。

整個晚膳,百里連城不停的給靳雲輕夾菜,就連溜達過來的絮子都有得到他的恩賜,就只除了靳素鸞。

心,似瘋長出無數帶刺的藤蔓,將她的身體扎的鮮血淋漓,靳素鸞每一口都如同嚼蠟,難以下嚥。

百里連城,你真是瞎啊!你難道沒看出來坐在你身邊那個女人有多可怕?她是魔鬼!她是來複仇的!你若再寵她,必萬劫不

復!可是這些話,她該如何說出口,又該如何讓百里連城相信啊!

“二姐,你沒事吧?你的手在顫啊!”靳雲輕注意着靳素鸞的每個細節,心道她必忍的十分辛苦。

“沒......沒事......”靳雲輕忐忑看向百里連城,嚅嚅開口。

“你怕朕?”百里連城劍眉緊皺,狐疑看向靳素鸞,即便那日靳素鸞自沉湖底,百里連城依舊不相信靳素鸞真的傻了。之所以不探究,是因爲對於百里連城而言,在有些事沒確認之前,靳素鸞還不能死。否則以他的個性,知道他太多秘密的人,不是成爲他的心腹,就是成爲地獄的鬼魂。

“素鸞不怕皇上,只是覺得對不起皇上......”靳素鸞終於等到了與百里連城對話的機會,登時發揮演技,淚眼朦朧呢喃。

“爲什麼?”百里連城挑眉看向靳素鸞。

“素鸞沒能爲皇上抓到七彩魚......”靳素鸞學着靳雲輕的樣子,有些懊惱,有些委屈的迴應。

“沒抓到就繼續啊!”靳雲輕的這句話,差點兒讓靳素鸞衝過去掐死她。

“婉兒說的不錯,你要真有誠心,朕可以等。”百里連城輕舒了口氣,旋即起身拍了拍靳雲輕的玉肩。

“婉兒啊,朕還有些奏摺沒批完,先回御書房了,晚些朕再來,你若困了便先睡下。”百里連城叮囑之後,大步離開關雎宮,直至離開一刻,都未看靳素鸞一眼。

“汀月,你出去。”待百里連城走遠,靳雲輕瞥了眼汀月。汀月心領神會,即刻退出關雎宮,反手將門關緊。

“靳雲輕,你是故意的!”宮門合起的一刻,靳素鸞陡然起身,憤怒的眸子狠狠瞪向靳雲輕。

“二姐就不怕皇上突然回來麼?”靳雲輕悠然倚在竹藤椅上,揚眉看向眼前暴跳如雷的靳素鸞,心底閃過一抹不屑。果然,就在靳雲輕開口之際,靳素鸞下意識看向宮門處。

“放心,如果皇上回來,汀月自會稟報的!呵!”靳雲輕顯然是在戲弄她。

“靳雲輕,你別得意,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你會奪走筱蘿擁有的一切?皇上?榮寵?還是後宮主位?靳素鸞呵,你是不是裝傻裝久了,所以腦袋也不靈光了?皇上剛剛的態度你不是沒感覺到,就算你唯唯諾諾,卑躬屈膝,就算你裝瘋賣傻,癡呆癲狂,怎樣都好,可皇上就是對你不感興趣!你知道爲什麼?”靳雲輕的聲音頗有幾分無奈。

“爲什麼?”靳素鸞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始終沒得到答案。

“因爲皇上不是因爲喜歡傻子,才喜歡筱蘿。你弄顛倒了,所以不管你怎麼裝瘋扮傻,皇上都不可能喜歡你!如果你夠聰明,最好找個機會清醒過來,否則......筱蘿還真想瞧瞧七彩魚是什麼模樣呢!”靳雲輕翻覆着青蔥玉指,撫弄着自己的指甲,悠悠開口。

“你根本不喜歡皇上,你入宮另有目的,對不對?”靳素鸞受夠了靳雲輕的裝神弄鬼,狠戾怒視。

“二姐怎麼會這麼想?婉兒喜歡皇上啊!皇上那麼寵婉兒,真是由不得婉兒不喜歡呢!”靳雲輕脣角微勾,臉上的笑容落在靳素鸞眼底,陰森的如地獄的魔鬼。

“你說謊!你入宮是爲了報復!”靳雲輕幾次在自己面前有意無意的提到靳表姐,尤其是白眉那件事,靳素鸞後來仔細想過,既然白眉是靳雲輕找來誆她的,那她自然知道自己帶着白眉到冷宮驅鬼之事。

“報復?報復誰?”絕美的笑容驟然消失,靳雲輕一臉冰封起身,一步步走到靳素鸞面前,身體散出的寒意令靳素鸞下意識後退。

“報復害死靳表姐的人......”靳素鸞狠噎了下喉嚨,不管怎樣,她今天都必須弄清百里靳雲輕到底知道多少。

“哦?大姐是被人害死的啊?那筱蘿得去告訴皇上!”靳雲輕聞聲恍然,登時轉身,卻被靳素鸞以迅雷之速拉了回來。

“你瘋了!”靳素鸞驚恐低吼,握着靳雲輕的手顫抖不止,如果靳雲輕現在去告訴皇上,那自己必死無疑。

“婉兒怎麼瘋了?大姐是難產而死,人盡皆知,如今二姐竟然說大姐是被人害死的,那婉兒求皇上徹查有什麼不對?”靳雲輕一臉無辜的看向靳素鸞,將那滿腔的恨埋藏於心。

“如果你告訴皇上,那最先死的就是你!”靳素鸞分明知道靳雲輕在裝傻,可她卻毫無辦法,而說出真相的後果,自己必不會得善終。

“是麼?那筱蘿還真想試試,看看最先死的人到底是筱蘿,還是二姐!”靳雲輕冷哼一聲,猛的甩開靳素鸞的手,大步朝宮門而去。

“不要!”靳素鸞倏的撲上去拉住靳雲輕,或許是太過焦急,靳素鸞一個沒站穩,撲通倒在地上,可雙手依舊掙命似的拽着靳雲輕的腳踝。

“嘖嘖......二姐啊,你好歹也曾是這宮裡舉足輕重的皇貴妃,怎的這麼不注重自己的形象,這副模樣,跟搖尾乞憐的狗有什麼不同?汀月,進來!”靳雲輕垂眸看向靳素鸞,嬌俏的笑容宛如春花燦爛。

靳素鸞氣血上涌,滿臉通紅,正欲爬起來時,卻被靳雲輕踩住了繡着富貴牡丹的寬袖。

“麗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麼?”汀月深知主子讓自己進來的用意,登時誇張的驚呼,繼而踩着碎步到了靳雲輕身側。

“還愣着!快扶二姐起來,這麼大的禮,本宮可受不起呢!”靳雲輕冷哼一聲,方纔擡步鬆開靳素鸞的袖子。

“靳雲輕,你會後悔這樣對本宮的!你......”靳素鸞雙目噴火,咬牙切齒警告,卻在迎上靳雲輕冰冷寒蟄的眸光時,登時噎喉。

“二姐走好,恕不遠送。”靳雲輕忽然斂了眼底的幽寒,笑意盈盈。

靳素鸞忽然覺得站在她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是魔鬼,縱她用盡心思,也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有一點靳素鸞可以肯定,那就是靳雲輕是來複仇的,她必須除了這個女人!

眼見着靳素鸞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靳雲輕臉上的笑意陡然消失,靳素鸞呵,你可知道,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怎麼會掏心掏肺的對你!

“娘娘,皇上臨走時說一兩個時辰便會回來,奴婢這就吩咐御膳房準備糕點。”汀月恭敬開口,正欲轉身時卻被靳雲輕攔了下來。

“不需要,你下去休息吧。”靳雲輕深吸口氣,揮手退了汀月。汀月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多言,登時退了下去。

直至宮門緊閉,靳雲輕方纔慵懶的走到貴妃椅邊,伸手抱過絮子,算算時辰,宣室殿那邊好戲纔剛剛開演,至於百里連城麼,一會兒且有的忙了,又怎麼會到關雎宮呢。

月光皎潔,百里色清幽,劍塵依着與謝思的約定到了宣室殿,可到底是皇宮內院,謝思也不敢讓劍塵久留。

“劍塵,皇上有沒有給你安排住處?”謝思不捨的將劍塵送出正廳,玉指極不情願的鬆開情郎的手臂。

“放心,一切都好,我們真是該感謝皇上,思,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月光下,劍塵眼底蒙塵,聲音隱隱有些顫抖。

“皇上成全之意,我自會報答。倒是你,身體纔好些,萬不可累着了!”謝思緩步將劍塵送至宮門處,還欲再走,終被月嬋拉了回來。

“娘娘,這裡已經可以了,若再出去,怕是不妥。”月嬋小心提醒。

“思,我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劍塵喉結滾動,神色哀傷,幸而是在晚上,謝思並沒有感覺到劍塵的異常。

彼時,謝思在想,如果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發誓,就算是死,她也決不會鬆開劍塵的手,這世上,她唯一愛着的男人!

劍塵靜靜的站在宮門處,直看到月嬋將謝思扶回正廳,方纔轉身。電光石火的順間,一聲劍鳴劃破長空,數道人影咻咻的閃現在劍塵周圍。兵器交錯的聲音陡然響起,謝思聞聲,急步衝出宣室殿。

眼見着四個黑衣人與劍塵廝殺一處,謝思的心陡然懸浮,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娘娘!小心!”月嬋哪敢讓主子靠近,登時拼命拽住謝思。此刻,巡邏的侍衛亦聽到動靜,自宣室殿外衝了進來。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黑衣人下手狠辣,劍塵寡不敵衆,胸口正中一劍!

“劍塵!啊!”謝思瞳孔驟然緊縮,失聲大吼。月光下,劍塵悽慘的容顏看向謝思的方向,脣角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胸口處,鮮血噴濺而出,身體便如一葉飄零般重重摔在地上,沒了氣息。

“抓刺客!快抓刺客!”此刻,皇城侍衛已然衝了過來,與黑衣人拼殺一處,其中兩名侍衛在看到劍塵時,即刻將其擡起,離開了宣室殿。

“你們不要帶走他!劍塵!放開我!”謝思雙目充血,歇斯底里的咆哮,可不管她如何掙扎,月嬋卻死死抱住她的腰際,硬是將她拖回宣室殿。

“放開我!我要去找劍塵!”謝思的淚,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落,她狠狠推開月嬋,猛的衝向宮門,可月嬋卻死死堵在門口。

“劍塵受傷了!他受傷了!你讓開!”謝思激動怒吼,雙手狠扯着月嬋,可月嬋就是緊攥着門栓,任由謝思的拳頭如雨點般砸在自己的身上。

“娘娘!您現在不能去!一旦讓人發現您和劍塵的關係,到時候你們都活不成了!月嬋不能眼看着您去送死啊!”月嬋悲慼開口,目光堅定。

“如果劍塵死了!本宮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讓開!”‘啪’謝思的巴掌猛的揮了下來,月嬋臉上頓時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指印。

“只要娘娘不打死月嬋,月嬋就不會讓開!”月嬋的脣角滲出血來,可身體依舊如磐石頭般擋在宮門處,她很清百里,如果讓主子見到劍塵,不管是死是活,他們的事都會暴露於人前,介時即便皇上不想治罪,又如何堵得住悠悠衆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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