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李偉垂頭喪氣地伸手抹去嘴角白沫污物,一手捂着褲襠,看神色,一定疼痛難當。他說:“柳隊長,我差點被踢爆軟蛋,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先去拍個CT檢查檢查。”
柳南峰老大不耐煩地擺擺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李偉哭喪着臉:“柳隊長,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做事……”
“虧你有臉說,還他娘吹牛,說自己是擒拿手冠軍,三四人的壯漢不在話下,怎麼了?傅恩奇這傢伙面無四兩肉,你竟然被他打得像死狗?”
“您就別提了。”這話不說還好,說起來李偉就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傅恩奇千刀萬剮。
當下,李偉花了十五分鐘時間,痛斥傅恩奇,添油加醋地侮蔑說他佔有了張妙茹,人家姑娘分明極力抗拒,但傅恩奇這王八蛋,竟然當着外人的面摸胸襲臀。
李偉將傅恩奇描述成豬狗不如,骯髒下流,喪盡天良的畜生,而他李偉,一身正氣,義字當先,看不過去捨身出手,這才被陰險狡詐的傅恩奇偷襲。
柳南峰本來不算蠢,甚至偏向精明狡猾,但此時從李偉唾沫橫飛的口中,聽到傅恩奇卑劣無恥的行徑,心痛於純潔冰清的張妙茹就這樣被一隻禽獸玷污,不禁喪失理智。
柳南峰當時獸血沸騰,頭腦發渾,陰鷙的眼中,放射出兩道惡毒的寒芒,他心下打定主意:傅恩奇,你有種,我柳南峰的女人也敢動。那就別怪老子打你妹妹和老孃的主意!
傅恩奇被兩隻骯髒的老鼠暗中算計的時候,他自然不會知道。此時的他,從門診樓步行到住院部,期間,腦海裡不住回味着和張妙茹的對話。
傅恩奇總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或許今天以後,自己和張妙茹的關係會越走越遠吧。
想到這裡,傅恩奇心頭沒來由地一陣揪痛。
轉眼來到高級病房的護士站,傅恩奇才到門口,眼角瞥到陸婷婷好像掛斷了一個電話,神色間頗爲匆忙。好像在隱瞞什麼。傅恩奇本來應該追究下去,但想來男女間應該有自由呼吸的空間,太過親密也不好。當下就沒有說破。
“你來啦……”
“我沒來。”傅恩奇笑了笑:“你忙你的。”
陸婷婷投身在男友懷抱,深情地凝望着他:“只要你來了,我再忙也要陪你的。”
傅恩奇在她臉上輕輕一掐,伸手摟緊她柔軟的腰身:“明天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了。”
陸婷婷神色一怔,笑了起來:“我也正想說呢,明天晚上我有個姐妹結婚,要我做伴娘,所以……”
傅恩奇望着女友的眼睛,發覺她在躲閃,當下手臂用勁,摟得更緊:“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會答應麼。”
陸婷婷嘻嘻一笑:“你猜呀?”
“我猜不到。”傅恩奇用自己長着胡茬的下巴蹭在女友光滑如玉的臉蛋上。
陸婷婷的臉蛋又癢又痛,忍着滿滿笑意,撒嬌道:“我不答應。”
兩人相視一笑,傅恩奇假裝生氣地說:“答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陸婷婷咯咯嬌笑,突然間從男友懷裡掙脫出來,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就是不答應。”
傅恩奇笑着,上去追她,兩人打鬧了一會兒,最後心滿意足地道別。
一日無話。轉眼就是第二天晚上。
傅恩奇一直就在留意妹妹小雅的動靜,結果吃完飯,她就說去同學家溫習功課,母親自然不同意,這麼晚了,姑娘家還去外面做什麼,母親說:“現在的社會不比以前了,晚上在走夜路,什麼樣的人都會碰上,年輕姑娘更危險。”
傅恩奇則不以爲然地要一旁幫腔:“那小雅打的去吧。”
小雅望了望哥哥,眼神是那樣複雜,同時尋思:哥哥不知道我今晚要去做的事,不然他纔不幫我說話呢。
傅恩奇這方面卻已經憤憤地打定主意:小小年紀,居然爲了十萬塊錢而出賣身體!哥哥今天要給你長點記性!
傅恩奇的計劃是,給小雅帶上語音跟蹤器,等她上了出租車,自己徑直去星空酒店,到時候想辦法弄到鑰匙,等到小雅進了202室,他就徑直闖入,將那有錢就以爲了不起的小子,打得下半世生活不能自理。
傅恩奇尋思:只要抓準時機,小雅應該不會脫光。我趁機教育她一番,如此,足夠給臉皮子極薄的小雅,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又不至於讓她心中留下陰影。
傅恩奇之所以不選擇與小雅面對面地交流談話,那是因爲小雅是個聰明的姑娘,她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打算,即便今天打消了主意,將來一有困難,還是會自甘墮落的犧牲色相。
這一點,讓傅恩奇聯想到了現任的女友陸婷婷,或許她年少的時候,也因爲某種原因而做出像黑虎兄弟描述的那樣……放蕩。
傅恩奇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死也不會。
所以總的來說,就是要讓小雅吸取教訓。
傅恩奇拿出兩張紅皮,交到小雅手中,神色肅然:“到地方,給哥打個電話報平安。”這個時候,傅恩奇忽然想起自己有一張出租車司機的名片,當下在記憶中搜索號碼,然後在手機上拔出。
兩秒鐘後,電話接通,傅恩奇打了聲招呼:“餵你好,是不是風師傅?”
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你是傅恩奇?哈哈,要出遠門?”
傅恩奇微微一愣,便知道風師傅自從那天幫忙弄死了蔡俊傑的德國牧羊犬後,生怕人家報復,他在傅恩奇的手機號碼下面寫了救命二字,想必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當然,看來電顯示也是可以的。
傅恩奇熱情地迴應着:“風師傅別來無恙,沒人找麻煩吧?”
風師傅在那邊笑道:“看來是我多想了,快半個月了,啥事沒有,唯一一樁喜事是我女兒考上大學了,名牌大學哦!”
“那恭喜了。”
“所以我要努力工作,掙錢給我女兒繳學費。”
傅恩奇不自覺點頭:“風師傅,現在有空麼?我妹妹要去同學家裡,你知道,這麼晚了,就算是對出租車司機我也不放心,就你熟悉點,所以有空的話就載她一程。”
“有空有空。”風師傅哈哈笑着:“就算沒空,我也得來不是。而且我說過,給你打折呢。”
“你太客氣了。”傅恩奇無奈地搖頭:“打折就不必了,只要安全到達,我就謝謝你。”
“沒問題。”風師傅開始自吹自擂:“我開了二十年出租車,從來沒有出過一趟交通事故……”
傅恩奇與風師傅閒扯了幾句,掛斷電話,轉而對小雅道:“等二十分鐘,可以麼?”
小雅點點頭,忽然間內心涌起強烈的衝動,準備坦白今晚的一切,但小雅這不懂事的姑娘,終究把這些話嚥下了肚。
這時候傅恩奇伸手懸在小雅頭頂,見她紋絲不動,不禁笑言:“你怎麼不躲了?”傅恩奇記起前兩回,想拍一拍妹妹的頭頂,總是被她躲去。
“你是我哥,我以後都不躲了。”
傅恩奇呵呵一笑,將語音跟蹤器安在了小雅頭頂的金屬髮夾上。
風師傅的出租車不過片刻就到。傅恩奇將小雅送上車,付了錢,道了謝,目送車輛尾燈直到不見。
回屋裡,傅恩奇對母親說:“媽,我有事出去一下。”
母親皺起眉頭:“這麼晚,你總沒有同學溫習功課吧?”
傅恩奇笑了笑:“我給您找媳婦去。”
母親聽到這句話,整張臉都開始容光煥發:“真的假的,我家小奇也會主動找女朋友?”
“媽,瞧您這話說的,我又不是木頭。”傅恩奇推出老鳳凰自行車:“女朋友要在晚上看電影,我只能去陪她。”
“爭氣一點!”母親對兒子豎起大拇指:“別捨不得花錢。”
傅恩奇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心裡面說:媽,快了,改明兒就把陸婷婷領回家。
“走了媽。”
“騎車小心點。”
“好嘞。”傅恩奇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飛風一樣的車速,早就在兩裡開外。
老鳳凰自行車比尋常自行車的輪胎大一倍,踏一下腳蹬,能夠飛出去十來米。傅恩奇卯足了勁衝刺,只聽耳中除了激烈的風聲,還有耳麥裡面風師傅和小雅的清晰無比的對話:“小姑娘,你哥是好人呀。”
小雅“嗯”了一聲:“我哥哥人長得帥氣,會功夫,熱心腸,還懂英語呢。”
風師傅笑了笑:“我覺得你和你哥不太像呀。”
小雅輕聲應道:“我們不是親兄妹……”
“是這樣啊。”
“嗯。”
兩人交流了幾句,小雅因爲生性靦腆,和陌生男人沒有話說,所以很快沉默下來。
這個時候,風師傅突然想起一件事:“姑娘,你瞧我人老糊塗了,你同學家地址在哪兒呢?”
小雅沉默了片刻,過後才說:“星空大酒店。”
風師傅不由得奇怪:“你同學在星空大酒店附近麼?我記得那邊都是商業區,小區居民樓沒有的。”
小雅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風師傅只得又說:“姑娘,你哥讓我載你,那是相信我,你得把想去的地方跟我說,不然出點事情,我沒法和你哥交待。”
小雅小聲地說:“我就是要去星空大酒店,說不定我同學家就在裡面呢。我也不太清楚。”
風師傅聽小雅把話說到這份上,也就沒有追問,心中卻已經打算好了,送小雅到地方,回頭告訴傅恩奇一聲,免得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