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我？”寧綰一愣，“不可能吧。之前師弟寫信來不是說，師父來京城，是來看我的嗎？”
“那個……”白露舔着嘴脣，眼睛骨碌碌轉，還在想說辭。
寧綰臉上的驚喜突然沒了，她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的師父來到京城是爲了什麼。
不是來看她的，而是受人之託來的。
她就說甯越斷了一條胳膊，爲什麼就這麼算了，原來是她的祖父早有了打算。
她的祖父和她的師父，那麼深的交情，只要祖父開口，不管是救誰，師父都會答應的。
就算那人是甯越，就算那人是她的對頭。
只要祖父開口，師父都會救的。
“小姐……”白露最怕寧綰這副樣子。
分明心裡裝着事情，卻要表現得一點事兒都沒有。
“我沒事兒……”寧綰道，“去給我找件男子的衣衫。”
“小姐，你要出門嗎？”白露牽住寧綰的衣袖，看一眼寧綰的表情，牽強道，“天都黑了，就不要出去了吧。再說，您的身子還沒好呢，要是出門受了寒……”
寧綰拉開白露的手，一個字沒說，轉身往牀邊走。
生死都不怕，受寒什麼的，何必放在心上。
*
允王府，紫薇閣中。
李洹和李延面對面坐着，桌上的一盤棋才下到一半。
“多謝王爺出手相救，我家小姐不甚感激。”雲勝站在一邊，道。
上回見允王爺，那時他是爲顏神醫辦事，這回見允王爺，他是爲寧大小姐辦事。
一會兒是顏神醫的人，一會兒是寧大小姐的人。
允王爺這樣的聰明人，只需要想一下，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雲勝幾乎已經確定李洹知道寧綰的底細了。
可是李洹面上淡淡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倒是李延落下一子後，嗤笑道，“你家小姐不甚感激，派你來道謝就成了嗎？這樣子看來，你家小姐這謝道得，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雲勝一噎。
他也是這樣覺得的。
可是他家小姐傷成那樣，總不能讓他家小姐過來道謝吧。
雖然他認爲這個時候他確實不好出現在允王爺面前，可既然他家小姐讓他來道謝，他來道謝就是了。
“你家小姐沒事了吧？”李洹問的是雲勝，擡頭看的卻是沈御醫。
沈御醫膽戰心驚的看向雲勝。
雲勝回答，“多謝允王爺關心，我家小姐已經沒有大礙。”
“好得那麼快，你家小姐真不愧是鬼算子的徒弟，這身體，就是好。”
李延嗤笑着，又落下了一子。
雲勝又被一噎。
沈御醫也是一噎。他千想萬想，就是沒想過他治的是寧綰。好歹是鬼算子的徒弟麼，怎麼在醫術上真的是個草包，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可惜了鬼算子的一世英名啊，怎麼就收了這麼個砸招牌的徒弟。
“沒事就好。”李洹笑着說，“我與你家小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大家朋友一場，不必言謝。”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被一噎。
什麼時候，允王爺和寧家大小姐成了朋友了？都到了不用說謝謝的地步了？
“哥，你這步棋下錯了。”李延指着李洹剛落下去的白子兒，“你要是這樣，我可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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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洹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着一顆白子兒，專心的看着棋盤上的局勢。
這時，明智在屋外道，“主子，顏神醫求見。”
顏神醫求見！
雲勝心裡一咯噔，小姐都那副模樣了，怎麼不好好休息，大晚上的跑出了做什麼，要是病情加重了可怎麼辦？
沈御醫眼睛珠子都快瞪出去了，顏神醫，就是那個風頭正盛的顏神醫麼？顏神醫和允王爺也有交情麼？那他是不是有幸能和顏神醫言談幾句？
“傾城來了！”李延把棋子一扔，刷的站起身子就往外邊跑去了。
李洹默默放下棋子，臉上笑容不變。
寧綰，她不好好養傷，居然在這個時候過來了，是知道如玉在這裡，所以纔來的吧？
“顏神醫和你家小姐交情真好，你家小姐不便，他就過來道謝了。”李洹笑着說。
雲勝強笑着點頭，“是啊是啊。”
沈御醫更不淡定了，“流言說顏神醫和寧大小姐交情很好，原來是真的麼？”
一個醫術精湛的神醫和一個對醫術一竅不通的草包，這樣天上地上的兩個人，怎麼能是好朋友！
“不早了……”李洹說。
沈御醫咂咂嘴，顏神醫來了，他就算不和顏神醫說話，能看看顏神醫長什麼樣子也好呀，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就這麼錯過了呢。
“草民告退。”雲勝卻是很乾脆的辭別。
沈御醫嘴角抽抽個不停，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可是不走，難道等着允王爺把他扔出去嗎？
沈御醫跟在雲勝身後出去的，走到院子裡，剛巧碰到寧綰和李延過來。
“顏神醫。”雲勝喊。
“顏神醫！”沈御醫激動的喊。
寧綰點點頭，平靜了看了兩人一眼，算作打了招呼。
“傾城，外邊冷，我們去書房吧。”李延樂呵呵的把寧綰拽去了書房。
剛跨進書房，就大聲說道，“哥哥！傾城來了。”
“允王爺。”寧綰笑着喊李洹。
“來了。”李洹雙眼盯着寧綰的雙手。
寧綰能改變人的相貌，但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也不能把手上的傷卻除吧。
所以纔會一直把手藏在袖子裡。
“傾城，喊什麼允王爺。”李延把寧綰拽了坐到的李洹的旁邊，道，“喊他哥哥不就成了。來來來，傾城，我們下棋。”
寧綰看着興高采烈在對面坐下的李延，淡定的搖了搖頭，說，“我不會下棋。”
李延立馬就道，“我教你呀。”
寧綰的手愈發往袖子裡塞去，雙手纏滿輕紗，是萬萬不能被人看到的。
李洹看着寧綰的小動作，道，“顏神醫這個時候過來，想來是有話要說的。”
說話間，把桌上的棋子收了。
李延攔也攔不住，看寧綰也確實沒有下棋的意思，便也不再提下棋的事。
“如玉和允王爺的關係真的很好。”寧綰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李延興沖沖道，“是啊，我和哥哥的感情最是好的。”
李洹勾勾脣角，看着寧綰搭在膝蓋上的兩隻袖子，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