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玄城門上,孟筱初和袁義在城門的正中間處,向神風國大營張望,此時的神風國大營,安靜的詭異。
一路上來,看到城牆之上,每隔幾米的距離,就支着一口大鍋,鍋下的柴火燒得噼啪作響,大鍋裡冒出滾滾的熱浪。因爲準備的比較晚,現在鍋裡燒着的液體,還沒有沸騰。不過,對於孟筱初來說,這東西,只要熱了就可以了,燒的太熱,就真的太殘忍了。
“袁城主,手腳真快,只是一個早上而已,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張羅好一切,還真挺不容易的。”孟筱初眼睛沒有離開過對面的軍營,輕聲對袁義說道。
“這些東西,從先鋒提出建議那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今天用到,倒是沒費什麼力氣。”孟筱初跟他提出這個意見那天起,袁義就開始讓手下的民夫準備,孟筱初說要用,他只是吩咐一聲,讓民夫們臺上城池而已。
看了看身邊的先鋒大將,袁義突然出聲問道:
“先鋒怎知神風國今日必會攻城?”袁義不知道爲什麼孟筱初這般篤定,但是既然她要求他們準備,那就準備好了。
孟筱初笑了笑,心裡說道:我是猜的,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心裡雖然這麼想,孟筱初可不敢說出來,讓袁義知道她沒有什麼根據,就讓這麼多人忙活了一個早上,非把她推下城牆不可。
“我想,如果我衝入神風國的大營,那麼他們勢必會有反擊的動作。所以,我們還是未雨綢繆的好”聽着挺有道理的,但是孟筱初自己非常清楚,自己不過是猜的而已。
傅炎天淵們的人,一直在監視神風國大營的動靜,只是可惜的是,他們一直不敢太接近主帥營帳,那裡的守衛嚴密,讓天淵們的人,都無法下手。不過根據他們昨晚回報的內容,孟筱初推想,玄祁可能是要玩邪的。
本來,神龍天降的事情,她覺得能讓神風國上上下下,嚇得肝膽俱裂,再沒有抵抗的能力。不過,顯然她是低估了神風國士兵,能夠承受驚嚇的能力,他們竟讓還能組織起來,做着一些小動作。
這樣也好,如果他們真的敢來,城牆上的這些大鍋裡的東西,就派上用場了
城主府的一個下人,抱着一個長條行的包袱,走上城頭的時候,孟筱初正爬上城牆,坐在城牆之上。一身盔甲,雖然對於孟筱初來說,它的重量並不是問題。但是從來沒有穿過戎裝的她,多多少少行動上有些影響。
“啓稟王爺,您要的琴找到了”下人走到玄昊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給他行禮,將自己手中的包袱呈上。
點了點頭,玄昊將琴接過,遞給身邊的王雨倩,然後對她輕聲說道:
“好久沒有聽你的琴音了,還真是懷念的很。今日也算是沾了筱初的光,能再聽雨倩琴藝,實乃幸事。”玄昊一陣恭維,說的王雨倩微微一笑,伸手接過琴來。
琴案檀香,淡淡的氤氳在博玄城頭,孟筱初背對着衆人,坐在城牆之上,她知道,對面的大營裡,玄祁已經看到她了。
“鐵子,想聽什麼?”王雨倩輕撥琴絃,試了幾個音,覺得這琴的音色雖然沒有她玄城的那個渾厚,但也是十分清亮,是把好琴。
“你想彈什麼都可以,我都喜歡聽。不過有琴無酒,倒是顯得少了點什麼……”孟筱初沒有回頭,雙手撐在城牆上,偶爾吹過的風,撩動着她微卷的長髮,她在期待,期待一次宣泄,一個出口
“烈酒找不到了,有瓶果酒,不知道能不能讓我的妹子開心一下呢?”蘇年緩緩的走上了城頭,手中提着一隻小酒罈。走到孟筱初的身邊,將酒罈遞給她。
“還是義兄對我最好,我說要酒,就能送到我的手上”孟筱初接過酒罈,拔掉了塞子,輕輕的嗅了一下。讚了聲好酒,她便開始緩緩的喝了起來。
博玄城內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孟筱初的動作,而她也是在等待,等待自己猜想的結果是不是正確。
清亮如水的琴聲,緩緩的響起,彈的是一首沒有人聽過的旋律。不過,喝着小酒的孟筱初卻是聽過的,並且非常的熟悉——《三國殺》
“羽扇綸巾笑談間,千軍萬馬我無懈,僞面君子三尺劍,狼火烽煙我敷衍。生於亂世行不言,功過不求誰來鑑,燈爲誰點脂爲誰添,任誰來笑我太瘋癲。”
王雨倩輕輕唱起了這首孟筱初點名要聽的歌,邊唱,她邊就想着,這歌詞,好像是在述說着她們姐妹兩身邊的每一個男人。開始只是一種感覺,但是越想,她越覺得像。等一會兒要跟孟筱初說說,挺有意思的。
“雨一直下風一直刮,誰與我煮酒論天下?萬箭齊發殺氣如麻,誰忍我亂世中安家?三分天下爲誰爭霸。如今我已劍指天涯?卻只想爲你撫琴,從此無牽掛……”
孟筱初的酒才喝了幾口,王雨倩的歌還沒有唱到第二段,神風國大營的營門忽然開了。
“終於來了”仰頭繼續喝着小酒,玄祁啊玄祁,你終究還是選擇要戰嗎?孟筱初眯着眼睛看着神風國的大營,彷彿看到了玄祁的身影一般。
如果她是玄祁,她絕對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開戰的。昨天的一場好戲,讓徹底將玄昊神化了,也讓神風國的士兵產生了畏懼之心。而幾天前,她救人時,輕輕鬆鬆就是削掉人手的劍法,在這些普通士兵的心裡,照成了極大的陰影。
士氣低迷,人心浮動。相反的,對方的風頭正勁,玄祁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攻城,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漫天恩恩怨怨的變化,誰爲我泡壺熱茶。你爲他斷了指甲,換不回他一句牽掛……”
王雨倩的歌聲還在博玄城南城門上方盤旋,清亮的琴聲,加上她柔細的嗓音,讓殺氣濃重的沙場上,多了一分詭異的恬靜氣息。好在她的歌詞非常的大氣,聽到袁義的耳中,也爲覺得是靡靡之音,也便由着她去了。
神風國的士兵,魚貫從大營中跑了出來,到軍營前列隊。說是跑,其實是種美化,他們都是在蹭
上命不可違,但是也要看看情況吧宿陰現在在他們的眼裡,那是真的如有神助了。先是一個女殺神,專門斬人左手,嚇得小兵直想在上陣的時候,將自己的左手藏起來,不讓人看到。
但是你還有右手,孟筱初是個非常好商量的人,你要是不讓砍左手,右手也是可以將就的。
士兵之後,是十幾匹馬,馬上都坐着身着銀甲的神風國將領。手中各執兵器,將領們都衝到了士兵的前頭。
跟在將領之後的,是好幾輛木製的攻城器械,有云梯、弩車、拋石車,還有一輛,做的像一座小房子一樣,遠遠的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不過攻城戰嘛,需要的東西也就那麼幾個,既然別的東西都有了,那輛看不出是什麼的,一定是撞門用了嘍不過孟筱初很佩服神風國的士兵的毅力,他們是從忘寒走過來的,馬匹好說,到了宿陰再張羅。
可是這些攻城器械,他們是怎麼弄過來的呢?宿陰的守將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將自己的工具,給敵人使用吧也就是說,他們是將這些東西都拆開了,然後到了宿陰之後又拼裝上的。
歎爲觀止,歎爲觀止啊
轉頭看了看袁義,孟筱初微微一笑,手中的美酒還沒有喝完,她還不想爲了剛剛從烏龜殼裡探頭的敵人,就是興師動衆的開門迎敵。
“雨一直下風一直刮,誰與我煮酒論天下。萬箭齊發殺氣如麻,誰忍我亂世中安家?三分天下爲誰爭霸,如今我已劍指天涯,卻只想爲你撫琴,從此無牽掛……
原來我一生戎馬,三國爲你殺……”
王雨倩唱完了一曲,但是她沒有挺,手下的曲子繼續彈着,還是這首歌,她繼續爲孟筱初彈唱着。
神風國的一個將軍一馬當先,縱馬來到博玄城外,手中長槍一舉直指城頭閒坐的孟筱初,大聲喝道:
“宿陰的膽小鬼爾等聽着,快快出城投降,老子留你們個全屍”
孟筱初聽到了他的聲音,但是她無動於衷的繼續喝着她的小酒,聽着王雨倩的歌聲,沒有想理會那個人。
罵陣嘛那天不是已經罵過一上午了,而且他們不會忘記了那隻黑熊的下場吧?竟然還敢用這招,看來是他覺得自己的手長的很多餘,需要有人幫忙,將它斬去
上前叫陣這廝,看到了坐在城牆上的黑甲人,只是距離有點遠,他看不大清那人的長相。可是那天博玄城裡突然殺出的女人,讓神風國的人都記憶猶新。所以,他覺得城頭閒坐這人,定是那日的可怕女人。
“呸宿陰無人,讓你一個丫頭片子出陣,你且下來,哥哥我教你如何做人的道理”那人擡着手中長槍,對着孟筱初就是一陣大叫。
小手一晃,發覺小酒罈已經空了,孟筱初伸手將酒罈扔下了城頭,摔碎在了深溝邊上。緩緩的站起身,孟筱初立於城牆之上。
縱身躍上了城樓的頂上,孟筱初身後黑色的披風,伴着她微卷的長髮,在風中飄飛着。
泰堯隨後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詭異的是,他是飄上來的,準確的說,他是從孟筱初身後的屋頂,飄上來的。
雙手一環,孟筱初已經在他的懷中了,手中的書泰劍一橫,讓孟筱初能很容易的夠到神劍的劍柄。等她將書泰劍接了過去,泰堯從懷中拿出一條玄色的絲帶,將孟筱初飛散的長髮攏好,用絲帶繫緊。
放下了雙手,泰堯的頭湊到了孟筱初的耳邊,輕聲說道:
“萬事有我”
說完,他便化作一道光,沒入了書泰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