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珍貴的藥，你怎麼不留着自己吃？既然是你媽媽留下來的東西，那多吃點一定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我對沈悅沒有好臉色，夾起來一根油條繼續吃。沈悅拿起筷子攔住了我：“駱老師，這根油條不好吃，沒味道，你再買一根。”
“沒味道？”
我將信將疑，非要夾起來嚐了一口。
這和吃牀單有什麼區別？沒有鹽，沒有油，更沒有香氣。
這家店的油條一向好吃，今天水平怎麼這麼差勁，我還沒說話，沈悅就已經又叫了一份過來：“駱老師，這個剛剛炸出來，你吃。”
我半信半疑。
說實話，沈悅的東西，我不太敢吃。
但是看那新端上來的油條沒有被她的筷子碰過，我撈了一根起來聞了聞，確定了這油條沒問題，又放在了盤裡。
看着沈悅這張臉，我就覺得飽了。
我第一次這樣的討厭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但是，我又忍不住的老是想多看她一眼。男人就是犯賤，她那點兒致幻劑，可是差點兒把我給整死。
“駱老師，你怎麼不吃呀？要不，中午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吃飯怎麼樣？我好久沒有進城了，你陪我逛逛嘛。”
眼睛乾淨而且漆黑，一眼看不到底，看不出來這女孩子到底有沒有笑。他和她爸爸一樣，自帶干擾人的錯覺。
我在她爸爸那裡辭不了職，在她這裡拒絕不了。
我居然答應了她，中午去一家烤肉店吃飯。
“駱老師，你人真好。”
沈悅的坡跟鞋子上的蝴蝶結像是會飛一樣，溜到我跟前，我猝不及防，被沈悅親了一下臉。女孩子的脣上抹了脣膏，有着滑膩溫涼的觸感。
我全身的毛孔驟然緊縮，手上的筷子落在了桌子上。
以前又不是沒有親過，按說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反應。
更何況，這貨就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沈悅嬌羞的站在我面前，一對兒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天真無邪，這小妮子笑了笑，不知羞恥的立刻跑了。
我繼續低頭喝着豆漿。
老闆拿了一個大號的盤子過來，裡面裝了十幾根油條。我以爲這是沈悅給我的，吃不完的就全部打包。
“一共四十六。”
老闆居然和我收錢！
沈悅請我吃飯，居然讓我花錢。
真是不爽。
但是，這油條上了桌都打包了不可能退了，我只好付了錢，拎着一袋油條回去。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剛下樓，準備去食堂吃飯，就看到了沈悅站在樓底下。
來來往往的都是送快遞的糙漢子，沈悅站在一羣人裡面特別扎眼。
“駱老師。”沈悅一眼看見我，立刻噔噔跑上來牽着我的衣角：“走，去吃烤肉。就在下面的那條街。”
“不去，沒錢。”
“駱老師，我請客，你帶什麼錢呀？”沈悅像是嘲笑我是個土包子：“這可是團購，我已經在APP上下單支付了，不需要現場掏錢了。”
她已經完全忘了早上坑我油條的事兒。
這是一家比較高檔的韓國料理店，比起來
我請陳嬌的還要好一些。裡面的牛排和甜品更有檔次，我當然喜歡這種有肉吃，有酒喝的免費生活。
但是，沈悅從頭到尾，面前都只是擺了一杯西瓜汁，而且，笑眯眯的看着我，根本就沒有喝西瓜汁的意思。
此處必然有姦情。
“你不餓嗎？”
“駱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不幫。”
我頭也不擡，沈悅的臉皮厚，我的臉皮就要比沈悅更厚才行。一頓飯就想要我做牛做馬，這會不會太廉價了一點？
雖然大學生已經不值錢了，但還是國家的棟樑不對嗎？
“駱老師，你是個好人，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我想要你幫忙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就幫幫我好不好？”
沈悅哀求的小眼神像是路邊等着主人抱起來的小狗一樣。
我扒拉着盤子裡的烤肉，把在壽司區的芥末拿來抹在了上面。芥末可是打敗了辣椒和胡椒的第一催淚高手，我從來沒有見過吃完了芥末能不哭的人。
“你一定要我幫忙？”
“除了駱老師，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沈悅滿心期待的看着我。我繼續問她：
“你餓不餓，我給你拿點糕點？”
沈悅以爲我很關心她，連連擺手說不用了，她在家裡吃過飯過來的。我怎麼可能放過沈悅，直接把塗了好多芥末的盤子放在了她面前。
“吃了再說什麼事兒。”
沈悅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沒了。
“是不是我吃完你就能幫我？”
“先吃完。”還是做個強勢的真男人比較爽，沈悅，小樣兒，不過一個毛都沒有長齊了的熊孩子，跟我鬥。
吃一勺芥末辣死你。
我很有惡作劇的心情，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沈悅悲苦的看了我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小心翼翼的把肉片挑起來，我對着她示意，點點頭。
我倒是想看看，沈悅能不能嚐出味道來。這是我在調料區嚐了之後拿過來的，看起來像是韭菜花醬，但是是最純的芥末。我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避開了那個味道沒有流出眼淚來。
我就要眼睜睜的看着沈悅把芥末的肉片吃下去，我倒要看看，這貨到底是個什麼等級的妖孽。
之前陳嬌告訴我，她那樣的存在，不可能嚐出味道。
她要是能吃下去，說明她是比陳嬌厲害一點點。
她要是吃下去吐了，表演的聲情並茂，就說明她甩陳嬌好幾條街。
沒錯，我就是認爲沈悅不是人，不管她怎麼和我解釋都沒有用。我負手靠着沙發，不斷瞟着沈悅的方向。
我想要一個結果。
沈悅嘴角輕輕地笑意綻放，像是話開在了冷風中，楚楚可憐。她抽了抽鼻子，好像真的被芥末的味道辣的不行一樣。
“駱老師，我可不可以不吃？”
美人計對我無效，尤其是暗黑系的美人。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沈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夾起來的肉片丟到了碗裡。
我正要搖頭，沈悅卻是淡淡一笑：“駱老師不想知道到底陳嬌拿過去給你的那封信上寫
了些什麼嗎？”
陳嬌給我的是一封我女朋友給我的信。
我女朋友消失在了鏡湖，撈屍隊和學校的警衛還有警察派來的人都沒有找到我女朋友的下落。
有些事情，或許已經和人力無關了。
所以我才選擇了想要在老闆這裡邪門的快遞上面找點線索。
沈悅，很好。
她抓住了我的軟肋。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我儘量的想要我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但是，手上的微微顫抖根本騙不了人。
沈悅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每天下午送完快遞之後，到S大附中接我。我爸爸在公司後面給我租了房子讓我上學，但是我自己回家不方便，爸爸也沒有空接我。拜託駱老師啦。”
沈悅眉開眼笑。
陳嬌之前給我看過的信，其實疑點重重。
我明明知道沈悅是在利用我，也只能答應下來。
在烤肉店門口分別得時候，下起了雨，沈悅伸出手讓雨絲落在她的手上。她的笑容看起來明媚而且天真，比起來那些揹着書包，滿臉油光一臉苦相的高中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沈悅根本就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
“駱老師，上一次下雨是什麼時候？”
上一次下雨，是我乘坐414路公交車去找沈悅補課的時候，那時候我發現了沈悅的秘密，但是，也是沈悅故意讓我發現的吧。
“我忘了。”
我把外套丟給了沈悅，讓她回去的時候披着，然後我自己走到了漫天大雨裡。我其實特別的討厭下雨天，因爲在我女朋友離開之後的每一個下雨天，我都會格外的難過。
那樣的難過會把我整個人深深的包圍。
全身軟綿綿的發熱，無力，而且，心率加快，整個人提不起一點精神，腦子裡就是一團漿糊。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失去了一個人，居然是這樣的狀態。
眼前一黑，腦子一熱，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沈悅狠狠地把外套扣在了我頭上。
“我纔不穿你的外套，你的味道真難聞。”沈悅就不能溫柔一點兒嗎？
我穿好之後不理她，繼續往前走，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纔不想把我的衣服給你穿，買一件能穿的衣服很貴的好不好？沈悅幾步追上來：“駱老師，你一定要在S大附中的門口接我，就是鏡湖的左邊的那個入口。”
鏡湖。
左邊的入口。
我的血液緩緩迴流到了心臟。
“好。”
鏡湖左邊的那個入口其實比較遠，那裡就是靠近我女朋友失蹤的湖面最近的地方。沈悅居然讓我去那裡接她。
因爲下雨了，所以今天不需要送快遞。
不送快遞，也就意味着，今天不會有人死於非命。回到宿舍的時候，我已經渾身溼透了，真是無語了。
宿舍的門大開着，窗戶簾子半拉着，遠處的鐘樓若隱若現。
我把手機拿出來放桌子上，過過水汽。
手機突然響了，而且，這來電顯示可是要活活嚇死我。
我吞了好幾口唾沫，才把手機接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