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沈悅的電話,我一口一口的把方便麪的湯水喝完。但是心裡不淡定了,很不淡定。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的憋屈感。
荊芥騙了我。
我一直以爲,我拿到的錢是僱主給的報酬。
荊芥給了我一部分,她拿一部分。原來,荊芥的酬勞根本就不是軟妹幣,而是人的靈魂。不管沈悅是不是在通過這件事情攻擊荊芥,我都覺得心底發寒。
能把人的靈魂拿走。
那這個人得有多炫酷吊炸天呀?
荊芥要一個人的靈魂做什麼?
我把泡麪的盒子扔了,然後一瘸一拐的下去送快遞。二哈懶懶的趴在地上,四肢打開,肚皮敞開,舌頭伸的老長,這死狗,可真會享受。面前的盆裡是對面那家店裡的醬骨頭,大火熬了一天一夜纔拿出來賣。
好吃的不得了。
老闆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狗,都是大方的不得了。
顯然是滿滿一盆的骨頭被吃的只剩下了小半盆。
能讓二哈剩下飯,可想而知老闆給帶了多少。
我的心豁然開朗,在二哈的腦袋上拍了拍,然後就出去找我的鐵皮小三輪送快遞。我決定了,和荊芥繼續合作下去,我不能像之前那樣傻不呵呵的,荊芥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得自己先弄清楚,她要人的魂魄做什麼。
找到我女朋友的事情,現在要完完全全的靠我自己了。
驕陽似火,但我站在陽光下卻感到無比的興奮。像是以前寫作業的時候怎麼都不會的一道題目,突然就開竅了。
雖然題目還沒有做出來的,但是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我覺得身上的傷口都沒有那麼疼了。
我的車上已經裝了滿滿的快遞,其實我自己就能去。但是老闆讓我和小趙一起去,我就在原地等着。但是等了好大一會兒,都沒有見到小趙過來。
沒有哪個娘娘腔還省得礙事兒。
我自己開上車子就出了門。
在進入花園小區的時候碰到了那個叫做偉賢的男人開着車出來。
我開着的是鐵皮小三輪,一看就是社會底層的,而他開着瑪莎拉蒂,眼睛犀利而且淡漠,一看就是成功男士。偉賢和之前荊芥的那個男人不一樣。
那個男人開始看起來像是個成功男士,但是後來的所作所爲我都不瞭解,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麼名字,所以,我現在已經直接把那個男人稱之爲荊芥的男人。
偉賢先把車窗戶搖下來。
我對着他笑了一下,擺擺手。
偉賢也笑了,然後他居然做了一件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他把開出來的車子又開了回去,然後和我一起送快遞。
他穿着筆挺的襯衫。
襯衫雪白,領口和袖口繡着繁複的白銀花紋,而釦子全部都是墨綠色的。
這麼優雅高貴的人站在邊上撅着屁股給我從小車箱裡把一個個快遞盒子拿出來,而我坐在位置上一個一個的打着電話。
我突然覺得最後一封快遞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到底是大熱的天氣,不到半個小時,偉賢優雅的襯衣上就看起來有些溼
漉漉的。美人清涼無汗的說法果然都是騙人的。
不過,偉賢身上溼了纔看出來他凌厲的肌肉線條。
這哪裡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分明就是一個散打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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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嚥了一口口水。
偉賢盯了我一眼,我趕緊繼續看着手機打電話。
我對男人沒興趣,只是恰好偉賢這麼不一樣,讓我有點兒好奇而已。他怎麼突然之間對我態度改觀了不少?
今天最後一封快遞也送出去了。
看着來取快遞的人的背影,我覺得格外的寥落。因爲我根本沒有本事留住她的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完成她的最後的願望的時候能夠努力一點,用心一點。
“沒想到,你小子居然能活着回來。”
看來,我能夠活着回來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人在生死之間的時候,沒有一個不拼命的,我雖然不怎麼聰明,體力也不怎麼好。但是,我就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回來尋找我最想要找到的那個人。
我想,這就是我能活下來的原因。
偉賢遞給我一支菸。
不是荊芥抽的罕見的女士香菸,也不是大佬抽慣了的大中華。就是玉溪,我接過來的時候楞了一下,然後抽了起來。
男人之間的距離,一根菸,一杯酒就近了。
我正準備煽情一點,把我遇到的事情說一遍給他聽。我覺得一般人可能沒有我這麼豐富的送快遞的經歷,但是這個偉賢不等着煙抽完了就走了。
他就只是想和我抽一支菸嗎?
看着偉賢走了,我這才蹭到了鐵皮小三輪跟前,把壓在縫裡的最後一封快遞拿出來。我從兜裡掏出來一把裁紙刀,順着密封線就裁了下去。
四四方方的盒子裡到底裝的什麼?
我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氣。
然後把盒子輕輕地打開,看着空無一物的盒子,我並沒有第一次那麼懵逼,而是把整個盒子來來回回的看了半天,聞了聞,拍了拍。
確定這個東西里面什麼都沒有,我這才把這個快遞盒子重新密封起來,就像是沒有拆開過一樣,然後給客戶打電話,讓她過來把這個快遞取走。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送快遞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在社會最底層的做苦力的。
偉賢是什麼人?
他的穿戴隨便拿出來一樣,都是我一個月的工資。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纔不相信這個人是看到我身上受了傷,所以具有了偉大的同情心。
他應該和荊芥的目的一樣,就是爲了我手裡的最後一封快遞。
我已經不想讓這個東西經手更多的人,所以,我把這個快遞藏了起來。
來取件的是一個看起來蠻清純的小姑娘,斯文又秀氣,身上還穿着校服。我又想起了沈悅,沈悅穿着校服的樣子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睛。
“小姑娘,等一下。”
這個女學生一回頭,劉海飛揚,看上去更像是沈悅了。
我根本沒有能力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就連看起來神通廣大的荊芥都沒有辦法。更何況是我,我猶豫了一下,才問她:
“小
姑娘好漂亮,回家愉快。”
小姑娘很羞澀,並沒有和我說話,而是笑了一下,然後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費力的把鐵皮小三輪騎回了宿舍,原本打算用手機軟件定一個飯,坐在宿舍等外賣。但是想着那個小姑娘的眼神,那麼清澈,那麼無辜。
她不是沈悅,還沒有看過平湖煙雨,歲月山河。
我就是想要救她。
我現在還沒有變得那麼的麻木不仁。
用別人的命來還換錢,我其實實在是做不到。
我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帶着二哈就往荊芥的診所去。因爲這個女學生收到了這封快遞,所以她一定會出事的,而她出事之後一定會來這裡找荊芥。
所以,我現在去荊芥的診所找荊芥,她一定在。
荊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時候,真的像是一個資深老中醫,望聞問切做的一氣呵成。而且態度特別好,問診的孕婦和她聊的特別的投機,我在跟前等了很長時間。
“寶寶長得特別的好,一定會像媽媽一樣漂亮,像爸爸一樣聰明。”荊芥寫藥方也寫得行雲流水,像是楷體字一樣。
不像是現在外面的醫院裡,寫個處方像是狂草。
夕陽還未落山,餘暉萬里,灑在了荊芥和孕婦的身上,和煦而且自然。荊芥眼睛裡的溫柔和慈愛,那種可以感受得到的善良,絕不是裝出來的。
荊芥到底是個懸壺濟世的良醫,還是個草菅人命的做陰陽生意的無心人?
這一下,我也猶豫了,原本是怒氣衝衝的過來,等着孕婦心滿意足的拿着安胎藥走了,我才語氣和善的和荊芥說我的事。
“不行。”
荊芥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你怎麼可以打亂事情本來的順序?”
“沒有人能打破這些規律,駱晨,你把你自己看得實在是太高了。”
荊芥的音調不重,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壓迫着我。就像是家長在訓斥孩子一樣,她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藥酒給我。
我昨天就聰的那個藥酒,用過之後十分舒服,而且還不會留下疤痕。
但是我沒有接。
“快遞裡面根本就什麼東西都沒有,憑什麼讓人死?而且,人死了不是應該投胎轉世嗎?爲什麼你要把他們的魂魄收集起來?”
以前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影視劇。
在國民媳婦劉濤豔的《白蛇傳》裡面,她就是要收集不同的眼淚。
我就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荊芥卻是在直接收集人的魂魄,這就讓我覺得很不可理喻,這和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
“你看不到盒子裡裝了什麼。是因爲你的級別太low了,駱晨,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在我面前大吼大叫。你不應該私自拆最後一封快遞。”
荊芥顯然是生氣了,她遞給我她化妝用的小圓鏡。
有點本事的人就是愛嚇唬人。
不就是照鏡子?
我對着鏡子一看,差點沒有嚇死我,鏡子上的我自己脖子的喉結處又出現了一個青紫的手印。而且,這個手印看起來是在漸漸地用力,指甲的地方有血水在一點一點的滲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