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拙將拉菲兒抱回了別墅,早已得到消息的女僕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想必不久就會帶着高段位的治療法師回來。秦守拙照顧着昏迷的拉菲兒,後面的比賽全部都沒看,對他來說,狂歡節似得大運動會已經提前結束了。
不多一會,女僕長回來了,帶回來的卻不是普通的治療師,而是校長閣下。
校長一進來,揮手阻止了秦守拙行禮,示意他保持安靜,將隨身法杖和外袍交給女僕長,俯下身來,渾濁的雙眼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伸出右手按住拉菲兒的額頭,輸入精神力細細察看拉菲兒的狀況。
沒過多久,校長閣下直起腰,右手一翻,一個方形首飾盒憑空出現在手中,叫過來女僕,吩咐給拉菲兒戴上全套首飾,示意秦守拙跟隨自己出去。秦守拙不明所以,將拉菲兒交給女僕長照顧,輕手輕腳的跟隨校長閣下離開了拉菲兒的房間,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樓的大廳,相對坐下。
“校長閣下,不知……”
“你……是叫秦守拙吧,”校長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又示意問秦守拙要否,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放下茶壺,將茶水一飲而盡,定了定神,然後再次開口:“看起來你和傑佛遜家的孩子關係不錯的樣子,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呃……”秦守拙沒想到校長閣下居然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直覺得大腦宕機,“拉菲兒……對我有救命之恩……”
“這些個內情我都知道,”校長打斷了秦守拙想要說的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單刀直入的問了:你……喜歡傑佛遜家的孩子嗎?一個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秦守拙又傻了,現在不是在討論拉菲兒的病情嗎?導演,這劇本不對啊!
“校長閣下,我們現在不是應該聊聊拉菲兒的病……”
“這沒什麼好聊的,以前就有的毛病了,還是按照慣例處理就是,重要的是現在的問題。老傑佛遜公爵算是我當年的戰友,對他的孫女的事,我可不能不聞不問。”
“校長閣下……我……喜歡拉菲爾,喜歡她的天真,喜歡她的善良,喜歡她的一切。”秦守拙整個人都塞進了沙發裡,目光盯着眼前冒着熱氣的茶杯,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沉默了許久,“我知道我現在不過是個平民,喜歡公爵的女兒什麼的,大概會笑死不少人吧。身份、門第差距那麼大,就現在來看,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也是天淵之別,但是我還是想說,我喜歡拉菲兒!”
“我非常清楚的明白我和拉菲兒的差距,現在的我只想當一個好哥哥,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的機會在哪裡。我還有時間,雖然並不長,但並非不可能,只要我的成長讓公爵閣下也不得不考慮的時候,我想,我會向公爵閣下提出迎娶拉菲兒的請求的。”
“呵呵呵呵……不錯,有志氣,但是這種事不是有志氣就能夠解決的啊,即使算上今年你也只有5年而已。5年之後,當傑佛遜家的孩子20歲成年的時候,傑佛遜公爵就要開始考慮女兒的婚事了。就算他不考慮,到時候提親的人也會踏破門檻的,甚至那幾個皇子也會有想法,你覺得你要如何才能讓傑佛遜公爵慎重考慮呢?”
秦守拙突然間站了起來,雙眼直視校長,目光堅定,聲音自信:“自然是實力。我雖不才,雖然纔是剛剛接觸魔法,但是就入學測試的成績來看,我的天賦屬性全系滿值,我想無論如何能達到我這種程度的人應該不多吧。”
校長面無表情的繼續道:“確實如此,不僅僅是不多,從魔法協會的記載來看,最好的結果也只是主系90,次系60,其餘也有30左右的,已經是號稱人類有史以來的最強天才了,你的成績簡直是前所未聞,然而那個天才的魔力容量也是在水平線以上,而你,我記得你的成績單是有缺陷的吧。”
“這點我不否認,我的魔力容量非常小,然而這並非沒有辦法解決。我已經有了一些解決的眉目,這隻能算是我成功路上的一塊絆腳石,搬開就好了。”
“哦~說說看,一個學習魔法不滿半年的學生說有辦法解決魔力不足什麼的,我很好奇你的想法。”校長的雙眼透露出絲絲不屑,區區一個初學者居然號稱找到了增加肉體魔力容量的方法,簡直是在嘲諷學院和協會的一衆老法師們。
秦守拙的聲音則越發的堅定與自信:“是的,我的問題只是單純的魔力不足而已,傳統的做法是既然身體裡的魔力不足,自然是要尋找外部魔力儲存庫。遺憾的是性能足夠的魔力儲存設備要價很高,而且使用不便,並不能達到我的預期,所以我採取的是另一個方案——快速恢復。”
“我的思路是,只要我的魔力恢復速度趕得上消耗速度,我自身的魔力存量的多少並無意義。我的優勢是,元素親和力特別高,因此我的魔法消耗的魔力非常少,同時我的精神力也足夠強大,即使魔力耗盡,也能夠在幾個呼吸間恢復大半。這樣,只要控制好節奏,我的魔力存量等於是近乎無限的。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態下,但是我相信,利用這套理論我能做到足夠多的事,足夠我引起傑佛遜公爵甚至帝國的重視了。”
“……但是魔力量低微的你,連釋放大威力魔法的門檻都達不到。”校長閣下沉思了許久才重新開口,“好吧,我相信你有成功的可能,那麼你也就有資格聽我下面的話了。”
“關於傑佛遜家的孩子的事。之前的比賽你也看到了,那不是一個普通的上位魔法師能夠做到的奇蹟,個人的軍團什麼的,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其實,拉菲兒和你一樣,身體也不太正常,不同的是,你的問題在於魔力太少,而傑佛遜家的女兒的問題則是……太多。”
“多到什麼程度呢?近乎無限,然而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魔力的產生你應該清楚,作爲一年級理論最強者,號稱‘移動的大圖書館’的你的話,應該知道,魔力是通過精神力吸引元素在身體內精煉而成,儲存在靈魂中以供使用。你的問題是靈魂過於弱小,導致儲存空間太小,大量精煉的魔力不得不直接散發到周圍的空間中去,冥想的時候轉換效率雖然很高,但是庫存太少沒什麼用。”
“當然,我並不是想說拉菲兒的靈魂多麼強大,事實上,拉菲兒的靈魂……普通而已,只是不知爲何連接着一個我們無法理解的魔力池。從以往的報告中來看,傑佛遜家的小姑娘學習的是經過協會的精英魔導師修改過的冥想方法,這種冥想只是單純的鍛鍊精神力而不會產生魔力,對普通人來說可以說是毫無用處的東西,只是拉菲兒的問題與別人不一樣,魔力過於龐大而無與之相匹配的肉體與精神力。”
“顯然這股力量太過龐大了,隨便一點點魔力進出的時候都會給她的身體帶來難以想象的負荷,當年她才3歲的時候,曾發生過一次魔力暴走,差點要了她的命。我之前給她戴的耳環還有她手上的戒指,都是黑曜石的。”
“黑曜石……那不是……”
“嗯,封魔環。本來是關押犯罪魔法師用的,能夠封印體內的魔力,我給她的是我親手製作的強化版。”校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普通的魔法師犯罪之後就會被罰佩戴這種封印,不過他們那種是普通貨色,封印強度一般,造型也很難看。帶上我的這套封印,魔法師體內的魔力就會被抑制住,哪怕是魔導師級的強大法師,也會變得跟普通人差不多。”
“然而,拉菲兒卻是個例外。她體內的魔力太過強大了,即使有着三重封印的存在,平時傑佛遜家女兒施展魔法也沒有一絲阻礙。這次的事,就是拉菲兒爲了打敗對手,自行取下封印並試着控制體內的魔力。就現在的結果來看,她失敗了,否則維特·迪翁的天雷攻擊雖然威猛,但是想要一擊擊潰寒冰王城還不至於,更別說將施術者也一同打暈過去了。”
“或者說……僅僅只是將對手打暈過去。這不是維特·迪翁的性格,憑他的控制力也還做不到這種事。傑佛遜家小姐是因爲天雷衝擊引發的魔力震盪,被自己體內的魔力震暈過去的,寒冰王城也是因爲魔力供應被切斷纔會在最後發生崩潰。不過,也幸好這孩子被震暈過去了,這麼龐大的魔力輸出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控制的,就這麼一下,他的身體已經被摧殘到了極限了,再堅持一段時間,恐怕就會在成永久性傷害了。”
聽到這裡,秦守拙纔算是放下心來,‘再堅持一段時間’,也就是還沒到那個程度了,拉菲兒大概不會有什麼事了,“那……拉菲兒現在……”
“好生休息就好,現在還沒到出問題的時候,”校長閣下站起身來,接過女僕長遞過來的外袍,慢慢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向秦守拙交代着,“這丫頭的主屬性是水,水本身就有滋養生命的含義在裡面,它能很自然的滋養丫頭的身體,你並不需要做什麼,讓丫頭安靜的睡一晚上就好了。”
送走了校長,秦守拙再次回到了拉菲兒的房間,看着熟睡的拉菲兒那恬靜的睡容、鋪滿牀頭的銀色的長髮,默默無語。雖然校長已經說了沒有大礙,揪着的心卻無論如何放不下來。強令自己安下心,拿起一本魔法理論讀着,可等回過神來又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盯着身邊人的睡容發呆了。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秦守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過去的,就到了第二天。
天剛剛亮,一束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射進來,房間裡的睡美人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美麗的雙眼,露出漂亮的藍色瞳仁。看這少女一臉懵逼的樣子,顯然頭腦仍然在睡眠中。慢慢的,眼睛眨了幾下,緩緩恢復了神彩,拉菲兒纔算是真正醒了過來。
剛剛醒過來的拉菲兒環視了一遍房間,就被趴在寫字檯上呼呼大睡的秦守拙吸引了。“啊~,一定是守了自己一夜吧,親愛的守拙哥哥,辛苦了。”
無聲的微微一笑,拉菲兒撫摸着自己的一頭白髮,感受着身體內的魔力運行狀態,昨天比賽最後一刻發生的事如同電影一般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裡。在自己施展寒冰王城的時候,全身就已經疼得受不了了,在重建寒冰王城之後更是疼得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依靠魔杖勉強維持自己不會直接躺下。頭更是疼得厲害,全部的精神力都用來壓制體內的魔力暴走,本來就佔着劣勢,還在勉強維持的時候,維特·迪翁的魔法到了。
天雷轟擊在防禦結界上的瞬間,帶來的衝擊使得自己腦內一陣劇痛,接下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精神力的鑄成的大壩出現一絲縫隙,直接被體內洶涌的魔力沖垮,澎湃的魔力衝開精神力控制,導致自己陷入精神力發散狀態。
拉菲兒還以爲自己這次怕是要掛了,相比魔力暴走造成的傷害,後面的天雷轟擊反而更小。就在天雷接觸到寒冰王城防禦結界的那一瞬間,王城崩潰了,激盪的魔力洪流沖刷着已經是發散狀態的拉菲兒的精神力,拉菲兒只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現在醒過來。
拉菲兒用力直起身,靠着牀頭坐起身來,身上是居家的睡衣,應該是女僕長幫忙換的吧。將慘白的雙手放在身前,用力握了握,感覺到自己虛弱無力的拳頭,看來魔力暴走給身體造成的傷害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啊。
一個晚上滴水未進的拉菲爾,伸手想拿起牀頭的水杯,卻因握力不足不但沒喝到水,反而將杯子打翻了。這時候,聽到響動的秦守拙也醒了過來。
“拉菲兒!你醒了,身體有感覺什麼不舒服麼?有沒有哪裡痛?想喝水嗎?來,啊~~”
一醒過來,見到地上的水杯和水,意識到拉菲兒想喝水的秦守拙一邊扶着拉菲兒坐穩,一邊重新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喂拉菲兒喝下去。喝完水,明顯覺得拉菲兒的氣色好了許多。
“抱歉,守拙哥哥,”拉菲兒將頭靠在秦守拙的肩上,虛弱的閉上雙眼:
“我……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