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龍騰聯席會議的最終結論是和恆訊之間的購併會是一個複雜而充滿變數的過程。但至少對於這樣的提議，大家覺得還是應該嘗試一下的。
周曉龍委託宗樑先正式和黎則駿接觸一下，最好能和馬華恆直接談。周曉龍知道黎則駿提出這個提議是站在投資人的立場上的，最近恆訊的業績一直都在下滑，市場上的股價同樣在跌。馬華恆和黎則駿他們這些股東的財富值縮水不少。
也許這只是他們拉擡股價的一個手段。但不管怎麼說，如果能夠把這個併購談下來，至少龍騰公司可以藉助這次併購將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轉化爲合作者。這還是挺有利的一件事。
回到鵬城之後，周曉龍自然是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的。不過在今天的聯席會議結束之後，莫月竹並沒有隨即離開，她遲疑了好一會兒纔對周曉龍說了一件事情。
“你是說老黃要解約？”周曉龍聽到這件是也有些詫異。
老黃就是周曉龍之前力主簽約的《驚濤騎士》的那位作者。這本書籤約之後，老黃又和荔園文學網簽訂了一份白金作者培養計劃。
這是周曉龍仿照重生前源點文學網曾經推出的一個大神培養計劃制定的。老黃也算是荔園文學網推出這個計劃之後，第一個簽約的知名作者了。
他的退出對於網站來說肯定是會有很大的影響的。
“老黃和我們簽了五年的長約，按理說應該爲我們網站寫完三本長篇小說的。現在他完成了幾本了？”周曉龍對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隨即問道。
莫月竹嘆了一口氣說道：“第二本《魔國》成績很慘淡。老黃的那種西幻風格現在的讀者不是很接受。而且第一本《驚濤騎士》給他帶來的人氣，事實上對他反而是一種壓力。我們也覺得《魔國》沒有《驚濤騎士》寫的好……”
“所以你們就決定腰斬這本書了？”周曉龍的表情有些陰沉。
莫月
竹點了點頭。
“腰斬”是對買斷了版權的連載小說的一種處置辦法，按照網站和作者簽訂的協議，是按照每千字定一個買斷價格的，買斷後的作品，不論銷售好壞，作者得到的收益都比較固定，這對作者來說是一個能夠安穩寫作的好政策。但對於網站來說就有一定風險。
爲了讓這種風險降到最低，在發現一本書的銷量低於預期的時候，網站就會通知作者儘早完本。即便是作者原定計劃完成五百萬字，寫了一半也要馬上完本，否則網站可以拒絕支付後續的稿費。
這種規避風險的政策對於網站而言無可厚非。誰願意在明知道會虧的情況下繼續虧下去呢？
但對於作者來說，每一本小說，都相當於作者的孩子，孩子還沒長到十八歲，就得到醫院的確診，這孩子活不長了，繼續救治只是浪費錢……任何一個父母都不可能說爲了少花點錢直接給孩子實施安樂死的。
但生意就是生意。現實就是那麼殘酷，不論作者的名氣有多大，銷量最終決定一切。
當莫月竹承認了對老黃的《魔國》已經實施了腰斬時，周曉龍自然能夠體會到老黃心中的悲哀和傷痛。
但周曉龍也不能破壞規矩，即便這種規矩對於一個作者來說非常殘忍。
老黃選擇解約，其實是對於那個白金作家培養計劃而言的。在這個計劃中，老黃有義務爲網站創作三本書，合約期五年。而網站則會給予他一定的創作經費支持。按理說這樣的合約對於老黃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也許他選擇解約的目的，就是爲了發泄一下不滿吧！
周曉龍想了想之後，對莫月竹說道：“你讓他們把老黃的地址發給我。我親自上門和他談一談。”
老黃的家在西川。
周曉龍來到這裡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字——窮！
這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
老黃留下的地址是這個小山村唯一一所小學——宕山溝村小
學。
“秦老師！有人找你……”一位熱心的村民領着周曉龍走進了這所小學。
被村民的呼喚叫出宿舍的老黃是個四十多歲樣子的中年人。
他戴着厚厚的眼鏡，頭髮上除了灰就是油，給人一種很邋遢的感覺。周曉龍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就是在荔園文學網拿了五十萬稿費的白金作家。
除了荔園文學網的五十萬稿費之外，龍騰遊戲還支付給了他兩百萬元的網絡遊戲版權費用。《驚濤騎士》這本書還有影視版權都還沒賣呢！
周曉龍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他拿了這麼多錢，怎麼還是……像個叫花子呢？
“我是伊昂揚，黃龍年。”老黃的話不多，他對於周曉龍的疑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學校裡的孩子都是附近幾個村的山裡娃娃。他們上學要走好遠的山路，我那些錢都拿來修路了！”
聽到這話，周曉龍被深深地震撼了。
這個人憑着他的作品，賺到的錢雖然並不算多，也就三百萬不到。但這筆錢絕對足夠他在附近的縣城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甚至可以給自己的孩子一個非常美好的未來……
可他卻依然甘守清貧，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學生們修路！
什麼是無私奉獻，周曉龍一直都認爲，這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無私的人，即便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在考慮問題的時候，還是會首先考慮到自己的利益。只有自己的利益和奉獻慈善不相違背的前提下，纔有可能奉獻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但今天，他在老黃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無私。
當然，他也理解了老黃在得知自己的作品被腰斬的時候那種憤怒……
作品就是作者的孩子。而老黃的作品，他的稿費，和眼前這些出身貧困卻頑強求知的孩子們的未來是密不可分的。
“老黃，今天我來最主要的就是向你說一聲對不起！”周曉龍起身鄭重其事地向老黃鞠了一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