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險

“啊!”慘叫聲響徹雲霄,如長蛇般蜿蜒盤旋而上的木樁陣裡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頃刻間落入萬丈谷底,消失不見。

這已經是第五位掉落下去的弟子了。林宣腳下發顫,看了一眼手中的御風符,暗道:這玩意真的能管用嗎?萬一我掉下去,它不起作用,我不是死定了嗎?

此時,木樁陣上,只剩下三十六位弟子,依次往前跳躍,緩慢前行。每一根木樁都是由直徑半米的棲鳳神木製成的,筆直堅挺,直入深淵,總共八千一百根神木,豎在山谷之中,排成一條通天之路。兩個木樁之間都有一丈左右的間隔,弟子們要想一路前行,就必須踩着木樁,連續跳躍八千一百次,才能到達對面的山頂。

其實,剛剛跳過兩百個木樁的時候,林宣已經後悔了,本想放棄,只是身後一直有人在催促,萬般無奈,他只能咬牙堅持。隨着高度的提升,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有幾次險些沒能站穩,倒是驚得他一身冷汗。

前方不遠處,一雙眼睛敏銳地注意到林宣的疲態,此人正是被斬去雙臂的劉湛,雖然兩條手臂已經完好無損,但是之前所受傷害對身體元氣消耗極大。劉湛的頭上也已經沁出汗滴,不過他絲毫沒有要擦拭的意思,四下觀望一番,見無人覺察,他悄悄從口袋裡取出一隻漆黑的圓球,約銅錢大小,剝開外衣,裡面竟是一隻長着兩條尾巴的蠍子,目露兇光。

劉湛滿意地點頭,從口袋裡取出幾片沾着血污的破布,在蠍子的腦門上來回晃悠兩圈,然後輕聲說道:“小祖宗,少爺平日裡沒少孝敬您,今天,一定要給本少爺露臉啊!”

話音剛落,那雙尾蠍子嗖得一下消失不見。劉湛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將那破布隨手扔下山澗。此時,倘若林宣看到這一幕定會認出那塊破布正是他被少侯爺打傷肩膀時被撕下的一塊衣料,不想竟然落在了劉湛之手。

林宣喘着粗氣,呼哧呼哧像個破風箱,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大禍臨頭。在他奮力躍上第一千七百五十個木樁的時候,忽然腳心傳來一陣麻癢,他低頭看去,鞋子已經破了個小洞,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向面門,他只感覺額上巨痛,雙目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栽倒下去,墜入萬丈深淵。

不好!御風符沒有開啓!林宣身處高空之中,身體發黑,完全僵硬,已經失去了捏碎御風符的能力,心中驚呼,卻是無濟於事,很快他便失去了神智。一連串尖銳的呼嘯聲過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重物高速墜落,山澗之中無數粗如兒臂的藤蔓被接連撞斷,再往下去,便是一片黑漆漆的迷霧,三米之外便看不見任何東西。“咣!嘩啦~~”一連串的響聲驚起幾隻滿嘴獠牙神態可怖的蝙蝠,撲楞楞向遠處飛去。大量的鮮血從林宣的傷處涌出,浸入漆黑的地面,很快消失不見,彷彿被一張大嘴吸去。

此刻在林宣的腦海之中迴響起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三千年......終於有人來此......你我有緣......持此書......替我完成未竟之事......此生無憾......”然後便再沒有音訊。

而原本像是死屍一樣躺在地上的林宣猛然間站了起來,只是雙目依舊緊閉,動作僵硬,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線提着,緩緩向前走去,來到一塊巨石面前,開始上下撫摩,嘴裡還唸唸有詞:“世間萬物皆苦,唯求度化得脫......信民有求,神靈當應。離生死之苦,全靜妙之樂......佛化身世間度化衆生,八相成道,感衆生所感,經其生死,或保法身不生不滅”

偈語唸完,林宣面前的巨石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縫,然後迅速蔓延擴散,直至蛛網狀的裂縫佈滿整塊巨石,最後轟然裂開,石屑紛飛,撲頭蓋臉地砸向林宣。可林宣彷彿沒有知覺一般,不閃不避,反而伸出雙手,直往巨石中抓去。石塵散盡,巨石中出現了一個兩寸左右的金色佛象,灼灼金光,寶相莊嚴,慈眉善目,一手指天,一手結地,閉目凝神。

林宣將佛像抓在手中,滿手的血將金佛染成紅色,他看也不看,直接往嘴裡填,如同嚼金豆一般嘎嘣作響,三下五去二就把佛像吞下肚去,然後重重地打了個飽嗝,仰面躺倒在地,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天空之中傳來一道驚雷,瞬間劃開了層層迷霧,一男一女落在地上。男的正是王仙師,女的林宣也認識,就是同王仙師一起的那位女仙姑。

“找到了!”王仙師伸手探了控林宣的鼻息,微微點頭,將林宣抱起,直衝雲霄而去。

天羽仙府,仙山無數,或巍峨高聳直插雲端,或蜿蜒百里如巨獸俯臥,或瀑布倒似掛水月洞天,林林總總,數不完的奇峰。此刻,在一座高約千丈通體白玉砌成的山峰之顛,有一片行宮,古樸大氣,雍容華貴。無數院落,錯落有致,假山遊廊,藥田花圃,無數奇珍異獸,悠閒地走來走去。

在這片行宮深處,一個不起眼的石屋裡,林宣緩緩睜開了眼睛,緩緩起身,好奇地看着身上的灰色衣衫,心中疑惑。

“我不是掉到山崖下面去了,怎麼沒死?”他輕聲哼道,活動了幾下手腳,發現都完好無損,一點傷勢都沒有。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句中氣十足的話:“林宣,你因墜落懸崖,闖關失敗,與內院弟子無緣,只能做外堂弟子。桌上有門派發給你的福利,你且小心收好。每個外堂弟子入門之前都要爲門派服勞役三年,念你重傷之軀,不宜伐木砍柴,過於勞作,特將你院門前十畝藥田交給你打理,要好生照看,除草除蟲,澆水施肥,不得馬虎。”

“是,弟子謹記。”林宣連忙答道,聽聲音,這人該是王仙師,只是只聞其聲,卻不知其人身在何處,想來定是一種十分高明的傳音仙術,這讓林宣心中羨慕不已。

“藥田事關門派根基,若你盡心,必有賞賜,若懶散,必重罰。”王仙師的聲音透着重重的威壓。

“是,弟子定當竭盡全力,不負仙師厚望。”林宣躬身說道。

過了一會,就在林宣以爲王仙師已經離去之時,那聲音突然響起:“對了,每月的一號,到修身堂領俸祿,明年一月初五,所有入門不足十年的弟子都要進行一次比試,前百名皆有獎勵,你要勤懇練功,奪個名次,我臉上也有光。記得,你隸屬青木堂!”

林宣點頭稱是。

等了半天,再沒有動靜,林宣這才確定對方已經走遠,這才站直了身子,重新坐到桌邊,只見桌案上放着三本書一把寶劍一件道衣,還有數張靈符。林宣自小練拳,從來都沒有用過什麼好兵器,拔出那把寶劍,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只見此劍寒光凜冽,鋒利無比,竟然是玄鐵打造,手摸上去,劍身透出一種淡淡的涼意,讓林宣不由得精神爲之一振,原來這劍上居然還刻了一個小型的通靈法陣,能夠讓人在殺戮之時保持神智清醒,不至於失掉本心。長久使用,還會有吸收天地靈氣的功效,當真是一把好劍。

“從今天起,我睡覺都摟着你!”林宣哈哈一笑,收起寶劍,伸手將桌上那件道衣穿起,來到銅鏡面前一照,感覺整個人身上多了一種似仙風道骨般的出塵之意。道衣表面靈蘊轉動能夠自動除塵,而且能夠防蟲防毒,尋常野獸毒物根本不能近身,護身效果極佳。

“這道衣拿出去賣了,夠給我爹打一輩子的酒喝!怪不得那麼多人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要入仙門,哈哈!”林宣在銅鏡前打量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伸手去看桌上的幾張靈符,原來是門中弟子遇到危險之時用來傳音救命的萬里傳音道符。知道這東西寶貴,林宣更不敢大意,將其貼身收好。

最後就剩下三本書,林宣掃了一眼,分別是《仙道諸世界》、《天羽靈訣》、《天羽煉體術》。第一本書是天羽仙府的掌教所寫,內容就是對衆生身處的大千世界的介紹,對於林宣這種山溝裡出來的泥腿子來講,簡直是大開眼界。

“仙道十三大派!”

“魔門九宗!”

“妖道七脈!”

“鬼界十方!”

“地底斷域!”

“東海仙山!”

“無盡虛空!”

“九幽寒池!”

“上古巢穴!”

“萬屍天坑!”

等等等等,足有上千個目錄,一路看下來,讓林宣目不暇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要不是入了仙門,這些東西只怕自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知道了。

“哇,居然有個叫妙玉庵的門派,裡面全是尼姑......哎呀,這個門派聽名字就霸氣,居然叫羣龍書院......喲,這個叫萬流宗的門派,居然建在海里!如何燒水做飯,真是不可思議,有機會一定要坐船去看一看......”

“幸虧小時候爹逼着我讀書識字,要不然,這麼多東西怎麼看得明白!可惜爹是看不到了,回頭我給他好好講講。保證讓他流口水,哈哈。”

外面五光十色的世界讓林宣目不暇接,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講太過遙遠,他只是粗略瞭解一番,心裡有底就足夠了。他接着往下翻,看到一篇名叫真仙之路的文章,裡面對修士的各個階段的境界劃分讓林宣又一次開了眼。

煉體境,共分爲六重,分別是聚力,練氣,剛柔,閉體,神變,化道。等到第六重化道臻至圓滿神形兼備之後,纔算是真正脫離了凡人,踏入另一個境界:天人秘境。一旦到達天人境,人的體內就會產生法力,徹底化腐朽爲神奇,通天徹地,呼風喚雨,壽元可達數百年,這樣的人,被稱爲修士。天人秘境的層次化分更爲細密繁瑣,居然有十重之多:第一重爲幻法,第二重爲真元,第三重爲煉罡,第四重爲破滅,第五重爲正命,第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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