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親自出海的話……”
聽到許時的話，夏可安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道，“那就是打算派人出去探索了？”
她纔不要和許時玩什麼“是什麼呀？”“你好厲害！”的戲碼，這種滿足男人虛榮心的小把戲都是小孩子玩的。
而她現在可是御姐形態，纔不稀罕做那種事情呢。
許時不管她怎麼想，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此番華蘭帝國之行，他更多是作爲先驅者，給後續的發展打個樣，真讓他將餘生都放在不斷的出海擴張上，他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這個人的本性還是偏懶狗的，而且再怎麼說他也是一方之主，御駕親征一次兩次沒有問題，總是這樣留空後方大本營，總歸是有些不太妥當。
現在有了經驗，方式方法自然也要做出調整。
在穩定並增進航海技術的同時，不斷派出船隊外探就是了。
而他只需要在大本營進行統管指揮就行了，相比之下要高效許多。
“確實。”
夏無憂也跟着附和，她知道這趟出海大家的收穫很大。
至少這個模式建立起來了，從沿途設置信號節點，再到建造海外根據地，然後和其他區域達成外交關係，根據需求進行貿易……如果能夠延續下去，不出幾年就能展開一張世界範圍的網絡。
不過嘛。
“有一個問題是要注意的，怎麼確定其他城邦的整體實力呢？”
夏小貓又提醒道，“這一點上必須要保持警惕纔好。”
這是不可忽視的大問題。
換一種說法，這就是黑暗森林法則的具象化。
每一片實驗區域都是獨立的個體，彼此之間也各不相同，並不能保證所有地方都像華蘭帝國一樣友好。
又或者說，華蘭帝國對於外來者的到訪，一開始持的也同樣不是友好態度——持有友好態度的是銀鬆島，而那也是因爲大家陰差陽錯之下救了潘誠一家的命。
帝國主體一開始可是相當排斥他們這些外來者的，雖然給出的阻力不足以真的絆住許時的腳步，但終究是給予了阻力。
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天理」本身就將每一片區域都分的很開，也希望看到城邦之間各自爲營。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在許時出海之前就登陸了夜罪之城，他們的反應可能也好不到那裡去就是了。
這樣的情況下，出海探索本就是一種具備風險的事情，華蘭帝國之行相對順利，多半也是因爲科技，或者說整體實力上的碾壓，讓他們好好的暴打了一波原始人。
可若是其他區域的實力強於他們呢？那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拼着暴露的風險，讓對方知道在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勢力存在，很有可能會反噬到他們自己，就像他們對華蘭帝國一樣。
征服，建交，被征服，都是有可能的，不能總是做好的打算，而是應該做最壞的打算。
這麼一想夏無憂都有點後怕了，得虧第一次出海是簡單模式，不然的話現在還不定要變成什麼樣子呢。
許時不置可否，但他也只是安慰了一下對方。
“我想過了，如果是要把網撒出去，我們就要以收斂爲主。”
他沉聲道，“也就是在一開始暫時放低姿態，比如以商隊的名義嘗試探索並接觸其他的城邦，等到摸清楚他們的底細之後，再做出調整就好。”
是的，既然是黑暗森林，那他們就要學會一點。
以獵物的身份出現在獵人面前。
商隊貿易的模式顯然更容易令大部分人接受他們的存在，互通有無也是最容易知曉對方實力的手段。
至於會不會出現實力懸殊的情況，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首先，夜罪之城的整體實力絕不算差。”
他分析道，“不能說我們是最強，但最起碼也是在中等偏上的區間。”
這還是很保守的估計。
“其次，以「天理」規劃各個區域的方式，也絕對不可能出現差距過大的情況。”
他認真道，“因爲這樣做，無疑和他們的最終目的背道而馳。”
道理很簡單，城邦之間存在差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這只是爲了確保實驗區域的多樣性，從而爲他們積累更多的樣本，更容易找尋出清除「鏽霧」的方式。
但如果存在着上下限過大的情況，就會出現根本上的問題——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真的有一片區域掌管着什麼二向箔這樣的逆天技術，那也不用他費盡心機做這些事情了，這一個城邦就足夠碾壓其他，然後稱王稱霸。
可這樣一來，「天理」能採集到的樣本就會不斷減少，難道最後只仰仗這一個地方？
對他們來說顯然不能冒這樣的險。
所以，在規劃的最初，「天理」肯定已經將所有區域都規定在了一個區間，彼此的實力肯定有高有低，但絕不會出現太大的傾斜。
哪怕是夜罪之城和華蘭帝國之間也是一樣——自己雖然說是碾壓，但其中意識形態和信息差這種軟件優勢纔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至於硬實力，那也是因爲拉攏了皇室，打壓了教廷，讓他們內部出現了分化，所以才能這麼順利的贏下。
但如果教廷和王室兩方聯合，一起對付他這個外來者，真的能這麼順利嗎？想來也是不會的。
就算能啃下這塊骨頭，也很大可能是兩敗俱傷甚至魚死網破。
所以，這個問題需要注意，但是不用太過忌憚。
在零到一百之間佔據中位，和零到一萬之間佔據中位，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而且我們本質上也不是以擴張和征服爲主的，對吧？”
老阿姨拓展了一下思路，道，“更應該建立的，是一個類似聯盟的模式。”
“現在我們有華蘭帝國這個盟友，如果出海這件事我們是先驅者，這就已經算是很大的優勢了。”
她難得擺出認真臉，“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能再爭取到一到兩個盟友城邦，一定可以佔據絕對主導。”
“而隨着這個聯盟的不斷壯大，反而是那些依然獨立的區域需要考慮，不和我們站在一條戰線上，會導致怎樣的後果。”
“然也。”
許時文鄒鄒唸了一句，摸了摸她的腦袋，“乖女兒真聰明。”
“誰是你女兒？”
白髮御姐還給她一記眼刀。
“哦，對對對。”
許時連忙改口，“你不是我女兒，你是一腔真心餵了狗的傻蛋。”“……我咬死你啊！”
老阿姨瞬間炸毛，小男孩還學會打回旋鏢了？
現在是在說很正經的事情好嗎？
兩人你來我往的鬧了起來。
夏無憂看了只想笑。
她對童年時的事情還有點印象，十年之前，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吧，讓堂堂「折光」的二當家跟個小媳婦一樣，又會發脾氣又會吃醋什麼的。
她很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打鬧而已，都是情趣罷了。
許時和夏可安嘻嘻哈哈了半天才停，老阿姨不擅奔跑，弱弱的栽倒在了許時的懷裡，一隻手還捏着他的臉不放。
如果是蘿莉形態，這樣做簡直不要太可愛，但如果是御姐形態嘛……多多少少沾點幼稚了。
也不知道誰剛纔在心裡吶喊，說纔不稀罕做出小孩子的舉動。
許時很輕鬆拿下了她的手，讓她枕在自己腿上休息。
話題也迴歸了正軌。
“咳咳，言歸正傳哈。”
許時收斂了一下笑意，“建立聯盟體系，其實最重要的地方並不在於通商還是外交，而是要將盡可能多的人拉下水。”
“嗯？”
“或者說，我們要嘗試讓更多的人覺醒。”
許時正色道，“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人生是被操控的，到時不怕他們做不出正確的選擇。”
是了，他的出發點其實就不是征服其他區域，那隻能算是一種手段，而不是最終的目的。
最終的目的就是掀翻「天理」，然後清除「鏽霧」。
而華蘭帝國之行也算是給了他不少啓發，這世界上不光是他一個人對「天理」不爽的。
就比如潘玲，陸白巖，包括東方曉他們，在得知真相後，無一不對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而感到深惡痛絕。
對夜罪之城產生嚮往，想與其建立交流那是意識形態上的問題，並不影響其他。
他們也無法接受自己的人生如同被設置好的一樣，去爲一個特定的對象服務。
以點破面，難道其他城邦的人就能對此逆來順受？很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是還不知道這一切背後究竟是怎樣罷了。
那麼，只需要在適當的時機揭露這一切就好，這樣有跡可循的重磅消息，足夠讓大多數人清醒過來。
而一旦他們接受這樣的事實，會怎麼做也就不言而喻了。
當然了，肯定有不肯接受，又或者說依然執迷不悟的那一撮。
比如說各個區域的“主角”，作爲既得利益者，想來是不會讓人染指自己的大好人生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哪怕瀋河或者洛宇這樣的人知道了真相，他們就會選擇放棄麼？絕對不會。
他們只會和「天理」綁的更緊，因爲他們是被選中的人。
那麼，對於這樣的存在，簡簡單單清除就好，許老闆已經弄死了兩個“主角”，不介意再來三四五六個。
不過話是這麼說，也保不齊會有願意反抗的“主角”呢？沒有遇到不代表這樣的人不存在，會不會有願意放棄大好人生，尋求更高維度自由的“主角”，這一點許時自己都不好說。
不能說遇到兩個爛貨，就對其他人全盤否定嘛。
“總之，我們要做的事情，歸根結底就是篩查。”
他清清嗓子總結道，“挑選能和我們站在一起的，這也是對我們整體實力的一種增強。”
至於怎麼篩查，那就是他要根據不同情況做出調整的事情了。
“看起來你又要麻煩我了哦。”
夏可安毛遂自薦，擡起頭看着他笑了起來，“快哄哄我哦，不然我就罷工不幹。”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會在這種事情上起到多大的作用，說不好聽點就是純作弊——觀測他人的未來，根據概率分析出是否可以拉攏，以及，挑出藏在每一個區域裡的「監察者」。
這個家沒我得散啊！
夏無憂沒有說話，只是坐直了些，給了許時一個眼神。
時至今日，兩人間的默契堅不可摧，交流什麼的，完全不需要用嘴說出來。
夏小貓自認沒辦法和許時或者姑姑那樣考慮的那麼多，但她也有自己的優勢——她的戰力拔尖，無論是帶領船隊出海還是清除異端都是一把好手，她也願意在這些地方發光放熱，從而爲許時的計劃添磚加瓦。
似乎沒人真的擔心這樣瘋狂的計劃中存在着多少危險，因爲大家在這一點上的態度倒是相當一致。
危險肯定是有的，但不能因爲有危險就不去做，而是應該儘可能制定出更周全完善的計劃，從而讓他們的計劃順利執行下去。
“……這只是個計劃雛形，距離實施還早呢。”
許時笑了，“我們甚至都還沒到家呢，現在就表態總感覺有點操之過急。”
“我們表了態你就偷着樂吧。”
夏可安白了他一眼，“這就是看你表現還不錯……怎麼，不打算自己再出海，沒辦法再找到漂亮小姑娘，是不是心裡遺憾的很吶？”
“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可愛的人嗎？”
許時對她的陰陽怪氣感到十分驚訝。
不得不說，他是懂得怎麼哄人的，老阿姨肉眼可見的紅了臉，眉眼中的笑意完全就藏不住。
這話她愛聽。
沒想到下一秒許時就看向了夏無憂，“哦，原來是有的。”
夏小貓一愣，旋即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男人，花言巧語的本事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是吧？
但她也是一樣受用，說話間就貼了過來。
“嘴上說的好聽我可不認，你得做點身體力行的事情才行。”
夏可安聞言也湊到了另一邊，已經和女流氓一樣開始解他衣服，“許時，我也要……”
爲什麼要一直保持御姐形態？不就是爲了這點事情麼……
今晚吃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