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狀的啊。 ”良久,鳳無雙垂下眼眸,聲音很是輕柔:“這麼說起來,我好像看見過小皇你身上也有一個這樣的印記呢。”
龍璽皇抿脣,他原本也打算在離開之前將這個秘密說出來的,既然如今提前露出了馬腳,就這麼承認下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女人,你猜測的沒有錯,本座就是……”
“小皇你果然好崇拜你父親誒,連個印記都弄得跟他一模一樣呢。”鳳無雙含笑打斷了龍璽皇的話:“好啦,你和火火到一邊玩去吧,你呀,就應該和同齡的小朋友多多相處相處……”
鳳無雙說着話,可目光卻遊離着,哪裡都看,就是不看龍璽皇。
龍璽皇輕輕嘆了一口氣,鳳無雙顯然是已經猜測出了真相。可這個真相是她不能承受的,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但現在,他卻不想讓這個女人再逃避下去了。
“鳳無雙!”龍璽皇的聲音凝重了起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龍小皇。”
鳳無雙的目光繼續遊離着:“沒有龍小皇?這怎麼可能呢。小皇,不要開玩笑了,你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裡嗎?”
鳳無雙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着。
透過同生共死誓的感應,龍璽皇完全能夠察覺到她心中慌張害怕的情緒。
她在慌張什麼?她在害怕什麼?
龍璽皇定定地看着鳳無雙,然後得出了結論。
她慌張害怕的是會徹底失去龍小皇啊。
雖然龍小皇和龍尊是一個人,可在鳳無雙看來,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兩個人。她把龍小皇當成了最親的人來疼愛,對龍尊卻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異樣的好感,對同一個人,她卻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而且第一種情感還要比第二種深刻許多。
現在有人卻告訴她,她付出過感情的人其實是另一個人僞裝的,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火火,你過來,和你小皇哥哥一起繼續玩丟沙包。”鳳無雙不看龍璽皇,只是朝着火火招了招手。
“繼續玩丟沙包?好啊好啊。”火火頓時笑的開懷,沒心沒肺地說道:“小皇哥哥沙包玩的還不如火火厲害呢!火火今天要繼續打敗他!”
龍璽皇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已經有青筋忍不住在跳動了,他轉身看了一眼火火。
火火頓時僵硬在了原地,大大的眼睛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害怕。
嗚嗚嗚嗚,爹爹孃親,小皇哥哥好可怕啊!就算他好帥,火火也不想嫁給他了!
“火火,怎麼還不過來。”鳳無雙繼續說道。
龍璽皇的眼底頓時閃過一絲無奈,現在,不能再讓鳳無雙逃避下去了。
他直接握住了鳳無雙的手:“女人,你聽我說。我並不是故意欺騙你,我修煉的功法有些特別,要三次散去功力,三次重修回來,才能突破瓶頸成爲鬥聖。只是這功法也有缺陷,那就是每次散功之後,都會隨機有些後遺症。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正是第二次散去功力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後遺症,是會讓我變小。”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鳳無雙終於正視了龍璽皇,她幾乎是用着有些哀求地目光看着他。
能不能,不要再說下去?
在她剛剛重生,滿身傷痕的時候,龍小皇奇妙地出現在她的身邊。
這個孩子重傷出現在迷霧森林中,她想,他大概也是被全天下都丟棄了,所以纔會被遺棄在這裡。
於是便對他有了同病相憐的情感,於是就對他有了一種叫做憐愛的情感。
他老成地不像一個孩子,她便想努力爲他撐起一片天,讓他有一天可以恢復一個孩子的天真。
她全身心地護着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也給了她同樣的反饋。
他爲了她可以連着煉製武器三天三夜,就算昏迷,就算經脈受損也在所不惜。
他也會像個小大人一樣,在她需要訴說的時候當個聽衆,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建議。
他對她來說,已經是不可或缺的家人了啊。
如果連龍小皇有一天都徹底消失了,鳳無雙想,那她的身邊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說下去。我們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讓錯誤一直錯誤下去,這樣不好嗎?
這一刻,鳳無雙前所未有地怨恨起了冷沁兒,她不恨冷沁兒在她面前挑釁,不恨她故意展示她對龍尊的瞭解,可她卻很她戳破了這虛無的假面,讓她突然之間直面了真相。
“女人,雖然龍小皇並不存在,可龍小皇就是龍尊,就是本座!”鳳無雙的目光脆弱地令龍璽皇有些心痛,但他仍是斬釘截鐵地說道:“從頭到尾,本座陪伴過你的日日夜夜難道是假的嗎?我們相依爲命的情感,難道是假的嗎?”
“我熟悉的那個人是龍小皇,不是龍尊。”鳳無雙再度看向龍小皇那張和龍尊隱隱相似的面龐,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明明有那麼多蛛絲馬跡的,爲什麼她這麼蠢?非要到了此刻,才被外人的一句話點醒!
她鳳無雙,真的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
如今想起龍小皇曾經貼心的舉動,卻總是蒙上了一層叫做欺騙的陰影,讓她無法再去純粹地面對這個人。
“龍小皇就是龍尊。”龍璽皇上前了一步,斬釘截鐵地說道。
真相一遍又一遍地被血淋淋地撕扯開,龍璽皇的毫不退讓,讓鳳無雙連自我欺騙的權利都沒有。
她定定地看着龍璽皇,這個人爲什麼非要將她心底的美好徹底摧毀呢?
她已經習慣時不時地捏捏他微肉的臉蛋,已經習慣睡前給他一個晚安吻,起牀給他一個早安吻,也已經習慣偶爾霸道地給他一個腦蹦。
可讓她擁有這些習慣的人是龍小皇。
可龍小皇卻只是一場欺騙,一個假面。
鳳無雙的眼底的脆弱一點點散去,看着龍璽皇的目光冰冷到可怕。
“你是龍尊,所以,自己當自己的兒子很有趣是嗎?耍着我玩很有趣是嗎?你這般強大,聽見我說要保護你,你心裡是不是覺得十分可笑,覺得這個女人怎麼能傻成這樣?好了,現在你看夠了我小丑一樣的表現,所以你打算讓一切落幕了是嗎?”鳳無雙的神情平淡似水:“好了,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成功讓這個傻女人徹底相信了你。那麼現在,你是不是可以立刻馬上離開我的視線了呢?”
龍璽皇的模樣小小的,每一次,就算他的神情再認真,卻依然讓人覺得萌萌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抱抱他,捏捏他。
現在的龍璽皇依舊是那副小小的樣子,可鳳無雙看着他,卻覺得一陣陣心冷。
“鳳無雙。”龍璽皇黑色的眸中似乎蘊藏着絲絲怒意:“以小皇的模樣遇見你,是一個意外。之後我不願說出真相,正是因爲你信任的人是小皇,而不是龍尊!我怕你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第一反應恐怕就是逃離。我不願讓你逃離,所以,我選擇用小皇的模樣守着你,選擇用龍尊的姿態護着你。欺騙你,我自然有錯,可你當真能這樣否認掉我的真心嗎?”
真心……?
鳳無雙想要開口嘲諷他,可她卻有些說不出口。
是啊,不管是小皇還是龍尊,他們哪一個又對不起她了呢?
小皇辛苦爲她煉製鳳鳴劍可是假?日夜陪伴可是假?
龍尊一次次的救命之恩可是假?一次次的維護之情可是假?
這些都不是假的。
就算小皇和龍尊變成了一個人,這一切也不會變成假的。
鳳無雙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越發平靜了起來:“龍尊殿下,多謝你這些日子的幫助,鳳無雙定當竭盡全力報答你的大恩。但是現在,我暫時沒有心情跟你談恩情的事情,所以,我可以請你先離開嗎?”
龍璽皇薄薄的脣抿成了一條線:“你應當知道,本座不需要你的報答。”
“很抱歉,我不知道。”鳳無雙淡淡地說道:“我跟龍尊,其實沒有那麼熟。”
這邊完全是有些在賭氣了,龍璽皇的眼底閃過一絲暗沉,他早就猜到鳳無雙可能會生氣。但她的反應還是令他莫名恐慌。
他寧願這女人大吼大叫哪怕是歇斯底里,也不願她臉上露出這般疏離的神情。
不管是龍小皇還是龍尊,從此都被她排除在心門之外了嗎?
這個結局,龍璽皇絕對不能接受。
“女人,我知道你現在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會給你時間,暫時不會來打擾你。”龍璽皇緩緩說道:“但我喜歡你是真的,我要追求你也是真的。我不會給你太多自我逃避的時間,你,我要定了。”
鳳無雙冷笑了一聲:“這話,你還是跟冷沁兒去說吧。”
這話剛一出口,鳳無雙的眼底就閃過了一絲懊惱之情。她這是怎麼了,明明對這個男人厭惡非常,爲何卻脫口而出了類似吃醋的話語。
龍璽皇的眼底不由閃過了一絲狂喜,難道事情還沒有差到他想象的那樣?鳳無雙的心底,總歸是有他的。
“不要誤會,我只是隨口一說。”鳳無雙冷聲說道。迎着龍璽皇驚喜的目光,她的心中卻是一陣陣的彆扭。一想到龍小皇其實是龍尊,再想象龍尊的臉上出現那樣狂喜的神情,總讓人覺得……莫名地違和。
龍璽皇含笑看着她:“誤會?你認爲本座怎麼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