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番外三

耶律瑾颳了面理了發泡了澡換了身新衣裳,衣上薰了淡香,清新雅緻的味道,他站在銅鏡前半晌,有些恍惚。

寢宮內,花吟與昭兒相處融洽,宮外裡三層外三層重兵把守,耶律瑾隔着窗櫺在外頭站了許久,一時竟有些情怯難行。室內花吟手上纏了紅繩,正教昭兒翻花,昭兒專心致志學的認真,翻來翻去也就那幾個花樣,昭兒漸漸上了手,花吟忍不住誇道:“昭兒你好聰明。”昭兒甜甜笑,“是娘教的好。”圓圓的眼睛,滿滿的孺慕之情,花吟對這聲娘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斜陽透過窗櫺照在室內的地面上,斑駁光影,一大一小倆個身影偎依在一處,淺笑安然,歲月靜好,耶律瑾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他思到極致的幻影。

室內,昭兒猶猶豫豫的又開口了,“你真的是我娘嗎?”

花吟摸摸她的頭,“不知道呀。”

昭兒不幹了,“那我叫你娘你爲什麼答應?”

花吟歪頭看她,“因爲我答應了你開心啊,反正我也不吃虧。”

昭兒嘟嘴,“我看你也不像我娘,你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烏丸娟娟的娘就是一個胖乎乎的婦人啊,她身體軟軟的暖暖的,那纔是娘該有的感覺嘛。

花吟轉而去拿桌上的果子吃。

昭兒又惱,“你剛纔還拿我威脅我父王,我娘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她怎麼會捨得傷害我!”

花吟想解釋之前那個她不是她,又怕解釋不清楚,眼珠子轉了轉,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雖然不可能是母女,但一定還有其他關係,我們這麼像。”

昭兒猛點頭。

花吟又說:“你說啊,會不會是咱們的娘先跟了我爹生了我,然後又跟了你爹生了你,所以咱們算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

昭兒頓住。

耶律瑾聽不下去了,推門進來。

裡頭的倆人又同時愣住。

許久未以這樣的面目示人,耶律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說:“別胡說八道,你生了昭兒,昭兒確確實實是咱們的女兒。”

花吟唔唔點頭,又往嘴裡巴拉了一口酥糖,含糊不清道:“雖然我不大清楚,不過你回頭可以問問其他幾個。”

耶律瑾不明所以,也未往心裡去,走了過去,將昭兒抱在懷裡,含笑看向花吟,“你只是將前事忘了,不着急,會慢慢想起來的,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昭兒這才恍然回神,大叫一聲,“啊!你是我父王麼?你真的是我父王麼?”

耶律瑾被這一聲喊,又不好意思了,“父王這樣不好麼?”

“太好!太好看了!昭兒竟不知父王這樣好看!”昭兒絲毫不吝讚美之詞,情緒很是激動。

花吟悶悶的來了句,“也就一般吧,畢竟歲數也大了。”

耶律瑾突然覺得,方纔那鬍子白颳了。

太后初見花吟,悲喜交加,眼淚流了一籮筐,相處半個時辰後,從嘴裡擠出了一句話,“……倒也天真爛漫。”

彼時花吟吃了滿嘴的東西,口渴不行,一口牛飲了太后喝剩的半杯濃茶,嚥了半口,又吐了滿地,“好苦。”人家只喜歡吃甜的。

耶律瑾憐愛的扯出她塞在袖子裡的帕子擦了她的嘴,說:“不喜歡?換果汁吧。”

花吟眨眨眼睛,“嗯,謝謝昭兒爹。”

耶律瑾無力糾正,隨她吧。

太后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說:“不管怎麼說,人活着比什麼都好,只是兒啦,你問過那個幽冥子了嗎?她這樣子能治好嗎?”

幽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帶着他那個好徒弟趁亂跑了。

耶律瑾柔和一笑,也不言語,只雙目含笑的盯着花吟看,不管如何,她終究回到了他身邊不是麼?不論是何種模樣,即便她現在心性猶如孩童,他無法再同成年人那般,與她心有靈犀,推心置腹,但他愛她,大不了男女之愛轉換成父女之情,他會#寵#她一輩子,像#寵#愛昭兒那樣。

太后冷靜過後又憂心忡忡道:“可是王上,你真的確定她就是滿滿嗎?她現在這樣貌看上去也不過十五六,可仔細算起來,滿滿也該二十七八了啊。”

耶律瑾盯住花吟的眼,笑意更深,“滿滿就是滿滿,孤又怎會弄錯。”

太后尤自不信的樣子,耶律瑾無奈,說:“幽冥子不會拿這事誆孤,他沒活的不耐煩到那種程度,”言畢,心念一動,“母后,你可還記得這個……”

花吟就在耶律瑾身側,他伸手過去,直接掀開她領口一角,露出鎖骨一片,那下頭赫然印着“瑾”字。

那樣的觸目驚心,耶律瑾亦是心中一痛,一時竟忘記拿開手。卻不知原本正往嘴裡塞東西的人,眸色驟然一變,眼睛眨了眨,反手就給了耶律瑾一個大耳刮子。

這一耳光甩的響亮,不僅將耶律瑾打傻了,在場所有人都被她給嚇懵了。

花吟面色一沉,眸中噴火,瞪着耶律瑾的眼神,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娘,你怎麼打父王啊?”昭兒最先反應過來。

花吟一個眼刀子甩過去,“再廢話連你一起打!”

昭兒嘴脣顫了顫,想哭。

花吟卻一攏衣裳,走了。

耶律瑾呆了會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安撫昭兒的情緒,大步追了出去。

才一轉眼功夫,花吟就跑的沒影了,宮人不敢攔,都跟後面小跑着,那浩浩蕩蕩一大陣,耶律瑾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正要相問,花吟回身就踹了他一腳。

耶律瑾生受了,好言道:“滿滿,你這是怎麼了?”

花吟一臉不耐煩,根本不同他說話,對他又抓又撓又踹又咬,十八般武藝用盡。

耶律瑾從來沒對付過這樣的女人,起先還有些手忙腳亂,顧頭不顧尾,臉被抓了幾道口子,胳膊被咬了,某處不可描述的部位還捱了一腳,幸好不重。後來他直接將她縛住手腳,總算制住,人也被她折騰的狼狽不堪。

送回乾坤殿後,耶律瑾又不能一直抓住她不放,況且她一直動來動去沒完,他到底心軟怕她弄傷自己,更捨不得用繩索捆住她,只一聲聲叮囑,“我放開你,你不要亂跑了啊,好吧?別亂跑,乖啊。”

鬆了手,好了,不跑了,她開始暴走,見人就打,見東西就摔。

耶律瑾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乾坤殿被她砸了個稀巴爛,還要跟着後頭護着,防止飛濺的瓷器木屑傷了她。

然後她就點了火摺子,要火燒乾坤殿了,耶律瑾不能再坐視不理了,拉住她的手,說:“不能燒。”

花吟就慢慢的,慢慢的蹲下,將火摺子對準了他的衣袍下襬。

一直折騰到天黑,大概是力竭了,花吟一個踉蹌,耶律瑾自她身後扶住她,就見她雙目緊閉,昏睡了過去。

耶律瑾抱住她,急招太醫查看,診了半天,一個個眉頭深鎖,直言娘娘體內氣血翻涌,不似常人,又驗出她體內仿似有成百上千種毒物彼此衝擊,這些毒物相生相剋,時強時弱。太醫大膽揣測大抵也是因爲這些毒物作怪,導致娘娘性情不穩。

耶律瑾聽的面色陰冷,咬牙切齒,這幽冥子真的拿花吟做藥人了,他真敢!

**

耶律瑾守了花吟一夜,天快亮時,整個人困的就有些昏昏沉沉,突然耳尖一動,就聽一聲極弱極壓抑的哭聲,耶律瑾突然就驚醒了,左右看了眼,掀開被子,就見裡頭的人眼睛哭的通紅。

耶律瑾心內又痛又不忍,又不敢靠的太緊招她厭煩,只放低了聲音,問,“你怎麼了?”

花吟嚶嚶嚶哭個不停,說:“對不起,嗚嗚嗚……”

耶律瑾柔柔的看着她,“沒事。”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好。

花吟:“嗚嗚嗚……像我這種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還是讓我死了好了,”言畢,一咕嚕翻下牀就要撞牆自殺。

於是這一天又在花吟的痛哭懺悔和各種手段盡出的自殺中度過。

當夜,耶律瑾再也沒氣力守着她不睡了,但也不敢讓她離了自己的視線,於是五年來第一次沒有陪昭兒睡,而是擁着她歇下了。

昭兒不高興,跟旭王子抱怨,“我父王怎麼那樣啊?要了娘就不要昭兒了。”

旭王子:“……”

昭兒踹了他一腳,“我說話你怎麼不回答?”

旭王子想了想,“別人家都是爹和娘在一起睡啊。”

昭兒沉默了會,說:“那你說從今後我就要一個人睡了?”

旭王子又想了想,點點頭,“不過我聽說只有爹和娘睡在一張牀上,纔能有小孩,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弟弟妹妹嗎?”

昭兒半信半疑,說:“旭哥哥沒騙我?”

旭王子遲疑了。

昭兒說:“那好,我信你了,要是我娘不給我生弟弟妹妹,你就生一個給我玩!”

旭王子說:“我不會生!”

昭兒大怒,“不會生也要生!”

旭王子慫了。

**

耶律瑾被折騰了兩天一夜,次日也未準時起牀早朝,衆大臣表示十分的非常的理解,陛下尋回了娘娘,造人重要,造人重要啊!

花吟捏着額頭坐起身,就看到身側躺了個男人,偏頭一瞧,嗨,長的還挺好看,不過爲什麼和她睡在一起?

她很冷靜,開始慢條斯理的動了動身子,查看是否有任何不適。

然後她推了推耶律瑾。

耶律瑾也差不多要醒了,他微微眯眼,見晨光下她的臉美的炫目,他有些恍惚,也很滿足,笑容尚未散開,花吟擰眉瞪他,“你昨晚把我給睡了?”

聲音冷靜淡定,耶律瑾這才清醒了幾分,有些不確定,“滿滿?”

“不是,”花吟回的很快,又說:“你可以叫我小四。”

耶律瑾:“……”

花吟說:“我的那個蠢貨師父按照我心性的不同類型,給我們取的代號。”

耶律瑾暗道:這個終於可以好好溝通說話了?正要開口相問。

花吟說:“起來吧?我餓了。”

耶律瑾應聲起牀,花吟的目光在他身上看了一遍,內外衣穿着整齊,嗯嗯,繼而又面無表情道:“哦,原來你昨晚沒睡我。”

耶律瑾:“……”

二人才洗漱完畢,昭兒就小喜鵲般歡快的跑來了。

“父王,昨晚昭兒睡的好遲好遲,你不陪昭兒,昭兒都睡不好。”昭兒撒嬌道。

耶律瑾心內一陣愧疚,抱住她親了親臉。

花吟冷眼旁觀,想說幾句,又生生忍住了。

早膳盛了上來,昭兒也不動筷子,就坐在小椅子上說說笑笑,耶律瑾跟往常一般,自己先不吃,而是一勺勺的喂她。父女二人默契十足,昭兒都不用說的,只一個眼神,耶律瑾就將她想吃的東西送到她嘴裡。

“啪”

父女二人怔住,齊齊看向花吟,就見她擱了筷子。

盯……

盯……

耶律瑾不知她這又是怎麼了?不着痕跡的將昭兒護住,就怕她突然又暴走了。

“她自己不會吃麼?”花吟指指昭兒,面容冷肅又正經。

耶律瑾說:“會吃,就是不喂的話吃的不多,我怕她餓着。”聲音怎麼聽着有些弱呢?

“讓她自己吃!”

“慢慢來吧。”

花吟瞪。

昭兒不爽了,“你前幾天也叫爹爹餵了,你怎麼好意思說我!”

花吟面上一顫,不忍回首的樣子,“不要和我提那幾個蠢貨!”

昭兒嘟嘴,“你不是我娘,我娘纔不會這麼對我!你一定是壞人假扮的!”言畢自桌肚底下踢了花吟一腳。

耶律瑾察覺了,略略斥責道:“昭兒,不許對你娘無禮!”

昭兒一下子就委屈了,“父王不好,父王有了這個娘就不要昭兒了,父王昨晚都不陪昭兒睡了,現在又罵昭兒,嗚嗚……”

耶律瑾一下子就心疼的不行,展開懷抱就要抱她。

花吟噌地就火了,一把拽開耶律瑾,隔在父女二人中間。

昭兒原本就在假哭,事發突然,反瞪大了眼看花吟,一雙大眼睛又圓又亮。

耶律瑾被花吟擋在身後,原本多精明的一個人啊,在涉及到女兒的問題上,習慣使然,只有愛護、縱容,沒有原則的。他說:“昭兒還小,你別跟她……”

花吟迴轉頭瞪他,“你說這孩子管我叫娘?”

耶律瑾:“是啊!”

花吟:“那這麼說這孩子我也有份囉,那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管她?”

耶律瑾攤手,當然。

於是乎,最終,昭兒默默的拿起了碗筷,敢怒不敢言。

吃過飯,昭兒就走了。

哼,親孃跟後孃一樣,這地方沒法待了!

撤了膳食,上了熱茶,花吟端着架子開始和耶律瑾講道理,“孩子被你慣的太厲害了,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會害了孩子……”

耶律瑾雙眸含笑的看着她,連連附和,“是,是,是,孩子娘說的是。”

花吟緊接着又道:“雖然孩子不是我生的……”

耶律瑾:“……”

花吟:“但應該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所以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耶律瑾:“……”

花吟:“我這幾日也算是回過味來了,我師父大概是嫌棄那幾個蠢貨,連帶着把我也嫌棄了,他走的那樣匆忙,丟垃圾一樣的扔下我,我也是有自尊的,啊,雖然我是被連累的。但他都這樣對我了,我要是再巴巴的回去就沒意思了,既然你說了那孩子是我這個身體和你生的,那我就勉爲其難住下來吧。”

耶律瑾大喜,呃,雖然這話聽着十分的極其的古怪。

花吟抿了口茶,繼續道:“但是有些話我必須和你說清楚,雖然你長的還不錯吧,但是畢竟我和你沒有接觸過,要我從今後服侍你和你同牀共枕,那是沒門的。當然,孩子都已經生了,我也不是那種迂腐矯情之人,咱們先相處相處,若是將來生了感情再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不過這之前,請你尊重我。啊,雖然相夫這一條暫時我是做不到了,但教子我還是非常願意親力親爲的,畢竟,我現在吃你的住你的,總也要做點事。況且,昭兒那孩子真的非常聰明,若是再在你手裡教下去,我看就廢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有我一半血液的生命就這樣被你捧殺了。我的一番憂慮你要理解,夫妻間教導孩子,最忌諱一個打一個攔了,你要和我一條心。”擡眼看他。

耶律瑾趕緊表態,“孩子娘說的是。”

“嗯,”花吟點頭,“那麼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耶律瑾終於問出心中疑慮,“你們到底有幾個?”

花吟捏了捏額角,一臉難以啓齒的樣子,“其實吧,我也沒和她們幾個打過交道,但是我聽幽冥子和流風說過……”得,這位冷靜自持又自詡爲充滿智慧的,角色轉變的倒快,知道被丟棄後,連師父師兄也不叫了。

“……說是他們按照我初初醒來的心性特點給我們按照數字排了名字,大概有七個吧?前天那個暴力狂,昨天那個愛哭鬼,哦,你最先遇到的那個弱智(明明人家只是心裡年齡小好不好)……”突然就不想講了。

“還有呢?”

花吟盯住他看,說:“其實她們都不是重點啦,你只要記住我就行了,那些蠢貨你記她們作甚?”一臉嫌棄。

耶律瑾沉吟,念頭一閃,說:“你怎麼昨天前天的事都記得?”

花吟一臉看白癡的眼神瞪着他,“不然呢?我只是偶爾神志錯亂,我又沒有失憶!”

耶律瑾:“那你記得我是誰?”

花吟:“當然!”她一撩開衣領,露出那個“瑾”字,鄙視道:“這是你烙下的?哼,睿智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還是心理變態啊?真不知當初是看上你哪兒了?哎,該不會你是強了我這身子才生了那孩子吧?”花吟越說越離譜,倆眼閃着激動的幽幽火光。

耶律瑾明白了,幽冥子倒也不是完全騙了他,花吟確確實實是前事盡忘了,而她現在保存的記憶只是醒來之後的一年時間之內的所有記憶,雖然她的人格在無規律的變化來去,但記憶卻是連貫的。

就這樣耶律瑾和這個自詡智慧超凡的花吟相安無事的相處幾日後,除了每天被鄙視智商有些糟心外,其餘時候倒也開心非常。突然有一天,她開始不說話了,一頭扎進太醫署,淡漠着一張臉,不停的做事。耶律瑾先是吃了一驚,還當自己哪裡做錯了,跟着後頭哄了半天,也沒見她搭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又殼子不換換了芯了?

倒是昭兒開心的不行,這幾日她都快被管瘋啦。一朝得了自由,歡天喜地!

幸福來的太突然,以至於父王只陪着她的那個娘,夜裡都不哄她睡覺了,昭兒也半句怨言都沒有,甚至還熱烈鼓掌,嗚嗚……那幾日那個兇巴巴又囉嗦的娘就沒什麼不管的,就連睡覺的時間和姿勢都得管,苦得她!

耶律瑾原本在批奏摺,花吟在他邊上安安靜靜的寫書,耶律瑾看時候差不多了,準備勸她早點歇着,剛到她身後站住,低下頭,才輕輕開口說了一個字,“早……”

“嘭!”毫無預兆的,花吟反手給了他一拳頭,正中鼻樑骨,又準又狠。

呃,倆注鼻血噴涌而下。

耶律瑾用手背擦了下,在花吟拿起自己辛辛苦苦寫了好幾天的手稿正要對着燭火點燃時,他迅捷出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安安穩穩的睡了。

之前小四告誡過他,如果暴力狂出現,不用縱着她打砸,否則她耗費體力過度,連累的這具身體會非常非常累,二個,暴力過後幹了壞事,那個愛哭的一準會出現,因爲愧疚唄,然後又要死要活一番折騰。

耶律瑾抱着她上了牀,將她脫了鞋襪,這才叫宮人打了熱水,親自將她的手腳身子都給擦洗了遍,這才擦了自己面上的血跡,宮人們忍了半天,好不容易退出去,才噗嗤噗嗤笑了起來,他們的王,多兇殘的一個人啊,現在被欺負的好慘啊!

耶律瑾躺在牀上,看着她柔和的睡顏,忍不住摩挲着她的臉,一遍又一遍,最終在她脣上落下一吻,吻的深了,身子就有些異樣了,他心中暗驚,慌忙止住。

現在的她與他來說,更像個孩子,對一個孩子行那等事,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沒關係,他可以等,等多久他都能忍住。

空寂許久的心因爲她而填滿,他怎敢奢求太多。

夜半,耶律瑾正睡的熟,臉上有些溼溼的癢癢的,難道下雨了?

不對啊。

心思一轉,就醒了,睜眼就見花吟半撐起身子,俯身看他,面上都是淚。

大殿內燃着燭火,雖然隔着帷幔,但她的臉隱約還是看得見的,神情哀慼,滿眼眷念。

耶律瑾有些頭疼,看來那個“好哭鬼”還是出現了啊。

他起身,生怕她又要尋死覓活,展臂將她摟在懷裡固定住,溫言相勸,“好了,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流了倆管鼻血而已,我血多。”

花吟的頭埋在他胸口,抽噎的更厲害了。

耶律瑾將她揉在懷裡,下巴抵着她的發頂。

她哭了一陣,好歹緩和了情緒,從他懷裡擡起頭。

耶律瑾看着她霧濛濛的眼,有種想吻去她淚痕的衝動,還是忍住了,哪料她突然捧住他的臉,吻住他的脣。

耶律瑾愣了片刻,貪婪的與她的脣舌糾#纏起來,不過很快又放開她,“乖了,早些睡吧。”她拍她的後背,有輕又慢,打着拍子,以往哄昭兒養成了習慣。

懷中的人兒又哭又笑的“噗嗤”了聲。

耶律瑾暗自犯嘀咕,這次情緒還轉換的真快。

“懷瑾,是我。”她柔聲道。

“嗯,”他應了聲,呼了一口氣,心尖兒狠狠一顫,難以置信,僵硬了表情,低低的,試探着問,“小狸?”她烏溜溜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叫他想起了,他早已捨棄許久不用的愛稱。

“是我,”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重新撲進他的懷裡,連聲道:“是我,是我,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抱緊她,千言萬語,難以盡述,只有緊緊的緊緊的抱緊她,心內一熱,眼眶也溼潤了,他低頭,吻住她的脣,許久不曾放開,直到氣喘吁吁,呼吸都快停止了,他已將她壓#在身下,俯身看她,細細描摹着她的眉眼,他說:“真的是你麼?真的是你麼?滿滿?小狸?花吟?”

她帶着哭腔,“是我,是我。對不起,我這段時間蠢的要死吧?你可嫌棄我了?”

“傻瓜!“他刮她的鼻子,眼淚砸在她臉上,“我只怕我不夠愛你,你又要從我身邊消失。小狸,我能再看到你,哪怕叫我減壽二十年,三十年,就算是明天就死去,我也死而無憾了。”

花吟仰面咬住他的脣,不叫他亂說,吻了片刻,方說:“不分開了,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了。”

“不分開,”他低下頭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鼻尖,最後復又糾#纏住她的脣舌。

乾涸太久的靈魂,飢#渴數年的身體,幾乎在瞬間就被點燃,衣衫盡退,碾轉纏#綿,難捨難分。

一次過後,他擁住她,緩了片刻,二人摟住說了會話。

那些小四不願意說的,花吟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又說:“我先前四年一直昏睡不醒,師兄無法,只得對我用了許多藥,”後來大略是感覺沒戲了,就將她當成玩具了,怎麼隨心所欲怎麼來,用了很多刺激神經的草藥,後來玩脫了,人是醒了,但卻人格分裂了,幽冥子起先覺得還挺好玩,玩了一年,終於兜不住了,急於脫手了,這才故意暴露了行蹤,但他又覺得啊,如今這個怪物怕是給誰都不願意接手了,又要顧及自個兒面子,不想讓耶律瑾看出來他是故意送回來的,於是就彆扭的使了這個叫人無語的計策。

耶律瑾又說起他和昭兒這些年,想她刻骨,念她入髓。

說着說着,花吟在被子底下動了下,“咦”了聲,又去親他的嘴,親過後又砸吧了兩下嘴,很是俏皮的模樣。

耶律瑾心中好笑。

她卻突然撲到他身上,“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方纔我又沒感覺。”

耶律瑾亦是情動了,他嗓音暗啞,“再來?”頗爲訝異她的熱情。

花吟在他身下就纏住了他,“來嘛,來嘛。”

一#夜*蝕骨。

次日,耶律瑾毫無意外的又起遲了,朝臣表示理解理解,耶律瑾則在考慮往後早朝的時間要不要推遲呢?

耶律瑾下了朝,聽說花吟在太后那,就緊趕慢趕的過去了,剛踏入門口,就聽花吟大着嗓門說:“王上的體力真是好!折騰一#夜都還有精神上朝,這男人我也是服氣了。”

耶律瑾腳底打了個滑。

就聽太后嘿嘿笑了,笑的有些曖#昧。

花吟又說:“王上太會玩花樣了,我也是長見識了,也不白費我閱覽了那麼多的春‘宮圖,勉強也能跟上他的節奏,不至於太丟臉……”

“咳咳……咳咳……”耶律瑾都快咳成氣管炎了。

他才露了個袍角,花吟一眼瞧到他,撒着歡兒就躥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雙#腿一蹬就夾住了他的腰,耶律瑾也是本能的一抱,托住她的屁#股,花吟朝着他的嘴脣就是一口,“啵”的一下很是響亮。

昭兒剛巧進來,簡直看呆了,還可以這樣?

太后也是一張老臉被這熱情的場景羞的火#辣辣的,這會兒輪到她老人家氣管炎犯了。

耶律瑾看過去,太后就跟他使眼色,“注意點孩子,孩子。”

耶律瑾隨手就將花吟扯了下來,後者黏他黏的緊,黏黏糊糊。

耶律瑾感覺到了不對勁,但當着太后的面也沒多說。

太后叫旭王子將昭兒帶出去玩,昭兒一面被旭王子拉着走,一面扭頭朝花吟使勁盯着瞧,啊啊啊啊,那是我的父王啊,你怎麼可以對他那樣?你那麼大人了,還要父王抱,羞不羞啊?啊啊啊……

太后清了兩聲嗓子,才說道:“能見到你夫妻二人這般親密,哀家就算現在死了也瞑目了……”

花吟一門心思都在耶律瑾身上,一會摸摸他的臉,一會抓抓他的手,耶律瑾就抽空輕拍開她的爪子。

太后本想說幾句老懷安慰的話,但眼前的倆人太辣眼睛,她就說不下去了,只得搖頭道:“走吧,走吧,你們夫婦二人膩歪的我老太婆都看不下去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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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花吟就愉快的拉着耶律瑾走了。

出了壽康宮,耶律瑾拉着花吟的手幾下一閃,就躲開了宮人,將她帶到一處假山後,他是等不及要問她話,而花吟卻當耶律瑾要跟她做不可描述之事,登時激動的小心肝兒撲通撲通,噘着殷紅的嘴脣就送了上去,耶律瑾到底沒忍住,先是狠狠吻了一番,這才放開她說:“你是誰?”

花吟被吻的俏臉嫣紅,媚眼如絲,嗔道:“討厭,昨兒和人家做了一#夜羞羞的事,居然還問人家是誰?”

耶律瑾一個頭倆個大,心內又被她挑的有些火#熱,按住她的手腳不叫她亂摸,說:“你不是花吟?”

“討厭,人家是小六啦,王上,人家現在已經完完全全被你征服了,你超棒的!”

耶律瑾頓時就不知道因爲這句贊是該笑還是該哭了,表情就有些古怪了,但又想,花吟說過,她的記憶是連貫的,此時他對“她”做的事,花吟也是有感覺的,想通後,倒沒了之前那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了,這才颳着她的鼻子說:“孤竟不知小狸還有這樣熱情的時候。”

夜裡,耶律瑾有些猶豫,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換一間房休息,但這個花吟纏他纏的緊,他作爲一個男人,而且是很正常的男人,真要推開她,實在是太考驗他了,可要毫無顧忌的親熱,又覺得好奇怪。奈何,她身上的氣味那般熟悉,被她磨蹭着磨蹭着,腦子一熱,就糊塗了。花吟放的很開,叫的很大聲,這一次下來倒叫耶律瑾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

滿足!

耶律瑾捏着她的臉道:“你到底是吃了什麼藥,怎變的如此厚臉皮?”

花吟就撲到他身上,用胸埋了他的臉。

小四回來過後,簡直對過去幾日的荒唐不忍直視,以前小六也犯花癡,但因對象是幽冥子和流風,就是有這色心色膽也沒這機會,哪料小六剛過來,就和耶律瑾赤條條的躺在牀上,那以前偷看過的春#宮可有了實戰機會了,直接墮#落浪#蕩的不成樣子。

小四扶額,思來想去,覺得已經沒臉活在世上了,但是尋死吧,她又怕疼,在某一日從耶律瑾的寢宮的抽屜裡發現了一串佛珠後,仿似靈光乍現,一下就開了竅,於是決定出家。

然後她找了平時宮女用來剪花枝的剪刀絞頭髮。

耶律瑾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絞斷了一大把了,耶律瑾那個急啊,那個氣啊,握住她的手,剪刀對準自己胸口,“來,你要是真的覺得難受就往我身上捅,你儘管發泄,我絕不吭一聲,只求你別跟自己置氣,我求你!”最後三個字說的聲音都顫了。

花吟的眸中顯出掙扎,眼睫漸漸沾了淚,她說:“懷瑾,對不起,對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耶律瑾一怔,“花吟?”

花吟眼中的淚更多了,異常掙扎的樣子。

耶律瑾奪了她手中的剪刀,一把抱在懷裡,“沒事,沒事,會漸漸好起來的。”

又一年過去,花吟吃着自己調配的藥,還有幽冥子那個混蛋估計是良心過意不去,亦或者他權當花吟是實驗對象了,又顛顛的跑來了,經過大半年的調理,花吟漸漸能控制住自己了,雖然也偶有失常的時候,耶律瑾權當調劑生活了,倒也甘之如飴。

按照幽冥子的說法是,那些神經刺激性的藥物,只是將花吟的某個特性給無限擴大化了,人還是那個人,又沒有變成旁人。耶律瑾漸漸看開了後,倒不似之前對花吟的不同面那般的小心翼翼與不敢觸碰,興趣上來的時候,全將她給輪了一遍。

這一年的趕牧節,花吟又有了身孕,耶律瑾走哪兒都將她帶哪兒,生怕一個不錯眼,她又在眼前消失了,這樣的災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來一次了。會死人,死很多很多人!

茫茫草原,遠遠的有遠足苦行的僧尼路過,一姑子上前討水喝。

花吟對昭兒說:“昭兒,將你的水都給這位大師吧。”

昭兒脆脆應了聲好,直接拎着滿滿一袋水遞了過去。

那尼姑雙手接過,唸了聲佛,緩緩擡起頭來。

花吟愣住,“吉雲?”

尼姑雙手合十,“女菩薩認錯人了,貧僧法號引渡。”她念了聲佛號,轉身。

“等等,”花吟叫住她,自手腕內抽出一串念珠,“這個送你。”

引渡捻着上頭的珠子,上刻“不因惡小而爲之,不因善小而不爲。”她也不推辭,徑自纏上手腕。

遠處,耶律瑾揚聲喊,“你們在幹什麼呢?”邊上站着旭兒。

昭兒揮手,“做善事呢!”言畢拉住花吟的手,“母后,咱們走吧。”

二人緩步離開,耶律瑾迎了上去,將她二人攬在懷裡,千般不放心的樣子,“你懷有身孕,就別到處亂走了,你們老叫我這樣不放心,看看,我頭髮都白了。”

昭兒哈哈大笑,迎風吹入耳中,盈滿了幸福的味道。

引渡站在原地好一會過去,引頸眺望,啊,那個人啊,自那年他將自己從陳國救出放她歸家,他就宛若天神一般的存在,在她心中定格,一晃多少年啊。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遠處,一個老尼在喚她。

引渡趕緊跑上前,將手中的水袋遞給老尼,“了緣師父,水。”

老尼接過,飲畢,二人又繼續苦行。

引渡遙望天邊白雲,遠處有人在歌唱,惆悵又釋然的曲調:啊,我曾經愛過一個人啦,如今我已放開,只希望他如今過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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