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求吳礦長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做一個特別的照顧”譚書記低聲下氣地說。
“你這個人辦事怎麼這麼急?你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你怎麼不想想,你這個位置合適開這個綠燈嗎?我對你弟弟的處理就說一個字,拖!拖到人們淡忘那筆鉅款後再做處理。他現在住在醫院也可以得到照顧嘛;你這個做姐夫的,怎麼不爲他今後想想?”吳礦長說到這兒,迷上眼睛瞧着譚書記。
譚書記聽吳礦長這麼一說,猛然拍着自己的腦袋說“哎呀,你看我有多笨呀,慶幸先請示了您。您說得對極了”
接着吳礦長又說“如果你想你舅子的事情馬上處理,讓他提早病退,工資百分之四十,醫藥費報銷百分之五十,其他福利一樣也沒有”
“對某些人喜歡搞作風,也不是某一個人的問題;我聽說某人還捏着某些人痛處,我不想拿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打壓個人的積極性;現在,我礦正是需要人手搞項目,我打算在省裡建一個物資轉運站。讓他遠離礦山去搞物資,這對大家都有好處,是不是譚書記?”
幾句話,說得譚書記心驚肉跳,他知道,有那個倒黴的舅子,他就會被對手牢牢地拽在手中,讓他不能動彈;但,他的點子又很好地解決所有問題。
“楊潤,首先通知計生委的人,把她搞到醫院流產,如果讓一個沒有結婚的人生小孩,我國的計劃生育怎麼實施?,她不是黨員也不是幹部,給她只做一個調令,讓她上農場安排餵豬,這工作很輕鬆,這些事情現在要秘密進行,畢竟楊潤還是個姑娘,要考慮到今後的前程和聲譽問題”譚書記傻了眼,昨天吳礦長一味包庇劉玉明,對楊潤的親熱勁這都是假象?譚書記像墜入霧裡一般,吳礦長就像包了好多層的糉子,見不到芯,心裡抽了一口寒氣,覺得這老東西太厲害了。
“我和財務科科長打算今明兩天去省裡,催催省裡項目什麼時候能批下來。你呢管好你那一塊就夠了,技術上的事情有雷工他們”
“是,是,是。我一定照辦。謝謝礦長的明示”譚書記這次才真真實實領受到什麼叫老薑!
吳礦長給譚書記說了一通,見他走了,立即找到財務科長老谷來辦公室詢問礦部資金的去向。
老谷做了彙報,神情憂鬱地說“像我們這種老企業,產品不更新,設備老套,根本就是虧損單位,像這麼長期下去,不是倒閉就是完蛋”
“是呀,我也考慮這些問題。不過,現在好了,我打算建水泥廠和回選廠,只要資金下來,我們廠就活了。你知道我們廠老弱病殘的很多,我必須留一部分下來讓他們養老,但這些名目,上面是不會同意的,你幫我想想立什麼名目,才能順理成章?”吳礦長對財務科長信任程度比任何人都要高,好多人搞不明白,這個科長到底用什麼法子能使吳礦長長期重用他而從不懷疑。很多次,上級偷查財務賬目,很多賬目一目瞭然,雖然有許多呆賬,死帳,那都是有歷史可以查的;科長明白水太清了,則養不了魚,賬目太清楚了,就更讓人懷疑。雖然查出來的都是些小款小項,上級都可以理解,所以對他來說,只有他才知道礦裡有多少資金、有多少個窟窿。
“這
個不難,你只管放心提吧,但每次您必須把實數賬單給我,我會給你做平的”財務科長對吳礦長說。
“不要露出漏洞呀”吳礦長交代。
“您放心,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瞭解我的”
“嗯,我想在我退休之前,幫你辦一件事,就是孩子的轉幹的事情”吳礦長許諾着。
“明天和我到省裡去,把賬號都帶上,資金已經下來了,”吳礦長說。
“去多久?”科長問。
“只把帳搞到位了,你就可以回來,但我有事,我把事情辦妥了才能回來”
“我把支票帶上”科長說。
“我兒子的事情就讓您費心了,但我想讓他學財務,你看可以嗎?”財務科長問“行,讓他先到分廠財務室,先幹着,等有機會再提到礦部來”科長聽到這句話眉開眼笑地說:“還是老感情好”
“你的好處我是記得的,這點人情我還是要送的,畢竟你跟了我一輩子了,給你兒子安排也不過分”吳礦長說。
“你做準備吧,明天在礦部等我”
“我去勞資科給你說兒子的事情”吳礦長對科長說他怕事情一多,忘了這件事情,這樣會得罪人的。
這段時間譚書記特別怕回家,一回到家裡,譚書記老婆又在家裡絮絮叨叨地嗦起了她老弟的事情。
岳父岳母因爲丁老師的事情,又沒有回去,整天呆在家裡等待礦裡的處理。
“你也是一個當書記的人,老弟成了這樣,你怎麼還不作出安排,每天讓我出錢又出力伺候他,你想把我累死呀”譚書記平時在家都是自己說了算,這次因爲自己的失誤使舅子變成了廢人,所以不得不裝聾作啞,由憑老婆數落。
岳父見女婿這樣,知道他有不得己的苦衷,就對譚書記說:“好兒子,不是我們故意刁難你,你看我們這把年紀了,經不起這些打擊,自己養老送終的人是沒有指望了,我們只想給他有一個保障”
譚書記見岳父說的也有理就對他說:“父親,這件事是因爲我而引起的,你們養老送終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有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舅子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只能慢慢來,心急了也辦不好事”譚書記沒有說出吳礦長的意思,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也會暴跳如雷的。
正常病退也只能拿生活費,其他開銷一點兒也沒有,舅子在礦裡就醫也只能保他一個暫時的,要想他恢復就必須讓他進精神病醫院。他知道不是因公受傷住院,醫藥費雖然單位報銷。但伺候人的開銷要自己開,如果時間短,還可以承擔,如果時間長了,自己怎麼能承擔得起?
“我看我們還是送他到外地精神病醫院去醫治吧,現在他是初期,醫治好的希望很大,如果拖久了,越發不好”岳父說。
“誰伺候他呢?”丁夫人問。
“我去吧”岳父說。
譚書記看七十多的老父,這把年紀都需要人照顧了,他還能照顧舅子?“不行,你也老了,我請一個人去吧”譚書記沒有辦法只好拿出自己的小金庫來對付舅子的事情。
他撒謊說:“你們先回去,礦裡會安排人去的”
他想打發岳父他們早點回
去,免得在自己家裡吵吵嚷嚷的使自己不得安寧。
譚書記處理了自家的事情以後,回到臥室坐在圍椅中,仰着頭靠在圍椅的後背上,抽起了煙。
這幾天的煩心事實在讓他頭痛,想不到給自己兒子安排好了,舅子又出了差錯,有得必有失呀。他思來想去,還是隻能怪劉玉明這個傢伙。想不到這狗雜種撈到這麼好的差事,名義上是處分調離,實際上都是吳礦長安排的重要崗位。
譚書記一個人坐在屋裡吹煙渺渺,烏煙瘴氣,罩得他直咳嗽。他越想越氣,越咳嗽,恨不得越級上告劉玉明。
當晚,劉玉明帶着禮物來到吳礦長家。
吳礦長想到他從來不主動到家裡來,今天見他拎着一大包東西來,吳礦長立即反應過來了劉玉明攀親來了。
“伯父、伯母”劉玉明的話一出口,真嚇了吳礦長一跳,連稱呼都變了,雅麗的媽媽一聽可高興了,忙對劉玉明說:“真是稀客,請進,請進;來就來,還提些東西幹嘛呀”說完,伸出手把包接了過來。
吳礦長一肚子的不高興,他知道是爲雅麗的事情來的。
吳夫人忙將劉玉明引進屋裡坐下後,進屋給他倒茶去了。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了,不一會兒就聽吳夫人叫他“小劉,小劉,雅麗打來的,你來得正好”
劉玉明很驚奇,想不到雅麗時時還惦記着自己。吳礦長一聽到是雅麗來的電話,就臉色更不好看了,鼓着咪咪眼盯了老婆一眼;但吳夫人像沒有看見一樣樂呵呵的。她起先的不同意,在看到劉玉明的孩子朝朝以後,也慢慢地改變了這個想法,覺得劉玉明也不錯,結婚也不是他的錯,更何況他那麼帥還那麼優秀,誰見了誰也喜歡的。做孃的只爲女兒想,只要是女兒喜歡的,她也喜歡。
劉玉明接了電話出來,吳礦長在外等得不耐煩了,看看通話的時間差不多快一個小時,想不到自己的丫頭跟自己爹孃沒有什麼話說,到和劉玉明扯了那麼長時間。
吳礦長很想知道劉玉明對自己的雅麗說了些什麼,但怕失面子,就忍住了沒有說。劉玉明看見吳礦長欲言未吐的樣子,就知道他很想知道自己對雅麗說些什麼話。
“雅麗說她很想回家,她說很想念您們”劉玉明主動說了這麼幾句。
吳礦長支吾了幾聲就沒有音兒了,他的感覺好像故意給自己冷場。
劉玉明坐在吳礦長對面的沙發上,像坐針毯一樣。
吳嫂看出了一些苗頭,就對吳礦長說:“小劉今天專程找你來肯定有事情和你商量”
“哦?....”吳礦長故意拉長聲調哦了一句。
“我和秋蘭已經協議離婚了,孩子跟秋蘭住,我每月負擔生活費五十元”
“嗯”吳礦長掏出兩根菸,遞給劉玉明一根。
吳礦長沉默着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顧喝着茶抽着煙。劉玉明就感到自己碰了個軟釘子。心說:這是怎麼了?
見吳礦長不冷不熱的樣子,心裡有些尷尬,見話已經說到盡頭了,只好站起身對吳礦長說:“我回去了,我以後再來”
吳礦長送劉玉明到了家門口,“不遠送了,慢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