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沐暖驀地笑了,笑的燦爛,“你是替你媽來興師問罪的?”
黎非夜的眼底染着猩紅,“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竟然一點歉意都沒有,就算你再討厭我,那個人是我媽,你是不是也應該尊重一下長輩。”
葉沐暖狠狠的掰開他捏着他下巴的手,“尊重?我尊重她,她尊重我媽了嗎?只有你媽是長輩,我媽就不是了嗎?如果我說你有娘生沒娘養……”
“啪!”
葉沐暖的話還沒說完,便迎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頭重重的磕在鏡子上,昂貴的純歐式雕花鏡子“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很多碎片落進葉沐暖的頭髮上,顯得格外悲傷。
葉沐暖的粉脣扯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妖嬈到極致,“黎非夜,原本我以爲你只是殘忍冷血的魔鬼,現在我才發現你連青紅皁白都不分。”
說完,便推開黎非夜,衝了出去。
狄景洛和阿布看着葉沐暖眼睛裡蓄滿的眼淚,都只能站在一邊,不敢上前。
葉沐暖跑出了別墅,攔了輛出租車,很快便消失在視線裡。
“要不要追上去?”阿布問着狄景洛。
狄景洛搖頭,“算了,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我上去看看夜。”
黎非夜坐在房間裡,望着一地的碎片,微微的愣神。他的眼睛裡依舊帶着冷光,寒的令人發抖。
明明那麼完美的一張臉,卻擁有着魔鬼一樣的魔性,讓人望而卻步,不敢靠近。
狄景洛進來的時候,黎非夜依舊雕塑一般坐在那裡,臉上冷岑一片,抿緊的薄脣形成一條線,隱了悲傷。
“夜,今天的事情不能怪葉沐暖。”狄景洛終究是不忍心看見黎非夜誤會葉沐暖。
黎非夜緩緩的望向狄景洛,眼底泛着懷疑的光澤。
狄景洛痞痞的笑,“別這樣看我,我是不太喜歡葉沐暖,但是今天你媽來找葉沐暖的時候,罵了她一頓,就直接動手了,葉沐暖一聲都沒吭。只不過後來你媽罵她有娘生沒娘養,葉沐暖才還口的。”
黎非夜的墨眸越發的深邃起來,像是海底的漩渦,深不見底。
“她跑出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狄景洛見黎非夜沒有什麼反應,有點擔心。
黎非夜疲憊的起身,“讓她冷靜一下,派幾個人保護她的安全。”
“好。”狄景洛迴應道。
黎非夜落寞的走出房間,去了書房。
他的腦子很亂,看見葉沐暖的胳膊上紫紅色一片,他的心底竟然有些心疼。
黎非夜,難道你忘了她曾經是怎麼對你的了嗎?
伸手,取了酒,狠狠的灌了下去。
北城弄堂裡的一處老式房子裡,葉沐暖下了車。
紅瓦的木樓,看上去已經很有歷史的房子了。葉沐暖從門檻下面的石縫裡拿出一把生了鏽的鑰匙,打開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可以看見院子里正開的如火如荼的野菊花,再往裡走就是房門了,打開房門,裡面的陳設依
舊,兩間臥室。都是用薄薄的竹片貼在牆上,做出竹閣的味道。
她已經很久沒回來這裡了,這兩年幫葉空達打理公司,其實很忙,回來這裡的次數越來越少,可是她還是堅持不超過三個月回來一次。
因爲她知道,她的爸媽一定會想她。
可是,房間明顯的被打理過,桌子上連灰塵都沒有。
會是誰呢?
這裡是生父生母的房子,一直保留着,這裡可以算是她的淨土了,葉空達和蘇芩是從來不來這裡的,打她記事起,葉空達就把這個房子的鑰匙交給了她。葉空達和蘇芩帶着葉柔去旅遊的時候,剛好她要考試,就留在了家裡,那一整個月都跟尉遲冥單獨相處在一起,她帶尉遲冥來過這裡一次。那是她考試失利的時候,她躲在房間裡哭了一整天,尉遲冥就站在門口,聽着她哭,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會是他嗎?葉沐暖的心竟然跳的竟然有些快。
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這裡依舊是嬰兒房的模樣,藤編的嬰兒牀,棚頂掛了很多綠蘿,這種植物最好養了,澆一次水,能活半個月。平時如果她不能常來的話,就把它們放在院子裡,下雨的時候好接受水分。
嬰兒房裡突然多了一張大牀,旁邊還做了一個粗糙的木質書櫃,上面放了葉沐暖很多偷拍的照片……
是尉遲冥做的嗎?畢竟這裡只有尉遲冥來過,葉家是不會來這邊的。
正想着,大門被打開,葉沐暖躲進櫃子裡,偷偷掀開一條縫隙,看着外面的修長身影慢慢走進來。
尉遲冥的眼底依舊染着鬼魅的色彩,悠然的走進房間裡,眼睛洛落在葉沐暖的房間裡。他走的時候門是關着的,是葉沐暖來過了嗎?
尉遲冥快步走出房間,在院子裡打量了一圈,卻沒有葉沐暖的身影。
有些落寞的回了房間,把那些綠蘿一盆一盆的從棚頂拿下來,拿到院子裡澆花。
他挽起襯衫的袖口,優雅的對着那些綠蘿澆水,這是葉沐暖從來沒有見過的尉遲冥的模樣。印象裡的尉遲冥,是鬼魅,是妖孽,這樣居家的模樣,竟然讓她生出幾絲幻想。
貓眸裡溢出幾滴淚,擡手,輕輕的擦了擦,卻不想碰到了櫃門,發出“咚咚”的響聲。
葉沐暖的脖頸裡多了一層薄汗,他不會發現吧。
尉遲冥沒有看向她這邊,只是鬼魅的開口:“出來吧,暖暖。”
躲在櫃子裡的葉沐暖,咬了咬脣瓣,他果然知道她來過了。
從櫃子裡走出來,緩緩走到院子裡。“你怎麼在這兒?”
她的聲音裡還帶着哭過後的沙啞,眼睛紅腫。
尉遲冥直起身子,放下手裡的噴壺,剛想說話,眼睛卻掃到她手臂上的鞭痕,眸光變得陰冷,“他打你?”
葉沐暖並沒有想要藏着,反正她說什麼,尉遲冥從來也不會聽。“不是他。”
尉遲冥輕輕拉過她的手臂,那段原本白皙纖細的藕臂,現在已經腫的不成樣子。
“是誰?”
尉遲冥刀刻般的臉部輪廓,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沒什麼,和別人打架弄的。”葉沐暖知道尉遲冥是個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人,即便華萱不對,可是畢竟那是長輩,生過氣也就算了,畢竟是她欠了黎非夜的。
尉遲冥的狐狸眸輕輕的眯起,低頭看着面前的葉沐暖,聲音像是山澗的寒泉,微微發涼,“暖暖,你知道即便你不說我也查得到,如果你不想他受太多的懲罰,就乖乖告訴我。”
葉沐暖擡眸,黑漆漆的貓眸裡冷冰冰的,“尉遲冥,爲什麼你每次都要逼我,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開心?看我一次又一次的走上絕路!”
這幾天的怒意和委屈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尉遲冥微微一怔,葉沐暖在哭,這是他極少看見的。在他的印象裡,葉沐暖只哭過兩次,一次是因爲爲了完成葉空達的心願,甘願在高考的時候交了白卷,一次是兮兒的死。
修長的手指幫葉沐暖擦乾淨眼淚,眼神裡染了少許的悲傷,“暖暖,你這樣哭只會讓你想要保護的人,受更重的傷。”
葉沐暖笑的蒼涼,“我連哭都沒有權利了嗎?尉遲冥,你不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你給我出去,這裡不是你的家!”
葉沐暖邊說邊把尉遲冥往外推,可是尉遲冥就像是雕像一般,穩穩的站在那裡,眼底的陰寒聚氣,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想讓我做你的誰?暖暖。”
“陌生人。”葉沐暖甩開他的手,跑進房間裡。
尉遲冥站在院子裡,笑的鬼魅,“暖暖,你還是太天真了。”
大步走進房間裡,找了醫藥箱,進了葉沐暖的房間。
葉沐暖正在把房間裡屬於尉遲冥的東西往地上丟,眼淚流的洶涌。
尉遲冥就站在門口看着她,“扔吧,扔完了我給你擦藥。”
葉沐暖突然就停下來了,瞪着尉遲冥那雙狐狸眸,瘋狂的嘶吼,“尉遲冥,你憑什麼自由出入我家!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尉遲冥的!”
尉遲冥放下手裡的醫藥箱,取出藥膏,緩緩的走到葉沐暖的面前,聲音冷魅,“我的暖暖,從我踏進你的世界裡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離開。”
葉沐暖笑出了眼淚,“那麼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尉遲冥,別說的好像你有多愛我一樣,你只是喜歡這種控制我的感覺罷了。如果你愛我,你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嫁給黎非夜!”
“你在怨我。”黎非夜的聲音溫潤,涼涼的藥膏塗抹在葉沐暖的藕臂上,有種薄荷的清涼,像極了黎非夜身上的味道。
“我沒有怨你,我也沒有資格怨你,畢竟我只是你未婚妻的姐姐,我們的關係還沒有熟到可以怨恨的地步。”她的眼睛裡染着淺淺的涼,涼的刺痛了尉遲冥的眼。
“那麼如果我睡了你,算不算熟?”他收起手裡的藥膏。冷魅的看着葉沐暖的臉。
葉沐暖並沒有怕,平靜的睜着貓眸,望着那雙狐狸眸,“你尉遲冥什麼時候墮落到需要去撿別的男人的破鞋的地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